“咚”“咚”“咚”
三声沉闷而又巨大声响,从空中传来,金光与烈焰交织在一起,互相缠绕,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天空与大地上的一切在这扇破坏之门面前都显得这么地无足轻重,他们就这样,掉入那金红两光的入口,不是被金茫绞得粉碎,就是被烈火烧成灰烬。
金光最盛之处,一名男子赫然立于正中,身穿黄色的金玄法衣,头戴紫星王冠,手握一柄长剑,三缕乌黑的长须飘在胸前,眉宇间一股擎天骇地之气油然而生,似乎在宣示着他三界之主的身份。而另一人身穿红色战袍,生的十分彪悍,手持一杆红色大旗,头顶悬着一口宝剑,红影连连。一人一旗一剑,正是立在那火焰最深处。而其背后,十八只异兽咆哮不断,口中不停地喷吐着烈火,更加壮大了周围的焰气。
“祝融,本帝惜你修行不易,又曾给人间带来火种,你与共工相争而导致生灵涂炭之事本不想追究,稍作惩处便是。但不曾想你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擅闯奉灵殿,盗走‘赤炎’与‘焚灵剑谱’下界,今日定要将你拿下,打入无间炼狱,永生永世受那抽魂炼魄之苦。”
黄衣男子开口了,声音洪亮,响彻方圆数十万里地,那回声在天地之间竟久久不曾散去。
红袍大汉眉头微微一皱,轻声念动一些咒语,周身上下顿时为大火所笼,许久后,才听到他开口说话,“天帝老儿,你也不用在这里废话,你得到于鸿蒙之外,我孕育于混沌之初,一神一魔本不想干。你如今说这些,不过是想借此因果,把我除去罢了。”
说完左手一挥,头上宝剑顿时烈焰滔天,驾着浓厚的火云,在其周围十丈之内来回穿梭,“赤炎便在这里,你若有本事就来拿吧。”
见大汉运功,黄衣男子也不慌张,单指在长剑上一扣,那长剑金光大盛,“嗖”一声飞出,转瞬之间已至眼前。立时一红一黄两把剑便缠斗起来,红光金茫绞在一起,一道紧接着一道,一时之间竟然斗得难分难解。
大汉并没有把希望寄托于此,只见他右手大旗一挥,旗面一红,竟从里面钻出三只火蛟出来,那火蛟体积庞大,从头至尾竟有数千里长,那摆动的巨尾却是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随后,又一连串怒吼,竟有十八只异兽火魔冲出,每只魔兽都有上百丈高,形态各异。或长有一角,忿叫连连;或生有三目,怒目而视;或拥有双头,口中不停地喷吐着烈火。
黄衣男子笑道:“鸿蒙之初,本帝与刑天战于‘无极幻境’,他的三千七百头‘玄刹血魔’尚且被本帝破去,你这十八只异火魔兽要将其擒杀又有何难?”
说完大袖一挥,一道金光射出,悬于空中,竟然是一口大钟,上刻图案,雕文,肃穆之气油然而生。只见他一注法力灌下,那大钟顿时金茫大盛,周身上下皆为那神圣之气所笼,转眼之间便壮大了数千倍,覆盖千里。只见金光射下,横穿大地,将那十八只异兽尽数罩于其中。那些异兽却也是个个手段通天,哪里就肯束手就擒?于是便一齐咆哮,口吐烈焰,抵挡那金光。
“好一个‘天启钟’,看我如何破你。”
红袍大汉冷哼一声,随后大喝,周身火焰冲天,气息竟然涨了好几十倍,而其周围的火焰也烧到了最旺,足有上千丈,竟然将天空烧的通红!而那火焰最深处,赫然站着一个高数百丈的巨人,此人浑身通红,右手持一杆大旗,怒目而视,霸气逼人。
见这一场景,黄衣男子也不慌张,只是依旧笑道:“这便是你的‘火灵真身’吗?比起刑天的‘混邪化身’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语毕,仅是单指一扣,黄光长剑立刻金茫大放,生生地将那红光逼退,趁这一空闲,此剑便化作一道惊虹“嗖”一声刺下,直刺巨人命门。
巨人不敢硬接,手握大旗一挥,立刻扫除三十六道火浪,且一道比一道迅速,一道比一道强势。火焰欺身而来,立刻围住长剑一齐轰杀,顿时响声连连,轰鸣阵阵。
不过片刻之后,只见火海之中金光乍现,一道惊虹冲出,刺向巨人。巨人轻喝一声,将一面小镜子丢出,心中暗暗吃惊:那把剑到底是何法宝,竟然连赤炎与皂天旗都奈何不得它。
“啪”
一声脆响,却是那金剑在破去火墙之后与那小镜子相撞,立时被阻了下来,反观那镜子,如今却有数百丈高。
“咦?”
黄衣男子少见地露出了惊疑之色,道:“你如何会有修罗一脉的至宝——修罗镜?”
鸿蒙之初,万物皆无。时有十二道鸿蒙紫气孕育,其中六道灌入盘古之卵,卵裂之时,留下一滩涎水,后化作鸿蒙血池。那血池之中,遗留有一个胚盘,后来刑天游于此地,见胚盘健壮,便将其自身所修七滴血神子灌入其中,不曾想那胚盘吸收宇宙精华,三亿六千万年后竟然修炼成形,自号修罗血皇,昔日那七滴血神子也化作修罗七宝,成为那胚盘的护身法宝。
不过他显然依仗极大,金剑被阻之后也不慌张,反而笑道:“这修罗七宝对于别人来讲或许真的棘手,但本帝要破去它又有何难。”
红袍大汉冷哼一声,道:“笑话,修罗七宝乃是修罗族至宝,混沌之初就已经孕育,你虽然得道于鸿蒙之外,却又如何能将其破去!”
黄衣男子笑道:“本帝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待将其破去,是与不是,便做分晓。”
说完大袖一挥,金剑顿时金茫大放,冲天黄光自金剑剑身而起,漫布方圆数百里地,竟比先前还要强上几分。驾着凌厉的气浪,金剑俯冲而下,直刺修罗镜。
红肤巨人也是怒吼一声,左臂持修罗镜,右手握皂天旗跨着大步走上前去,只见他左手一抖,镜子飞出,镜面上立刻显现出一股玄黑之气,充斥着方圆百里地,与那金茫分庭抗礼。黑气之中,妖魂涌现,一只只青面獠牙的魔怪在其中若隐若现,忽明忽暗,诡异非常。
随后,在黑气最为浓郁之处,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直直地抓向金剑,金剑似乎也知道危险,在其*近之时,金剑一亮,金光又一次爆发,比之之前不知又强了几分,那大手竟然在一瞬间向后缩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罢了,马上,它又抓向金剑,这一次却是将其死死地握在了手心中。
金剑被擒,金茫立刻大减,金茫一退,黑气顿时一拥而上,将其死死压制,而金剑也不停地挣扎,发出“嗡嗡”的剑鸣。
黄衣男子虽惊不乱,右手手掌上下翻飞,打下一道道咒印,那金剑似乎感受到了命令,突然金光大放,数到金茫散出,在空中一个回身,化作几支利箭冲下,所经之处黑气尽数溃散。
只听几声闷响,却是将那大手斩断。金剑一失去束缚,立刻朝修罗镜刺下,巨人怒吼一声,右手持大旗一挥,立刻扫出几十道火浪朝金剑扑去。只是那金剑浑身上下皆为金光所笼,纵然烈焰滔天,却也是伤不到其分毫。金剑一路冲下,烈火黑气皆无法抵挡,竟有破竹之势,巨人不敢硬接,只能将修罗镜祭出
“咚”
一声巨响,修罗镜周围黑气全散,金剑穿身而过,转瞬之间已飞至巨人身前,正中其心脏,而原本似有擎天骇地之力的巨人也是一下消失。真身被破,红袍大汉吐了一口血水出来,半跪于地,面色惨白。黄衣男子大手一挥,“启天钟”发出一道光柱,照在十八只异兽身上,尽数将其收去。
随后又空指一弹,启天钟转了几转,又来收红袍大汉。红袍大汉怎肯束手就擒,当下祭出一块红色令牌,念动咒语,令牌顿时红光大放,周围百丈竟然升起熊熊大火,将大钟抵挡在外。
“破!”
黄衣男子又一挥手,大钟盖下,竟然将大火以钟灵之气震开,千里之广的钟口覆下,气势非凡。饶是红袍大汉法力高强也是只能怒目而视却毫无办法。
“收!”黄衣男子双指一扣,催动大钟,将大汉收入钟内。只是话音未落,只见红光乍现,两条长逾千里的火龙冲出,竟将大钟顶开。
“什么人,敢与本帝动手?”黄衣男子大喝,声音里充满了威严。
红袍大汉身前,烈焰不息,熊熊燃烧,火光把苍穹也映地通红。红光深处却是显现出一道倩影,一名少女自火焰中款款走来。身上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裙,一头乌黑的青丝垂到腰间,在风中猎猎起舞,一对明亮清澈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镶在脸上一般,有时一缕青丝掠过,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红袍大汉大惊。
空中,黄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道:“炎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挠本帝!”
少女朝空中盈盈下拜道:“炎潇见哥哥生命垂危,才贸然出手相救,触犯陛下天颜,实在该死。”
黄衣男子冷哼道:“祝融危害人间,随意焚烧生灵,又擅闯奉灵殿,盗取赤炎仙剑,罪无可恕,必须打入无间炼狱,永生永世受那抽魂炼魄之苦。”
少女笑道:“祸害人间之事乃是由共工氏挑起,共工与哥哥同事于蚩尤大帝,他早有除去哥哥之事,若非共工挑事,哥哥也不会与其相争。更重要的是蚩尤陛下被共工谗言迷惑,借出七十二杆化魔幡,这才逼得哥哥冒险盗剑。若天帝陛下一定要惩治,还请将蚩尤、共工二人一并抓来。”
“好个巧舌如簧的丫头,照你这么说,本帝还要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了?”黄衣男子哈哈笑道:“只是共工、蚩尤气数未尽,此二魔日后皆要亡于公孙轩辕之手,天命如此,本帝也更改不得。”
少女脸色微微一变,她自然知道天机不可违。鸿蒙之初,魔祖刑天不顾天道,自持神通,逆天改命,硬生生开辟出一个魔界,后又与天帝相争,最终却也是败于其手,身陷黄泉凄凉地,颅飞紫霄离恨天,凄惨无比。
然而,此刻却容不得她再多做思量,当下便朝高高在上的黄衣男子拜道:“天机不可违,炎潇亦自知。哥哥气数尽,妹妹替其死。若陛下肯放兄长一条生路,炎潇愿意以命换命,或终生为奴为仆,或抽魂炼魄,甚至代替哥哥进无间炼狱,也毫无怨言。”
“什么!”
红袍大汉大惊,黄衣男子也是微微一愣。
“妹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哥哥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受苦?”红袍大汉暴喝。
少女没有回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一对明眸只是望着天空,眼中泛着一涟秋波。
黄衣男子少见地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随之摇摇头道:“不行,天命如此,本帝也违抗不得。你气数未尽,不该身死,可速去。”
少女浅浅一笑,道:“炎潇乃是魔头,身体下贱至极,陛下不想污了双手也在情理之中。那么就由炎潇自己做个了断吧。”
说完玉手一扬,周身火光四起,整个身子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悬在了空中。在其周围,竟然产生了百丈火海,红色的光影在其中往来穿梭,不一会儿,浓烈的火焰便将其包围住,已看不见她的容貌,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婀娜的倩影在熊熊火海中傲然而立。
“那是……兵解?”黄衣男子诧异。
“住手!炎潇!”红袍大汉大惊,连忙运功,想阻止少女的行为,只是他如今真身被破,法力大损,又如何制止?只见他将令牌一丢,令牌红光大作,直直地射向少女,但却还不曾靠近,就被那强大的火浪给阻了下来。
眼看自己的妹妹就要香消玉殒,红袍大汉连忙对着天空叫道:“陛下,祝融甘愿受罚,还请陛下放炎潇一条生路。”
不远处,火光弥漫之地,已经是通红一片,血一般的颜色再一次染红了大地,只是这一次却是用一个少女的鲜血染成的。
“哥哥闯下大祸,全因盗剑之故,今日便以炎潇之三魂七魄来祭此剑,抵偿哥哥的罪过。”那一道令人神往的声音又响起了,在空中回荡。
话音已落,漫天火光一下消散,只留下一袭红影。只见那少女念动着咒语,身上的衣裙无风自动,三千青丝也在空中猎猎起舞,绝美的脸上泛着一丝欣慰。只听得一声惊响,红色长剑已经飞至少女身前,血红色的剑身荡漾着几朵火花。片刻之后,一道亮丽的炫影自她头顶冒出,直直地打入红剑剑身。
“不啊——”
伴随着少女身躯的坠落,天地间传来一名男子撕心裂肺的哀嚎。
“炎潇,炎潇!我的妹妹!”
红袍大汉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少女坠落的地方跑去,任烟尘粘在自己脸上也不去理会。他将她拦在怀里,只是哭,不停地哭,在那荒芜的大地上,一个男人上演着泪如雨下的场景。但,他不在乎这些,什么男人的尊严,魔头的风范,早已忘记。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哥哥,一个亲眼见证妹妹死亡的哥哥。
云,在低诉;风,在吟唱。
他就这样抱着,就这样哭着,就这样任血与泪渗入这洪荒大地之中。红剑,静静地悬在空中,发出微微的剑鸣,似乎在安慰他。
黄衣男子傲立云端,轻叹一声,道:“兄妹情深,竟至如此。也罢,今日便也学学那刑天,更改一下天机吧。”说完大手一挥,虚空中立刻出现一个漩涡,青白相间,奇幻飘渺。
“祝融,你残害生灵,盗剑下凡,原本应该打入无间炼狱,永生永世受那抽魂炼魄之苦。只因你妹妹以灵祭剑,为你延气续命,现将你打入轮回,带经历十万年后的修真大劫之后,方可解脱。”
黄衣男子单指一扣,一道精气飞射而出,将红袍大汉包裹,卷入那漩涡之中。而在那一瞬间,红剑也化作一道惊虹尾随而去。他也没有阻止,只是怔怔地看着天空。
“逆天改命,必有劫数,当年刑天不尊天机,以‘刑天之逆’应劫,方免于难。如今本帝也该以物应劫,行那李代桃僵之法方可镇压气运,不如便以‘天帝之惩’作为替身,以挡天劫,顺便连第九位圣人也一并引出,以完九九归一之事。”
说罢,将那金剑抛入漩涡之中,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