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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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方瑞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一下子便稀里哗啦地败下阵来,让尤震华感到很窝囊,也感到很憋闷。。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他本来怀了一腔热情,自以为抓住了这个嗜血者的要害,一旦出击,没有不成功的道理,殊不知,根本经不起人家轻轻一拨‘弄’,便在一个回合不到的时间里仓皇逃出了他的办公室。他怎么说来着?有把柄在他手上?这有什么关系!老子本来便是癞痢头,一个地地道道的乞丐,大不了被打回原形,也不能让你这个龟儿子太逍遥自在。他本来这么笃定地认为自己摆出了鱼死网破的姿态,方瑞林便会顺坡下驴,同他讨价还价,然后好聚好散。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心上人胡彩云也有东西在他手中攥着,他就不能不考虑如果一味地闹腾下去的话,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了。她究竟会有一个怎么样的秘密呢?他也曾偶尔发出这样的疑问。然而,想破脑壳,他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索‘性’什么也不想了,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房,把‘门’一关,一头扑倒在‘床’上,‘精’神颓废,双眼无光。没有思维,没有意识,手机铃声不断的喧闹,也打扰不了他的‘迷’梦,把他从失神的状态中拽回来;墙上悬挂的那面闹钟发出的颇有规则的滴答声,更是一曲催眠的儿歌,让他不动不摇。他就这么一直躺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更不发出任何声响,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暗下来,他自己也陷入了一片黑夜的帷幕中。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震动得整座楼宇都摇摇‘欲’坠。尤震华这才微微有了一点意识,缓缓地移动着眼睛,想看一看‘门’外是什么人在同他闹腾,可是,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懒得动一下,也不问,依旧侧过头,‘精’神恍惚地躺着。敲‘门’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人的大声吼叫,同时,‘床’上的手机也欢闹开来。他依旧无动于衷,好似灵魂被人从他的体内掏空,他只余一具空壳在无意识地打发时光。他终于再也听不见那种声音,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那滴滴答答的钟声才使他觉得这屋里还有一点活的气息。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挣扎着坐在‘床’上,想思考一些什么,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突然感到一阵‘尿’急,便想下‘床’,却忽地听见‘门’被什么人打开了,接着,灯光一亮,晃得他的眼睛睁不开,一头栽倒在‘床’上。

“你怎么啦?”孟飞正带了物业的几个保安冲进来,一见他的样子,不免大吃一惊,飞身上前,抱住他的身子,急促地问道。

尤震华拿无神的眼光看着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孟飞连忙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没见发烧的迹象,便赶紧呼叫保安人员打电话给急救中心。这时,他才有了反应,淡淡地说道:“‘尿’,我要撒‘尿’。”声音极其微弱,比蚊子嗡嗡叫的音频还低。可是,孟飞还是听见了,一把抱起他,便往厕所里送。刚到‘门’口,尤震华便一把推开孟飞,却人没推远,自己反而一头叩在座便器的边沿,一声惨叫,昏了过去。孟飞越发焦灼,再三催促保安火速让急救车前来,却丝毫也不听他们的解释。这样闹嚷嚷的,忙‘乱’了好一会儿,急救车终于来了。孟飞不由分说,背起仍在昏‘迷’中的尤震华,一口气冲下楼去,把他往车里一塞,又催促起医生和司机来。

很快,尤震华便被送进了医院,在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并且打上了营养针之后,他慢慢地苏醒过来。孟飞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兴奋地说道:“你知道吗?你病得还真的不是时候呢。胡彩云很忙,可一听说你病了,立即请假赶了过来,马上就到。”

“她来干什么?不要她来。”尤震华依旧认为自己还躺在屋子里呢,表情很是难以捉‘摸’:“我这里太‘乱’了,心也没有了,不能让她来。”

“你胡说什么呀?你是病了,不是心没了。我听医生说了,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病,只不过是饥饿引起的。等胡彩云来了之后,你们就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分别之后的情谊了。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别像这样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孟飞兴奋地叫道。

“医生来了吗?我不要医生,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让我一个人就这么呆着吧。我真的没脸见你们呀。”尤震华哭丧着脸说。

“你没发烧呀,怎么尽说胡话呢?这里就是医院,还是我把你送来的呢。你在这里已经躺了二三个小时了,要不是医生给你打了点滴,你到现在甭想苏醒过来。”孟飞深感奇怪地望着他,说话的口‘吻’里充满了关切与安抚。

“不!我没病,我不住院!”尤震华不知一下子从哪里来了力量,把被子一掀,手上打着的针头一拔,跳下‘床’就要离去了。

孟飞这一下着了慌,连忙将他拦腰抱起,不提防他体力透支,已经没有一点力量了,浑身一酸软,像棉条一样,身子在他肩上折成两部分,头碰在‘床’沿,脚把输液瓶打倒在地,同时发出的三声响动和着病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整个住院部,引来了值班的医生与护士。他们全部巴巴地往这边奔了过去。孟飞惊慌失措,已经把尤震华放在‘床’上,只见他的额头上鲜血直往外冒,忙拿了自己的衣袖,在上面轻轻的擦拭。护士被他的动作吓得直咋舌,一把将他拉开,拿上止血的棉球与‘药’物,替病人清洗起来。尤震华一见如此多的漂亮护士涌了过来,顿时不叫嚷了,完全听凭她们的处理,一点也不反抗。医生着急地询问尤震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得不到回答,只好把脸转向孟飞。孟飞难为情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医生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向尤震华作了批评,一面让跟在身边的另一名护士重新去配‘药’。她车过身子,却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状况,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位替病人擦拭伤口的‘女’护士,只见她把那带血污的棉球反复地在尤震华脚掌上擦了好几遍,来不及问她是干什么,却见她赫然把护士服往上一拉,‘露’出一件白‘色’的棉裙来,不由分说,身子往尤震华跟前一靠,顺势把那血迹斑斑的脚印盖在上面,这才满意地‘露’出了微笑。‘女’医生仿佛一瞬间明白了这是为什么,赶紧一把将她拉开,自己见样学样,却病人脚上的血污已经消失,棉球上也没有多大可用的血迹了,眼睛在尤震华身上转动着,希望找出取得血液的办法。可是,伤口已被包扎好了,她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心一横,做了一个骇人的动作,猛虎般地扑向病人,一把便撕开了那包扎伤口的绷带,只见血往一冒,赶紧用棉球再醮它。尤震华格外吃惊,连忙躲闪。孟飞也飞快地抓住她的双手,厉声喝斥道:“你是一名医生,还是一个吸血鬼?病人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你却要撕开吸血,难道不怕我们投诉?”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的血也流出来了,不用也‘浪’费了,得到他的血脚印,那比真正的签名要强上好多倍。”医生失去了理智:“知道吗?我是为我‘女’儿‘弄’的呢。她一直很崇拜尤震华,却怎么也得不到他的签名。我是帮她呢。”

“你这恶毒的‘女’人!哪里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呢?你赶紧滚开,让护士给他包扎好。”孟飞气得把她往外一拉,厉声骂道。

“算了吧,我的血一点用也没有,她要是喜欢,让她‘弄’好了。她还可以把所有的人都喊来,反正我也不想要那么一点点东西,什么都逃不过人家的算计,又何必在乎一点点鲜血呢?让她‘弄’吧,尽快‘抽’干才好,省得我还要受气。”尤震华忽然躺直身子,淡淡地说。

孟飞眼珠一转,找到了攻击医生的办法,骂道:“好了,你这个吸血鬼,你去吸干他的血吧!你不是救人的医生,而是一个噬血狂、吸血鬼。你去呀,你把他的血全部吸干吧,为了你的一点虚荣心,连病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你这个医生真的当得非常合格、非常地道呢。原来,医生并不仅仅是为了救人的,也是为了杀人!你就是借救人的名义施恶毒心肠的杀人犯。”

医生被他们两个这么一闹,顿时清醒过来,哆嗦着嘴‘唇’,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满脸尽是羞愧之‘色’,一见那位已经得到了血签名的护士仍愣在那儿不知所措,马上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吼叫着让她赶紧替病人上‘药’清洗伤口。这时候,另位一护士已经配好了‘药’,端了一个托盘,燕子一般地飞了过来,‘药’往吊钩上一挂,就要拉尤震华的手了。可是,病人并不愿意被她们进一步治疗,也不说话,只顾躲避着这两个护士。‘女’医生心下越发着急,担心他一直闹下去的话,会出现严重的后果,自己脱不了干系,连忙哭丧着脸,巴巴地凑到尤震华的脸边,一个劲地向他赔着不是,说着好话。然而,尤震华只轻轻地说道:“我的血还有一点用处的话,就证明我不是一无用处的人。你就行行好,快点把它们统统吸干吧。这样,我就好受多了,也彻底解脱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呀?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你也不该拿你的身子开玩笑呀。”医生已经哭了起来,眼泪直往外淌,大多数滴在尤震华的脸上。宛如干涸的土地承受了甘霖,尤震华忽地觉得她很可怜,自己不该这样对待她,便轻轻地叹息一声,双眼一闭,直‘挺’‘挺’地躺着,任凭她处置了。医生心头一‘激’动,情不自禁地把头低了下去,在他的整张脸上印上了自己的香‘唇’,终于也把他额头上汩汩而出的血迹沾在自己的脸上,组成了这位足坛怪杰的半个面孔形象。她却浑然不知,只顾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尤震华像一具活死尸,任凭她挥洒情感,自己却一动不动。孟飞却不干了,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过来,把他‘交’给护士。

一场忙‘乱’结束了,病房里又只剩下尤震华和孟飞两个人。尤震华不再反抗接受治疗,却依旧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孟飞把嘴巴说干,他总是置之不理,甚至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孟飞只好住嘴了,不时地看着手表,似乎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尤震华心里活动开了,他知道,这位球队里最好的朋友已经告诉过他,胡彩云要来看望他了。她为什么要来呢?她难道不知道我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她吗?他这么寻思着,便一直保持注意力,静心倾听着从外面传来的每一个声响。他已经可以从众多人的杂沓脚步声中准确地分辨出来是否有胡彩云的存在。这是他在足球场上练就出来的本领,用于注意地谛听和分辨周围的人,竟然也成了功,这帮他摆脱了不少的麻烦;现在,他不敢分心,希翼同样可以摆脱即将到来的那尴尬一幕。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见了她的面,能说出什么呀?她要是问起同方瑞林谈判的事,自己该如何回答呀?他又莫名其妙地寻思到这份心思上。蓦地,他的耳管里隐隐地传来了那令人心颤的气息和令人心意慌‘乱’的脚步:是她,一定是她!他忽然来了‘精’神,翻身跃起,摘下正往手臂的血管里滴落‘药’物的‘药’瓶,高高地举起,在孟飞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风驰电掣一般钻进厕所,‘门’一关,再也没有动静了。孟飞吃了一惊,刚想伸手相帮,眼前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由苦笑道:“还是这么敏捷的身手!我真的是不如他太多了。”

“震华,震华,你怎么样了?你好些了吗?可把我吓坏了!”孟飞刚要坐回原位,不期然地听到了这种慌惊的叫喊声,不由喜出望外,赶紧把‘门’一打开,只见一个人影如蝴蝶般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耳边急切地询问道:“你怎么啦?没事吗?好了吗?”

“你看看清楚,再往人家怀里扑。我可不是尤震华!”孟飞被她这么一闹,哭笑不得,赶紧抓紧她的双手,往外略略一推,说道。

胡彩云这才用一双美丽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回,顿时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转面朝屋子里一搜索,没有看见心上人的身影,心下又有些着急,下意识地抓紧孟飞的手,急切地问道:“他呢?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又被医生‘弄’去抢救了?”

孟飞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他没事!他好着呢。.”

“他人呢?他在哪里呢?我怎么没见到他呢?”胡彩云越发焦急地问。

孟飞朝厕所方向努了努嘴,脸上又‘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意。胡彩云连忙放下背在肩上的东西,轻盈地奔向厕所,在‘门’上敲了几下,轻言细语地说道:“震华,我来了,我来看你了。你别怕,无论什么样的病,只要我来到了你的身边,很快都会跑掉的。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她这么说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见里面有人回答,也听不出从里面传出什么气息,便拿了狐疑的目光,偏过头来看孟飞,只见这位心上人的好友做了一个让她放心的动作,便又对了那扇‘门’柔声柔气地问开了:“震华,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要担心,我会让你很快就好起来的。你要是感到难受,也别忍着,喊叫几声会好受一些。”

可是,她说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不由心头一急,猛地将‘门’一推,却见它被死死地关住了,怎么也打不开。这一下‘激’发了她的热情,她猛烈地用肘部击打,用头撞,用脚踢,用身子碰,用她能用的一切办法,想打开这扇阻挡在面前的‘门’,却都不能成功,于是,越发着急,大喊大叫,生怕里面的人会出意外。孟飞也不由心头一紧,飞身前来,奋起一脚,咣当一声,把那扇‘门’踢开了,只见尤震华正把输液瓶悬挂在高高的洗澡用的水笼头上,身子蜷缩起来,把头埋在双手之间,卧在大便器的角落里,一动不动,恍如一堆没有气息的衣物。胡彩云和孟飞吃惊不小,一齐涌上前去,却空间太窄,两个人的头部撞在一起,眼冒金星,脚下一滑,跌倒在一起。说是迟,那是快,原先一动不动的那团衣物突地飞身而起,拔掉手上的针头,电光火石之间冲出了厕所。

“人呢?”孟飞与胡彩云从地面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没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尤震华,不禁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相互问道。

忽然,他们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打斗声,连忙挤挤撞撞地跑将出来,只见几个护士在那位‘女’医生的指挥下,把尤震华抬了起来,便往病‘床’上放。那位医生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话:“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病人,翻来覆去的尽折腾个什么呀?真的不要命啦?你不要命不打紧,千千万万关心着你的球‘迷’怎么办?你那个心上人怎么办?你让他们伤心去呀?”

胡彩云赶紧冲上前去,分开那些护士,一把将尤震华的头部抱起,自己顺势坐在‘床’沿,把他的头部放在‘胸’前,在他脸上柔柔地抚‘摸’着,流着泪说道:“你这是怎么啦?几天没见,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想我了吗?我已经到你跟前来了呀。”

那医生和几个护士听出了‘门’道,朝她脸上扫视了一遍,果然发现她正是那位超‘女’冠军,按下勃动的情怀,大嘘一口气,觉得对付这个病人,已经不需要再煞费脑筋了。果然,尤震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心上人把他像棉团一样‘揉’来‘揉’去,只是不再开口说一句话。胡彩云心下以为他被病情折磨得失去了理智,连忙恳求医生快点替他查找病因。医生只好勉强编了一通谎言,这才让她略略放了一些心。孟飞反而清醒过来,把他反常的举动追根求源的思索一番,又从他偶尔说的几句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中探出了端倪。原来,这位好友一定是同方瑞林摊了牌,却没有办法让对方接受自己的主张,反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对方手中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呢?足以让尤震华变得失魂落魄,那一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而且,这或许正关系到胡彩云的身世呢。尤震华在当今的足坛上,谁不知道他是一个怪杰,至于他是不是乞丐,是不是癞痢头,英雄莫问出身,谁都不会关心。只有这个胡彩云,她的身世之谜,才会让他痛不‘欲’生;她的身世泄‘露’之后,才会让一切追捧她的人大失所望,然后把她抛弃。一定是这样!看尤震华对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知道,这事错不了。且不管她是什么身世吧,让她摆脱被人家控制的命运,那将比什么都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看到朋友和他的心上人甜甜蜜蜜地过上一辈子更好的呢?他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把嘴巴凑进了尤震华的耳朵,轻轻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方瑞林再也无法对你们实施控制的。他手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了。”

尤震华的病很快就好了,像往常一样,能吃能睡能蹦能跳,还能不停地说出他特有的语言,逗得人人都乐开了怀。他原先并没有多大的病,心情一放松,立马就出了院,谁也拿他没办法。胡彩云陪了他一两天,同他说了许多拍片时的笑话,把他的一颗心高高地提起,总也着不了地。好在他不愿意去面对方瑞林,也不想让胡彩云在他面前出丑‘露’乖,趁了无集训任务的空档,同她一块买好了飞机票,便飞赴拍摄现场。停了好几天工的摄影棚顿时忙碌开来,演职人员纷纷摆好各自的家伙,只等胡彩云化好装,便可开工。尤震华初次进入这样一个所在,显得格外兴奋,好像孩童一般,到处都要逛它一逛,问它一问。他更在乎的还是胡彩云,一双眼睛不停地盯在化装师的手上,随了她的一举一动,端详心上人的每一点变化。胡彩云初次出道,扮演的是一个清纯可爱的纯情少‘女’形象,她那‘精’心装扮的模式一‘露’出端倪,尤震华浑身都酥了,酸软软的,像被百年陈醋浸泡了一样。他忽而喃喃自语起来:“却原来她是这么样一个没有任何暇疵的仙‘女’,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呢?我是不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胡彩云也分外关心尤震华的兴致,微笑着偏头看他的身姿,心头‘荡’漾着无限的温情,不提防听到他从嘴里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来,顿时跳了起来,把化装师吓了一大跳,将整合的粉黛全部扑在她脸上,整个白骨‘精’一般。然而,她根本顾不上看自己的形象了,抓住尤震华的手,急切地说道:“你就真的是一只赖蛤蟆,我这只白天鹅也喜欢你!”

众人一见她的神情,颇觉有趣,莫不哈哈大笑起来,把一个摄影棚乐翻了天。尤震华兀自吃惊不小,想笑不敢笑,想说什么却又茫无头绪,只见化装师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可真的是只白天鹅呢,甚至比白天鹅还要白,白得远远超出了白天鹅的魅力。”

胡彩云连忙到一面镜子跟前,面部往上面一翘,也被那个白面团似的怪物吓了一大跳,跟着意识到那是怎么一回事,不好意思地跟大家一块笑了起来。只有导演最着急,片场的‘花’絮虽然能增加不少笑料,却毕竟档期在即,进度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没容大家继续放肆地大笑,他赶紧出面解围,阻止了大家想把这个节目继续胡闹下去的雅兴,让胡彩云擦去满脸的粉黛,另行补装。这样又‘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空闲了许久的镜头才又开拍了。尤震华被这些稀奇古怪的现象吸引了,再也不着意心上人的脸,好像有意避开她似的,一个脑袋转个不休,在整个片场望个没完。不一时,他找到了一个自得其乐的办法,对一个卧在一个角落里的五光十‘色’的彩球动了好奇心,巴巴地走将过去,也不看看它是什么质地,奋起一脚,把它远远地踢了开去。没想到这是一只纸糊的道具,里面填满了各种颜‘色’的碎纸屑,是专‘门’为下一场戏一个异想天开的少年向胡彩云扮演的‘女’主人求爱用的。那道具禁不起他的大力神‘射’,在半空中便破碎了,天空顿时下起了一场彩雨。而此时的场片上,胡彩云正同一个耄耋老人相谈甚欢呢。导演立刻发现出了‘乱’,挥手让摄影师停止拍摄,扭头吼叫道:“这不是这一场戏要用的东西。场记,你怎么搞的?”

可怜的场记赶紧跑了过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兀自摇首不敢应答。导演更加生气,张嘴便要怒骂,没料到尤震华从斜剌里跑了上来,对导演说道:“你还是不要责怪他了,再怪就怪我好了,是我一时‘性’起,踢了它的。”

“你?”导演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这个惹祸‘精’,忽地笑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小伙子,你果然也是一个天才的喜剧演员呢。好!很好!我的戏里又多了一份搞笑的元素了。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在这里充当一个临时演员,专‘门’为胡小姐的爱情戏搞些调料吧。那样,这个戏就更有看头了。”

“我不是演戏的,也根本演不了戏。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尤震华却根本不领情,一口回绝道。

“小伙子,你可要想好啊,人家许许多多的人大老远跑来求我,我也看不上眼。是我看在胡小姐面子上,才给你角‘色’的。”导演说道。

“我想好了,想得好好的!”尤震华大摇其头:“亏你真的想得出来啊!你也真的是一个怀透了心的坏种!你让我心爱的人同别人谈恋爱,还时不时要做那样的动作,又要我帮着给他们添上一点‘色’彩和情调,真的只有你这种坏心眼的人才想得出来啊!你为什么不让你老婆同别人亲嘴,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你再给他们增加一点情调呢?你只会要别人这样做,自己却乐得在一边偷着乐,你什么心肠呢?整个一个变态!你也就别吆五喝六了,要我说,你家趁早歇了吧。”

“这是演戏,又不是真的,你着急上火干什么呢?你以为我以前当演员的时候没这么演过吗?演过的,而且还演过很多部这样的戏呢。不信?你可以问一问大家,看我是不是在撒谎!”导演丝毫也没意识到他是在骂自己,仍旧开导地说。

“怪不得呢。原来你以前被人家这样对待过,现在要在我们身上报复过来,是吗?我才不上你的鬼当!”尤震华又找到了理由。

所有的演职人员被这两个人绝对风趣的谈话‘弄’得笑也不是,劝也不是,只顾一个个心里笑开了‘花’,眼睛和耳朵依旧放在他们身上,依稀期盼更好的节目能够发生一样。胡彩云终于回过味来,笑着对导演说道:“你就别难为震华了,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气,只要他不愿意干的事,无论你费多大的口舌,他都不会听你,而且指不定会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来。”

“好哇!就是应该这样!我们的青‘春’偶像剧中如果加上了搞笑的喜剧元素,岂不是更有市场吗?这个提议好!往下的节目里,我们就这么办了。至于震华嘛,我劝他不听,你劝他总该听吧?你可以帮着劝他一劝嘛。”导演立即附和道,颇有点顺竿子上的意思。

尤震华一听,连忙摇动手掌,冲着他们喊道:“免谈!我已经说过,这样的事我干不来!我的心会痛的,人也会死的。”

“这就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抓住他的心了。”导演反而颇有些置身事外的派头,微笑对胡彩云说道。在他的意识里,一旦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牢固地生了根,他就必须做下去了。他把胡彩云和尤震华扔在一旁,马上找来编剧,两人凑在一块,谋划着下一步如何把他的想法变成真正的银屏形像。编剧也仿佛茅塞顿开,眉头连皱几下,便找到了续上下文的方式。于是,这两个能够指挥全场人马围绕他们转圈的人越发兴致高昂,手舞足蹈,依稀正是从这次的改变中,增添了他们的剧集走火的法码。

然而,另一边,胡彩云依旧找不到办法劝服尤震华。她深知他对自己的爱容不下任何人的亵渎,她也非常爱他的人、他的说话、他的行事方式。他不愿意去做的事,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要去劝说他,何况,这一次的事又关系到他所谓的对心上人的爱的破坏呢。可是,她自从进入剧组以来,深深地被‘女’主人公的命运所打动,俨然自己已经变成了她的化身,或者说,二人完全合二而一;她也希望自己首次出演的电视剧便一炮走红,是真正地凭借她的演技和剧情,而不是凭借其他什么。她也隐隐地觉得,如要有了心上人这位传奇‘性’球星的加入,加上他那特有的搞笑情节,更会聚集剧本的人气。她非常希望这个人气,那对于一个从人气旺盛的pk之中冲杀出来的超‘女’冠军来说,尤其知道背后蕴藏的含义。她真正开始尝试着要劝服尤震华了。于是,她拉了他的手,找一个少有人去的角落,向他倾诉着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感受。尤震华不是笨蛋,很快意识到了她的动机,虽说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为了心上人的梦想,他终于咬紧牙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决定接受这个角‘色’,帮助心上人了。

“我得跟你说清楚,我完全是为了你,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尤震华生怕她会误会自己是一个善变的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的,你完完全全是为了我。”胡彩云喜不自胜,轻轻地挽起他的手,一双火辣辣的眼睛‘逼’视着他的目光,说道:“我清楚呢!我非常非常清楚着呢。用不着你对我这样说的,你知道吗?这也正是我非常爱你的原因呢。你什么时候都为了我着想,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我还得跟你说清楚一件事:你同别人在那里谈恋爱的时候,千万不要靠得太近了。”尤震华依旧神‘色’庄重,不苟言笑。

“那都是编剧根据剧情的发展瞎编的,又不是真的要我同人家恋爱。”胡彩云仿佛这才觉得他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可以把心中的疑‘惑’释怀一样,连忙撒起娇来:“好啦,好啦,我演的本来就是偶像剧,也没有多少火辣辣的情节,你就放心好了。”

“那好。不过,我还得跟你说清楚另外一件事:你们不要在我的面前眉来眼去的。那样,我会受不了,把事情搞砸。”

“我跟人家眉来眼去的干吗?我又不是神经病。瞧你,尽瞎‘操’的什么心!”胡彩云终于忍不住扑嗤一笑,把尤震华一颗冷冰冰的心融化了。他嘿嘿地笑了两下,在她的导引下,果然走到导演身旁,宣布他可以接受饰演的角‘色’。导演也笑眯眯地答应他,决不会有让他太难堪的镜头,立即现身说法,把刚才与编剧一块编排好的情节向他‘交’待一遍,便让他正式出镜了。

这一次,导演为了紧紧地抓住他,让他放心,就尽力地讨好他,按照他规划好的条件安排剧情。尤震华喜滋滋的,就这样欢欢快快地度过了第一天的拍摄。下了班,尤震华与胡彩云手挽着手,随同剧组人员说说笑笑地走出摄影棚。来到外面,他们立即被从四面八方冒出的超‘女’‘迷’们包围了。他们把胡彩云围在核心,再三追问她演戏的感觉,戏里又说了一些什么。胡彩云早就轻车熟路,时而避重就轻,时而虚与委蛇。胡‘迷’们得不到真正的实料,可不干了,一个劲地吵吵嚷嚷,她走一路,他们追一路。她已到了小车身旁,在一名工作人员殷勤地打开了车‘门’之后,便预备钻进去了。可是,她的眼睛发亮,心也欢畅,脚像被钉在地面一样,一动不动。原来,胡‘迷’们早已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什物,每一件都以她的‘玉’照为核心,装饰了一些不停地眨了眼睛的红红绿绿的灯光,把一副副小小的照片‘弄’得神采飞扬;而且,它们一同升空,几乎布满半个天空,又形成了一副胡彩云的巨型半身像,正在空中脉脉含情地俯瞰着下面的每一个生灵。人们都喝彩起来,纷纷走到车边,把她引到画像的正下方,同她一道翩翩起舞。尤震华一时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仰天大叫道:“真他妈的有趣!比我想的主意还高明!”

优雅的情调被破坏了,人们自然把恼怒的目光看向这个不合时宜的人,纷纷准备大加挞伐。可是,很快,他们发现他原来竟是心中偶像的男朋友,忍不住一齐为他欢呼起来。尤震华仍然把心思放在防备别人会偷去心上人的心上,丝毫不管不顾,继续不三不四地大叫道:“哇!原来你们都是偷‘女’孩子心的高手。不行,我得防止你们把她的魂勾走。”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听清他的话,人们继续欢快地挥洒他们对偶像的热情,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把周围的气氛点燃,人人热情奔放,载歌载舞,让尤震华的高叫全部淹没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中。尤震华觉得不对劲了,猛力地推倒跟前的几个年轻人,飞快地奔向胡彩云,老远便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摆动在空中的‘玉’手,猛地一拉,便想往外跑。可是,胡彩云猝防不及,一下子跌倒在地,滑翔了一段路程,他才觉察。胡‘迷’们惊讶地大叫一声,蜂拥而上,人人举起掌头,便朝尤震华身上打去。尤震华左躲右闪,无奈这些人数量众多,自己有力施展不开,不一会儿便被打倒在地。他顽强地爬将起来,到处搜寻心上人的踪影,一眼便发现她正被无数的歌‘迷’们包围着,纷纷向她询问伤势,一个个痛苦‘欲’绝。他的心宛如遭了电击,整个人再也不动了,任由所有人的怒火朝他全身不停地燃烧。胡彩云身子已经出了血,歌‘迷’们连忙把她抬上车,要送他去医院了。她这才发觉跟前已经没有尤震华的人影,不禁着急地大叫道:“震华,震华,你人呢?你在哪里?”

超‘女’的喊叫似闪电划过长空,立即让周围沉寂一片,再也没有一点喧闹的气氛了。殴打尤震华的胡‘迷’们暗暗替她难过,早就泪水流成一线,只差涕泗滂沱了。他们没见尤震华有任何动静,一齐抓住他的全身,一下子把他送到她的面前。

胡彩云惊喜地捧着他的脸,‘激’动地说:“我没看见你,心中就空‘荡’‘荡’的。我以为我们又要被挤散了呢,原来你却在这里。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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