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上的氛围分外低沉。没了往昔的欢闹与吼叫。有的只是无尽的流淌着的悲伤与哀情。该是队员上场的时间了。这时。从扩音器里传来一个悲痛的嗓音。提议全场起立。为刚刚去世的孟飞默哀致敬。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把手中的白‘色’旗帜放在‘胸’前。寄托那种刻骨铭心的哀思。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响。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四周搜索。然后一起发出了喜悦的惊叫:“是尤震华!尤震华回来了!他回到比赛现场上来了!”
“是的。我是尤震华!我回来了。回到这个赛场上来了。”尤震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和孟飞孟大哥一块来到了这个比赛现场的!我将带着他的遗愿。在这个揭幕战上。为了云华的荣誉去拼搏!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为了救我。被方瑞林派出的杀手杀死了。但是。在我的心中。他永远都没有死!我的血已经同他的血流在一起。我的生命已经同他的生命‘交’织在一块。谁都无法分开。现在。我就和他一起走进这个赛场。把我们创造出来的脚法展现在你们面前。让每一个人作证。孟飞不仅生前是好样了。死后也一样会在这个属于他的天地里让所有的对手望风而逃!他是英雄!他不仅在政坛上为开辟一块晴朗的天空奋斗了很多年。也终于让云华市上空盘旋着的乌云一扫而光。也在足球场上以他勇猛无畏的‘精’神和‘精’妙的球艺。开创了一个足坛的令人振奋的局面!球‘迷’们。擦亮眼睛。为孟飞喝彩。为孟飞高歌吧!”
哗啦啦。全场爆发出了极其热烈的掌声。把心头的思念化作了‘激’情。久久地在体育馆的上空回‘荡’。只见尤震华从播音台上一跃而下。冲进了正在进场的云华队的队伍。俱乐部老板与支国强喜极而泣。欢天喜地地招手把一名队员喊了下来。东北老虎队的主教练有点不情愿了。嘴巴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可是。在这种气氛下。也不便向主裁判提出申诉。只能听之任之。
那些眼巴巴地望着东北老虎队一举将云华踩在脚下。以获取巨大利益的赌徒们一见之下。都急红了眼。后悔不迭。想重新投注。可是。双方首发阵容已经出场。容不得他们再朝三暮四了。于是。一个个把希望寄托在尤震华仍然处在伤痛之中不能有效地发挥威力上。可是。当他们一眼触及到那个矫健的身影从播音台上一跃而下。心便沉入海底。浑身冰凉。忍不住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吼叫。他们开始暗中祈求东北老虎的外援祭出杀手锏。封杀尤震华的攻势。随着主裁判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音。他们的‘迷’梦又一次被搅了一个稀里哗啦。东北老虎队在接到尤震华与孟飞都无法上场的情报之后。已经把队形作了调整。谁也没有想到尤震华竟从天而降。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步伐。让他们的场上队员无所适从。尤震华在他们仍然找不着北的当口。已经看准机会。从客队队员的‘混’‘乱’队形中穿‘插’而过。一记大力‘抽’‘射’。把球踢进了东北老虎队的大‘门’。
7秒!仅仅7秒的时间。东北老虎队的城‘门’便宣告失守。观众们一片欢腾。齐声喝彩。赌徒们捶‘胸’顿足。又是自打耳光。又是挠自己的头发的。丑态百出。尤震华却格外镇定地沿着足球场的边线。向观众致意。一面用那特有的粗大嗓‘门’叫道:“这是孟飞孟大哥的一记大力‘抽’‘射’!我这是代替孟大哥完成他生前的宏愿!这一个进球是他的!这得归功于他!”
“孟飞英勇!孟飞无敌!”观众们被他的喊叫‘激’起了情绪。一个个响应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白旗。高声叫道。
尤震华感染了众人的情绪。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了自己。一时之间。竟然忘掉了上场重新参加比赛。不停地挥舞拳头。沿着边线跑着圈。他的每一句吆喝。都赢来了观众们的热烈附和。主裁判和全体执法人员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客队主教练正好趁机奔向球场。召集他的队员。临时传授新的战术。云华俱乐部老板和支国强也暗暗心惊。想上场阻止他。却又觉得难以启齿。一个个低下脑袋。任由泪水往下掉落。这时候。贵宾席里相互搀扶着下来了两个‘女’人。正是胡彩云和孟飞的遗孀。她们慢慢地来到他身边。他才忽然发觉。迎了上去。高兴地说:“我替孟大哥打入一粒进球了!我替孟大哥打入一粒进球了!”
“你孟大哥的在天之灵看到了这一幕。他一定会感‘激’你。也为你骄傲。”孟飞的未亡人强忍住没有流泪。可是。话一出口。泪水又涌了出来。再也说不下去了。胡彩云扶住她。马上接了茬:“但是。他并不希望看到你只因为一个进球便失去了理智。他希望你能真正地尽到一个球员的职责。把一整场球打下去!这样。他才会安心!”
尤震华浑身一震。呆若木‘鸡’地‘挺’立了约莫一二十秒的光景。意识才复活。羞愧地低下头。说道:“是的。孟大哥决不会让我发疯似的胡‘乱’喊叫。他在天上看着我。要我竭尽全力打好这一仗。我要听他的嘱咐。我要把东北老虎的牙齿拔光。以祭奠孟大哥的英灵!”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向孟飞的老婆鞠了一躬。昂首‘挺’‘胸’。义无反顾地奔向了足球场。那儿开始了一场新的战斗。
东北老虎队的场上队员已经在他们主教练的指导下。完成了技战术的转换。看着尤震华返回绿茵场上。立即。两名外援左右包抄过来。封住了皮球往他跟前的运动轨迹;其他球员分散在各自的位置上。耀武扬威地施展着他们的身法。愣是没有把那一记进球放在心上。尤震华摆开猎人的架式。凶狠地冲了过去。刚一触球的瞬间。右边客队外援一个箭步跃上。身子趁势往下一压。一铲子把皮球铲出了他的范畴。他一时大怒。伸手便想推一把这名可恶的外援。然而。手到中途。却又停了下来。潜地里。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足球场凭借的是实力。而不是斗狠!只有把你的对手牢牢地压制在你给他划定的范畴。那才证明你有必胜的技巧与力量!”“不行。他妈的。老子依靠的是球艺!”他大喊一声。朝前飞奔。带动两名外援飞速追了下去。然后一个旋转。调过头来。直奔侧路。脱离了那两人的监控。恰恰一只皮球欢快地滚到脚边。他起脚一踢。把它送给了一位队友。又从那两名外国人的围追堵绝之中冲了开去。径自奔向了客队的半场之内。他的队友们在缺少一人盯防的情况下。瞄准一个机会。把球送到了他的脚下。他猛地一站。起脚便要踢向皮球。可是。晚了。步步紧‘逼’的两名外援又封住了他的去路。他无法下脚。双眼四周打量。他立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缩回伸出去踢球的脚。改为把皮球粘在脚下。在两名外国人虎视眈眈之下耍‘弄’起了颠球的好戏。那每一个‘精’彩的动作。都赢得了观众们热情的喝彩。两名外援动了动身。想从他脚下抢断那只皮球。可是。奇迹出现了。只见那皮球猛地弹跳而起。高高地弹向空中。正当两名外援手足无措之际。尤震华已经奋身跃起。猛一摆头。再一次将皮球远远地打进了对方的网窝。霎时。整个场上一片沉默。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是被人芜荒的一片空寂之地。
“不可能!这样的头球还能进去吗?这样的头球还能算数吗?”东北老虎队主教练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向主裁判申诉。
尤震华仿佛这才从‘迷’梦中惊醒一般。高举双手。不断地向天空挥舞着。同时面向观众席。不断地转着圈。一面大声吼叫道:“这是孟飞的第二粒入球!这是他的成名之作。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必杀技!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帮他又打进了新赛季的第二个球。你们喝彩吧!你们欢呼吧!为了永恒的孟飞。为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孟飞。喝彩吧!”
立即。观众们响应起来。纷纷蹦跳不休。欢呼雷动。一阵阵震耳发聩的吼叫似排山倒海一般地在体育馆一‘波’连接一‘波’地汹涌而来:“孟飞英勇!孟飞无敌!孟飞永恒活在我们的心中!孟飞永远跳跃地绿茵场上!”“孟飞不倒!孟飞不死!孟飞的‘精’神永远长留天地!”“孟飞孟飞。人生何处不回归?且把美酒敬英雄。愿你千古永留芳!”
“他妈的。全部玩完了!照这么个搞法。我们将血本无归。”那些投了极大的赌注的一群人。急得像热锅的蚂蚁。坐立不安。真恨不得找一块豆腐。一头撞上去。把自己撞死算了。可是。他们没有死去。还必须得面临场上风头正盛的云华队的比赛。他们开始恶毒地诅咒着。恨不得尤震华立刻死在他们面前。这一个愿望很快就落空了。尤震华依旧生龙活虎。依旧虎虎生威。在绿茵场上不断地变换‘花’样。把整个东北老虎队的全体队员耍得团团转。只能按照他的意愿来进行攻防的转换。他已经不只是云华队的核心了。俨然成了整个球场上令人不敢仰视的神祗。那些赌徒没有将他咒骂而死。也没有用愤恨的东西把他打死。却见他在场上愈加活跃。愈加流畅。就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无力。面目无光。好像已是一具具死尸。少数云华的铁杆支持者在同赌徒们斗气中。也忍不住下了一把注。这时。他们沉浸在尤震华那神乎其技的球艺上。而不辨东西南北。哪里想到自己是腰缠万贯的超级豪富呢。他们喝彩。他们欢呼。他们跳跃。他们疯狂。只为两个闪光的名字永远地连在一起——尤震华与孟飞。
比赛在这万众雀跃的气氛之中一如既往地向前推进。谁也不再刻意去留意那比分。谁也不再对脚法笨拙的主队发出嘘声。他们把所有的敬意与热情全部投入到尤震华营造出来的那种特有的对孟飞的祭奠之中。不知不觉。终场哨吹响。谁也没有再欢呼。也没有再蹦跳。谁也没有再喝彩。全体育馆又一次陷入了空前的寂静之中。球‘迷’陆陆续续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蜡烛。将它点燃。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向绿茵场。尤震华望着这副场景。心头隐隐一动。飞身跃起。到了贵宾席。和胡彩云一块搀扶了孟飞的妻子。缓缓地走到绿茵场。足协官员以及前来刺探军情的其他各队的教练组成员们也纷纷离座。注视这不同寻常的场面。这时候。那副巨幅的孟飞遗像已被几个球‘迷’抬到了足球场的正中央。在那儿迅速筑起一个祭奠的平台。把画像恭恭敬敬地安置上去。周围装饰了数不清的洁白的‘花’朵。那只皮球也经过一位接一位球‘迷’的传递。放置在画像面前。立即。忙‘乱’的球‘迷’们低垂了脑袋。井然有序地手捧点燃的蜡烛。绕行一周。来到画像布设的灵前。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把蜡烛‘插’在它的面前。孟飞的老婆、尤震华和胡彩云不断地接受人们的吊唁。也向他们致以深深的鞠躬。很快。整个绿茵场上。到处是点燃的蜡烛。那一点点摇曳的烛光与天空的星星‘交’织在一起。搭建了一条星光璀璨的大道。把亡人引渡到了天国。尤震华‘激’动了。胡彩云‘激’动了。孟飞的老婆‘激’动了。云华俱乐部的老板‘激’动了。支国强‘激’动了。甚至到场的每一个足球人和每一个球‘迷’都‘激’动了。一齐仰望苍穹。目送孟飞的灵魂。随了最后一次辉煌的出征而回归天堂。
然而。这个仪式似乎仍然没有完结。球‘迷’们的耳边响起尤震华开场之前的声音。便形成一股怒不可遏的洪流。浩浩‘荡’‘荡’地奔向方瑞林的住所。要向他讨还血债。什么法律。什么正常的渠道。在这些深深地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球‘迷’来说。已是考虑不了的东西了。他们就是要撕开方瑞林的‘胸’膛。看看他那颗狠毒的心。很快。他们来到了方瑞林常住的别墅。一声呐喊。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砸坏了他的铁栅栏。碎裂了他的窗户玻璃。也撬开了他那扇巨大的防盗‘门’。可是。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他们愤怒了。那平昔看在眼中非常养眼的各种物品。此时完全变成了青面镣牙的猛兽。他们不由分说。纷纷挥动铁拳。见东西就砸。见物品就扔。警察们赶来了。大喊大叫。依然不能阻止他们喧泄心头的愤怒。这时候。尤震华、胡彩云和孟飞的妻子也赶了过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望着与警察对峙的愤怒的球‘迷’。一个个流下感‘激’的泪水;而一见到这三个人出现在面前。球‘迷’们更是悲伤‘欲’绝。纷纷喊出讨还血债的怒吼。
“球‘迷’们!”尤震华趁大家停歇下来的时机。低沉地说道:“我非常感谢你们给予我、给予孟大哥的关心!不错。孟大哥在临死之前说过。他探听到了方瑞林要杀我的消息。便想阻止我去机场接人。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也很想抓住方瑞林。想把他当足球一样踢到天上去。但是。他是他。他的东西是他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把人家的东西捣坏了啊!我们。我们有这么多双眼睛。干吗不去搜寻那个老王八蛋。把他绳之以法呢?”
“尤大哥。这不像是你说的话。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是要找方瑞林报仇。”球‘迷’群情‘激’愤。纷纷顶撞他道。
“我叫你们去把那老王八蛋找出来。难道这个话不对吗?难道捣毁他的东西就能撒气吗?”尤震华环视了一下四周。颇具一个男子汉的威仪:“如果真的这样就能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那这个世界上岂不是任凭坏人横行?不能!决不能这样!我们就是要把那个老王八蛋找出来。让他自己尝一尝被万众痛恨的滋味。那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去做的事情!”
球‘迷’们被他的一番入情入理的话打动了。果然不再向警察摆出一副誓死要斗到底的姿态。在警察们的劝说下。纷纷离去。于是。这群警察开始向尤震华询问起孟飞临终前的话来。尤震华早存了一颗把孟飞的英雄壮举公诸于众的心。而且在足球场上已经把那些话说出了一部分。此时自然不会拒绝。一五一十地向警察们叙说了孟飞的经历。警察们心中的疑团解开了。原来那位神秘人物便是这位孟飞。禁不住怀了崇敬的心情。向这位英雄致敬了。可是。他们也决不仅仅限于只知道孟飞的一星半点支离破碎的情况。而是要全面地了解他。挖掘他。以期彻底解开一些仍然怎么都思考不通的问题。于是。他们来到了孟飞的家。从他的遗物中搜寻一些可供进一步探索的证据。可惜。温馨的家里显然不适宜放置秘密。大家什么也没有找到。便再三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尽快把方瑞林抓捕归案。让他为孟飞的死付出相应的代价。
于是。全市的警察全部动员起来。凡是方瑞林能够藏身的地方。都被搜了一个遍。那些痴心球‘迷’们。每每用一双双雪亮的眼睛到处寻找新的线索。可是。时间慢慢地流逝。头绪仍然全无。尤震华不得不继续踏上征途。在一次次与对手的‘交’锋中。以孟飞的名义把对手的网窝砸得像一面破碎的筛箩。惨不忍睹。他仍然每场赛事之前。必定要说出孟飞的秘密。让他的名字在神州大地上掀起了一‘浪’高于一‘浪’的热‘潮’。人们赞誉他。歌颂他。也有人诅咒他。发自内心地笑话他。可是。依旧阻止不了尤震华常常把这个名字放在嘴边。慢慢地。孟飞成了英雄的化身。令一切躲在‘阴’暗角落里‘交’易的人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他真的做到了在他生前对尤震华许下的诺言。让他的名字成了一个伟大的代号。正如尤震华这个名字的代号一样在中国的土地流传不休。他们就这样永远地伴随在一起。成了人们心中永远的记忆。或羡慕。或妒忌。或痛恨。
这期间。警察们也没闲着。自从在机场抓获了几名凶手以来。他们便加紧讯问。可是。怎么样都无法撬开他们的嘴。尤震华在每一场比赛之前的一通演讲。促成了人们对警察工作效率低下的忿恨。全都加入到游行的队伍。声势浩大地声援这位球星。要求尽快抓捕凶手。予以严惩。新的云华党政班子也严令警察们限期破案。收拾民心。重树警察形象。毕竟。尤震华一个人的一面之辞不能作为警察把著名的瑞林造星公司负责人通缉的理由。但是。他们可以调查他。讯问他。只是。这个人已是踪迹全无。他们又怎么能够同他谈上一会儿的话呢?好在不几天之后。了解事情真相的孟飞的一位弟兄把方瑞林试图谋害尤震华的证据全部搬了出来。警察终于发出通缉令。并在全国网络上大肆发布。以期尽快地将嫌疑人抓获归案。全国各地的球‘迷’们也擦亮了眼睛。到处留意那个人的行踪。就连平素对方瑞林敬若神明的超级星‘迷’们也在偶像制造机的画皮被剥开以后。转而忿恨他。咒骂他。并把将他绳之以法作为头号目标加以关注。就这样。几乎全国每一个角落都是方瑞林的坟墓。他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遁迹无形。无论尤震华和所有的人们如何关注。如何呐喊。如何擦亮眼睛。就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妈的。这老王八蛋曾把我从一个癞痢头变成‘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他会不会是易了容了呢?”他把这一想法告诉了警察。立即引来警察们新一轮的忙碌。各大小医院。各大小整容美容单位。无一例外地被纳入他们的视野。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和对比。仍然没有发现有一个类似方瑞林的人做过整容手术。于是。这条线索又断了。此案仍然在警察与那几名凶手的较量中归于毫无突破的境地。
“那么。他会不会也做了变‘性’手术。目前就在某一个地方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种著名的场所呢?”胡彩云‘私’下也曾这么怀疑过。但是。她拿不准是不是要向警察们汇报自己的想法。也因为担心尤震华进一步的深问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就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真的变了‘性’。那么。孟大哥的仇怎么能报得了呢?”她心下踌躇了一阵子。终于拿定主意。自己去了那家熟悉的能够做变‘性’手术的医院。希望见到她曾经那么熟悉的几个整容师。遗憾的是。那几张熟悉的脸孔。全被一张张陌生的模样代替了。她很纳闷。忍不住问起他们的下落。这才知道那几个人已经在半年以前全部由一个神秘人提供资金。出国去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想知道方瑞林是否再一次同他们接触过。却收获了令人失望的结果。只得颓废地回了家。
孟飞的未亡人也整日泪水洗面。沉浸在丈夫的仙逝之中。她曾得到、也正在得到尤震华和胡彩云的关心与帮助。那怎么也不能抹平丈夫突然逝去给她心灵留下的创伤。她也那么执着地要求为丈夫报仇雪恨。缉拿真凶。却在事实面前。不得不痛苦地低下头来。她是一个温驯的‘女’人。也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她周身每一个器官散发出来的都是理‘性’与感‘性’的绝妙融合;可是。这一次。她无论怎么都理‘性’不了。她时常幻想着丈夫正在身边。同她叙谈。同她闲话别后的时光里发生的一切。她也恍恍悠悠。觉得自己的爱巢里到处都是丈夫的身影。他时时刻刻在关注她、观望她。在帮助她、关心她。她觉得自己伸出双手就能把他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两人融化在似火的热情之中。永不分离。却每每手指一动。他的影子便不见了。她开始喃喃自语。不停地同他说着情话。就连胡彩云和尤震华前来看她。她也是如此失态。他们相视一眼。摇晃了几下脑袋。便劝慰她。试图让她出去游历一圈。以便摆脱睹物思人的环境。然而。她不愿意了。最后。胡彩云聪明地说。从尤震华身上展现出来的脚法。是孟飞和他共同创造的结晶。那儿才真的拥有他的影子。她才答应了。此后。尤震华的每一次集训和出征。她都会到现场去观看。她也俨然云华俱乐部众多男子汉中唯一的‘女’队员。准时地来准时地回。像孟飞一样。真的生活在这支队伍里。
忽一日。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说是林笑已经在中国的最南端的某一个大城市里向警察投案自首。尤震华喜不自胜。同胡彩云和孟飞的妻子一块。跟着市刑警队的几名警察。连夜驾驶几辆小车(包括一辆囚车)奔往那座城市。果然。林笑早就失去了往昔的丰采。耷拉了脑袋。胡子拉碴地蜷缩在监牢一角。‘精’神萎蘼。言辞无力。双目无神。尤震华一见之下。抓紧他的衣领。把他像提小‘鸡’似地提了起来。劈面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很快。警察拦住了他。连忙讯问方瑞林的下落。
“什么?他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一定活着。你在撒谎!”尤震华没容警察继续发问。又跳了起来。猛烈地摇晃着林笑的身体。孟飞的妻子和胡彩云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也反应不过来。仿佛两个木偶。没了一点意识。
“他的确死了。他是自杀的。尸首就放在一个山洼里。我已经向这儿的警官们说过。”林笑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这种人还会自杀吗?他只会害人!他会自杀吗?”尤震华犹自不相信。不断地咆哮着。忽而一声冷笑。又抓起林笑的衣领。一双如剑的目光直刺过去:“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害怕被我们找到后就会坐牢杀头。这才故意让你出来搞一套假象。他自己却完全变了另外一副样子。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着。继续干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勾当。继续到处害人。到处制造血泪。”
尤震华仿佛还想痛骂下去。却被警官们制止了。警察不是头脑一热便感情用事的主。他们得有理智。这是最起码的素质。很快。他们便搞清了事情的真相。那具差不多快要腐烂的尸体的确是方瑞林的。这有他的dna样本比对为证。林笑没有说谎。而且继续目光呆滞地把他在方瑞林领导下干过的事一五一十地数落出来。原来。方瑞林能够在很短的时里便一步登天。成为炙手可热的文化界名人。归功于云华市原市委书记帮他出谋划策。牵线搭桥。介绍了许多文化名流。然后凭借他对当今‘潮’流的准确判断。推出了一个又一个青‘春’偶像。他同市委书记的关系。此后更为牢固。他的一切。全部仰仗这位封疆大吏的扶持。才得以蓬勃发展。没想到。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不仅自己的事业因尤震华与胡彩云的背叛而风雨飘摇。更重要的是。他的靠山也在一夜之间全部訇然坍塌。他曾试图毁家给那些为自己提供了帮助的人纾难。奈何家是毁了。可是难并没有纾除。他便把余下的‘精’力用于搜寻谁出卖了市委书记上。很快。他就得知是一盘要命的光碟才让自己的恩人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而这张光碟。不仅林笑亲眼见到过。甚至方瑞林自己也曾瞥过它一眼。没错。它就在尤震华手中!尤震华手中的光盘便是那枚超级炸弹。掀翻了他的理想。也轰掉了他的靠山。他经过周密的布局。才在机场上演了一那副刺杀尤震华的好戏。他自己却早就动身。带了林笑。携带所有的钱物潜逃了。他们没有更多的资金逃往国外。只好往乡下贫瘠之地一路逃命。后来。仿佛他们四周到处都是监视的眼睛。两个人已经惶惶不可终日。几乎草木皆兵了。他们惶恐。他们慌张。他们也曾想过去警局自首。可那对方瑞林来说。一旦被捕之后会带来多大的羞辱。又使他踌躇不定了。终于。他绝望了。逃到这里之后再也没有生存下去的**了。便纵身向悬崖下面一跃。结束了生命。林笑茫然无措。这才把心一横。叩开了警局的大‘门’。进入牢房。
“光碟?那盘光碟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得到它的呢?”警察们最关切的目标是挖掘一切内幕。不容尤震华开口。立刻问道。
“那是我第一次来云华时。孟飞塞给我的;后来。它又回到了孟飞手中。才让那些王八蛋去了该去的地方!”尤震华自豪地说。
时间可以抹去记忆的痕迹。让人淡忘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可以让人刻骨铭心。随了时光的流逝。记忆越发清晰。孟飞对尤震华、胡彩云和他的妻子心上打上的铬印。使他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生活。让他们的每一个步骤都在他的遗言下缓缓地展开。他们已经没有了哀伤。没有了痛苦。有的只是一种新生、一种超脱于尘世之间的新生活。他的未亡人终于进入了生活。在胡彩云的引导下。也慢慢地变得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流‘露’出明星的丰采。她也进军影视界。成了胡彩云新的经纪人。而尤震华与胡彩云合演的青‘春’偶像剧。也已经在数家电视台同时公映。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尤震华在足坛上更是地位稳固。俨然一派大家风范。他同胡彩云二人之间惊心动魄的爱情生活也走向成熟。在孟飞的妻子的敦促下。谋划着秘密结婚的事谊。他们把日子选定在尤震华第一次看到她的芳容的那一天。不过。没有让更多的人了解此事。这一天。他们相约来到了云华市。一块来到那屏巨大的屏幕前。伫立着。观赏上面闪现出来的五光十‘色’的广告。心头‘荡’漾说不清的情愫。
“这正是把我们的心栓在一起。把我们的手也拉在一块的红媒呢。我真的感到非常亲切。”尤震华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稀又回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不过。在胡彩云的挽扶下。他很快回到了现实。‘激’情四‘射’地说道。
“我已经听你说了不下一百遍了。”胡彩云娇羞着脸庞。忽而眨了两下美丽的眼睛。问道:“可是。那天晚上。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尤震华脑袋一嗡。顿时面无人‘色’。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胡彩云皱了一下眉头。笑问道:“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方便告诉我吗?瞧你的样子。竟似真的瞒着我什么呢?”尤震华不可能再支吾下去了。也决不敢实话实说地告诉她。他本来是打算出来玩‘女’人的。幸而反应还算不慢。一会儿便找到了很好的说辞:“我本来出身就不光彩嘛。告诉你又有何妨呢?我不习惯一个人坐在家中看电视。而且第一次搬家。心中总觉得要表达什么情感才好。便神使鬼差地跑到这里来看电视。我原先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人多的地方才好让我更有把握找到饮食之源嘛。没想到。一跑到这儿。就看见了你的光彩四‘射’的形象。啊。真的一下子便击中了我的心。让我差一点要为你疯狂呢。当时我就想。我这一辈子就算跟你结上了。你永远也不要想摆脱我。我也会永远地把你放在心坎上。我们永远地生活在一起。永远地幸福地过我们的小日子。”
胡彩云脸上挂了满足的笑意。顿时忘掉了他话中的漏‘洞’。只美滋滋地说道:“好像我以前听你说过。并不是你一到这里就看见了我。而是先看见了别人的。”尤震华挠了一下脑袋。愣是记不起来以前究竟对她也讲过这个故事没有。但是。她仿佛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以前的确是先看到了其他几个超‘女’选手的。傻傻一笑。说道:“我这不是故意给我们的爱营造一种天作之合的气氛吗?是不是第一眼看见的是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是真正的打动了我的心的人。这总错不了。”
“话虽如此。我宁可你说你是从很多人中一眼看上了我呢。这样。我就更加高兴!”胡彩云想了一想。认真地说道。
“本来也是这样嘛。我的确是从很多很多人中选上你的。”尤震华连忙附和她的话。说得有声有‘色’:“哇!我走了多少地方呀!哇!我见过多少人呀!她们没有一个人会像你一样打动我的心。没有一个人会像你一样让我疯狂。你就是我千选万选、费尽心机才选上的最最可爱的心上人;你就是我千追万追、追得我头破血流。才能‘弄’到手的宝贝!何止是宝贝呢?简直是万宝之宝。宝贝中的宝贝。有了你。我的生活才有意义了;有了你。我的球才踢得像模像样;有了你。我一路走过。才在内心永远充满爱。在脸上充满笑!我真的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你紧紧地抱在怀中。体验你的温柔、你的滋味!”
“行了。行了。你的样子真的可以‘迷’倒很多小‘女’孩呢。”胡彩云笑得‘花’枝‘乱’颤。想摆出一副唬人的姿态。却的确觉得他的话又很受用。忍不住说道。“我‘迷’倒很多小‘女’孩?我才不稀罕她们呢!我的眼中只有你。‘迷’倒你才是我的荣幸。”尤震华笑道。
胡彩云捂着肚子。又笑了一回。几乎直不起腰来。这才直叫肚子痛。尤震华大惊失‘色’。生怕她得了什么病。双手往她腹部一按。差一点把她推倒在地。幸而。胡彩云刚好起身。往侧边一闪。这才没有倒地。尤震华却抑制不住身体的力道。一头栽倒在地。恰在这时。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把一只垃圾筒拖了过来。他的头部正好栽了进去。胡彩云和那环卫工人大惊失‘色’。又是拉。又是扯。忙乎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他从垃圾筒里拖了出来。不过。他的浑身上下已经全部沾满了恶心的垃圾。头部竟然顶了一只小小的垃圾袋。散发出的恶臭让周围的灯光都失了‘色’。他一个喷嚏打出来。震动得头上的垃圾胡‘乱’飞翔。胡彩云身上早就中了弹。脸上也感到粘乎乎的。她本能地伸手去‘摸’。却把一张俊美的脸孔‘弄’得脏兮兮的。谁也分辨不出他们的模样了。尤震华望着她的神态。内心一乐。哈哈大笑起来。胡彩云难为情地牵动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继而刹不住车。也分外高兴地笑了。环卫工人站立一旁。摇晃着脑袋。深感莫名其妙地说道:“真是两个疯子!‘弄’了一身的脏。不知有什么可乐的!”
“这就是快乐!你懂得什么?”尤震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话。转向她。大叫道。吓得她大叫一声。撒‘腿’便跑开了。
于是。两人又一齐疯狂地大笑起来。谁也顾不上去清理对方身上的脏物。他们‘精’疲力竭了。这才捂了肚子。坐在椅子上。背靠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尤震华逐渐有了一点理智。开口问道:“你乐什么呢?难道你乐的东西能同我的乐子一样吗?”
“我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很可笑。就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胡彩云心中一惊。立刻警觉起来。望着天上的星星。一边点头。一边说。
“知道吗?一看到你的样子。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呢。那时候。我就是像现在这样的。真的很惬意呀。”尤震华说道。样子很有些神往。
胡彩云眨巴了两下眼睛。凝视着他的脸。好奇地问:“你的过去吗?你过去干吗这样惬意呢?”其实她的心中已隐隐地升腾而起一种冲动。那种冲动叫她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甘甜中又包含苦涩。艰辛中又蕴藏了一份温馨。她想等候什么样的回答?是满足她的内心需要的那种答复。抑或只是顺便这么问一下。并不包含什么意义?她自己也不很清楚了。
“我的过去吗?其实我一直都在对你说。可是。你一直都不相信。”尤震华轻轻地抓起她的手。握在手中。双眼同样凝视着她的目光。内心没来由地也升腾而起一种淡淡的冲动。恰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让他全身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丝凉意。他兴奋地跳下椅子。展开双手。去拥抱那种微风。忽而。他不再挥洒那种‘激’情。转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双手抱在‘胸’前。身子佝偻着。在风儿的吹拂之下。摆出一副一步三晃的姿态。从嘴里‘吟’唱一支熟悉的歌曲:“风儿吹。心儿寒。肚子饿得发了炎。”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类似的‘吟’唱。立马停了下来。转头一看。只见胡彩云也学了他的样子。继续唱道:“好人看我真可怜。又给馒头又给钱。”尤震华想都不想。附和着她的唱腔。一直把这一整段歌曲都唱了出来。这才站住。双眼惊奇地望着她。战战兢兢地问道:“这是只有我和鼻涕虫才会唱的歌。你怎么会呢?难道你是鼻涕虫?不!鼻涕虫是男的。你却是‘女’的。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首歌?你认识鼻涕虫。是吗?是他教给你的。是吗?他呢?他在哪里?你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吗?”
胡彩云也惊呆了。眼中噙了泪水。哆嗦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叫道:“油葫芦!”声音像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下子攫取了尤震华的心。他浑身一震。猛地窜到胡彩云跟前。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肩。猛烈地摇晃着:“鼻涕虫?你就是鼻涕虫?”
“油葫芦!癞痢头!”胡彩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心脏。只余一副空壳一般。嘴巴里翻来覆去只这几个字。
“你真的是鼻涕虫!你果真是鼻涕虫!”尤震华猛地松开了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身子直往外退。一面摇晃着脑袋。口‘吻’里仍然有一丝不愿相信的情愫。过了一会儿。他豹子一样地跳起。挥动着双拳。猛烈地朝空中打击着:“天啊。怎么会是这样呢?鼻涕虫是一个男孩呢。是跟我一块要了好几年饭的、同我玩得最好的男孩呢。他怎么可能变成‘女’人?她又怎么可能去读大学。当上该死的超‘女’冠军?天啊。难道你真的疯狂了吗?难道你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一个人的生活。甚至改变他的‘性’别和一切吗?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这个老天太疯狂了!你一定是在同我开玩笑!”
“老天并没有同我们开玩笑。油葫芦;同我们开玩笑的是人。是方瑞林。是那些手里拿了手术刀的人!他们把我们变成这个样子的呀!如果说有人发疯。也是他们发疯了呀!我变成了‘女’人。你不也变了吗?你还是原先的那个油葫芦吗?”胡彩云慢慢地朝他跟前走了过去。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非常理智地说道:“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们都不是原来的你我了。如果。我们不能正视现在的你我。我们将会怎么样?我真的不敢想下去呀。”
“老天啊。老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尤震华依旧发疯似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