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王只得去求小皇帝:“圣人,徐氏他跟随臣多年,生儿育女,操持庶务,求圣人宽容一次。”
小皇帝看向钱明月:“姐姐——”
钱明月摇头:“律法不能容情,今日容了这个,明日就得容那个,禁令岂不是变成一纸空文。”
小皇帝一脸为难地说:“有道理,王法不能废。额,不如皇兄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
徐平成当然维护徐家姑娘:“圣人,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逼着恩爱夫妻离散,实在太残忍了。”
小皇帝也说:“是啊,皇后,洛阳王妃是违背了禁令,可是这样也太残忍了,不如你换一种惩罚吧。”
钱明月说:“惩罚哪有好受的,只怕再换一种你们也不会答应。”
小皇帝摇头:“不!朕保证都依你。”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钱明月笑道:“好,有圣人这句话,妾就放心了。”
温和地说:“其他人的意见,本宫就不问了。圣人与本宫共同决定的事情,诸位卿家大可不必太多担忧。”
这就是,不、容、置、喙!
钱明月说:“洛阳王陷于儿女私情,枉顾大义,如何能执掌礼法?革除其礼部尚书之位。”
这是众臣包括徐平成和洛阳王意料中的事情,钱皇后绝不会允许洛阳王在京城做高官,一定会借故夺其官位的。
然而,还没完。
“废其王位,夺其封地,降为安郡王,为先帝守陵三年。”
殿内传来整齐的倒吸冷气声。
小皇帝惊讶:就这样就废了洛阳王?洛阳王是这样一句话就能废黜的吗?
那为什么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他们只能忍受洛阳王潜在的威胁,却束手束脚,无可奈何?
洛阳王呆若木鸡,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反应。
徐平成愤怒:“皇后娘娘不觉得惩罚太重了吗?”
钱明月说:“徐大人觉得太重?你应该去见见太后娘娘。”
洛阳王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根救命稻草:“母后!本王要去见母后!”
钱明月轻蔑:“来人,堵了嘴,拖出去!”
几个早已待命的銮仪卫冲进来,这个摘了他的乌纱帽,那个堵了他的嘴,将他拖出大殿。
好好的天潢贵胄,落个像个待宰的肥猪一样,形容狼狈哀嚎不止地被扭送出皇宫。
小皇帝起身,冲到钱明月面前:“皇后!你太大胆了,母后一定不同意的!”
他想起来了,之前不能动洛阳王是因为太后为洛阳王撑腰。你怎么摆平徐太后那边?
钱明月说:“若不得到母后同意,妾怎敢不与圣人商议就如此行事?”兄弟相残的罪名小皇帝不能背。
“母后会同意?朕不信!”
小皇帝推开钱明月,撒丫子往外跑。
钱明月只当小皇帝在做戏,对愣神的诸位公卿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今日圣人怕是没有心情处理政务了,诸位请回吧。”
慈宁宫,洛阳王妃已经被徐太后赶出皇宫,众命妇也散了。
小皇帝哭唧唧地跑到徐太后面前:“母后,您真的同意了吗?皇后她废了洛阳王,还说是您同意的。”
徐太后说:“洛阳王敢养死士,阴谋造反,莫说废了他的王位,就是逐出玉碟,贬为庶人也是应该的。皇帝你拿他当兄长,他却想夺你江山。”
小皇帝愣了,然后失魂落魄地说:“死士?造反?他竟然——”
“母后,孩儿告退,孩儿想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都没发生。”神神叨叨地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竟然真的放弃了洛阳王,为什么啊?!
小皇帝绝不相信是因为死士,一定是洛阳王威胁到了太后。
明明沆瀣一气的两个人,洛阳王能在哪里威胁到太后呢?小皇帝想到父皇驾崩那夜,那个诡异的纸条。
看来,那个纸条真的是洛阳王扔的,而且不只扔给了他。
皇后能让太后放弃洛阳王,是不是,她也得到了纸条?
寒风扑在小皇帝身上,他瑟缩一下,内心也涌起无尽的寒意。他一言不发地回了乾清宫,倒头就睡。
钱明月去乾清宫找小皇帝,被万金宝拦住:“皇后娘娘请回吧,圣人不想见您。”
钱明月皱眉:“特意指出来不想见本宫?”
“是的。”
钱明月只当小皇帝在演兄弟情深的戏码给人看,转回去。
回到建极殿,怎么都无法心安。
洛阳王已经被废,太后无法再扶持一个宗亲威胁小皇帝,小皇帝有什么必要演这样的戏码?
难道,他是真的不想见自己?
钱明月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可能哪里存在了误会。
不行,不能让误会摞误会,积累成猜忌和离心!
钱明月抱着尽早消除误会的心,带着几个宫人内使又去了乾清宫,万金宝依旧拦着不让进。
“本宫找圣人有朝廷要务商议,一旦延误,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万金宝跪下:“皇后娘娘,奴婢只是奉圣人旨意行事,圣人不想见您。”
钱明月绕过他往里走,万金宝追上去拦。
钱明月大怒:“万金宝,你敢冒犯本宫?”
小皇帝烦躁的声音传来:“吵什么吵!当朕驾崩了吗?”
钱明月进去行礼:“妾拜见圣人。”
小皇帝发火:“朕不是说了吗?不想见你!你来干什么!”
钱明月走进去。
小皇帝摸了个把件就砸,方向不可能击中钱明月:“滚!你现在是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吧!有本事你就把朕废了好了!”
钱明月心里有些慌乱:“这到底是怎么了?便是判死刑,也总得让人知道是什么罪吧!”
走到小皇帝面前,发现他面色不正常地红,用手去摸,滚烫:“怎么烧得这么狠!伺候的人呢?快去宣太医!”
“不准!不准去!”小皇帝声音都有些哑了,警惕地看着钱明月,“你是想毒死朕吗?”
徐太后说了什么,竟然让小皇帝防备她至此!小皇帝会相信徐太后而不信她?
一时间,钱明月满脑子官司,却理不出个思路来,温声说:“五郎,你摸摸自己额头,是不是很烫,你不难受吗?吃了药才能赶紧好起来。”
“不用你管!你就想毒死朕吧!”
钱明月生死海里几进几出,早已风雨不惊,任眼前的熊孩子再作闹,依旧维持温和包容的态度:“好吧,我们不吃药。”
让人端了水盆来,给他敷毛巾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