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拖着虚弱的步子幽幽说道:“二哥,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又过去了九年,伽蓝也该去了!”
达摩背对着伽蓝淡淡的念着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伽蓝抬头看了寺院里墙壁上的爬山藤蔓,而后又见菩提树上一对鸟雀,之后幽幽的说道:“二哥,九年来。伽蓝一直念叨着经文,在经文里悟得一种修炼之法。伽蓝就叫它瑜伽吧。”
伽蓝沉默了片刻,又幽幽的说道:“二哥,这面壁十年之约乃作茧自缚。伽蓝也掐指一算,这十年之约,劫数还将继续,只是不在伽蓝寺罢了。”
伽蓝说时,在达摩身后盘膝而坐,竟然与达摩传起功来。只见达摩全身佛光普照一般,闪耀众人双眼。
伽蓝一边传功一边幽幽的说道:“二哥,伽蓝这一身功夫就传与你了。多谢二哥九年来的陪伴,伽蓝今天油尽灯枯,是时候去见佛祖了。”
“二哥,这瑜伽之术乃修炼筋骨之法,一共十二式。伽蓝与二哥取一个男僧名字,就叫易筋经吧。”
伽蓝在达摩身后传功约一炷香之后,只见伽蓝收回自己的双手,回头对尔朱兆丞相微微一笑,化为一道佛光,消失在伽蓝寺中。
达摩双手合十,而后深情的念着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尔朱荣见伽蓝对自己微微一笑,心中若有万千甘泉,心中若有千万蜜水,伽蓝一回头百媚从生,这红颜一笑倾国倾城!
尔朱荣这么多年来,心中纠结多时的得不到之苦,在伽蓝那微微一笑中竟然释然了。尔朱荣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而后淡淡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尔朱荣见坐化了伽蓝,九年前与达摩之约也没有了意义。于是上前对达摩说道:“天竺高僧,如今伽蓝已去,先前说好的三件事已经没有了意义。你还是走吧!走出尔朱丞相府,你就自由了!”
达摩闻言,缓缓的起身,只见他嘴唇上的胡须都盖住了下巴,双眼上的眉毛都盖住了眼睛。
又见达摩双手合十,与尔朱荣说道:“尔朱丞相,伽蓝虽去。但十年之约,小僧从不负丞相!君子之言,一言九鼎。”
尔朱荣闻言,心中有些发慌,这些执着信义之徒,若说他们是傻子,十分不妥;若说他们脑子一根筋,不思变通实在有辱斯文。这么执着之人,着实让人后怕。
尔朱荣沉默了片刻,对达摩双手合十说道:“高僧。这伽蓝寺中已无伽蓝,本丞相会把它尘封于此。想那嵩山地形尽得佛法,风景犹如伽蓝之微微一笑。丞相府愿在嵩山之巅建一寺庙供高僧开宗立派。夕阳无限不见少,旭日东升年年有,那就叫它少年寺吧,嵩山少年寺!”
达摩闻言淡淡的说道:“善哉、善哉!”
达摩说时,九年来第一次步出伽蓝寺。只见伽蓝寺前花园里的一树树竹子异常奇特,那竹叶茂密,竹节若怀胎十月的肚子。
只听见尔朱兆说道:“高僧,这堆竹子,就是九年前,你入寺前的那根破竹棍子!长得如此奇特,还望高僧取个名吧!”
达摩手中捻动佛珠,而后淡淡说道:“那就叫他罗汉竹!”
尔朱荣闻言,看来这天竺高僧,曾经让自己看不起眼的臭和尚,确实得道了。于是又虔诚的问道:“高僧,面壁九年,难道你就没有话想对本丞相说吗?”
达摩闻言,而后沉默了片刻,口中如蜜蜂般的嗡嗡之音念了一会经文,而后说道:“丞相,生即是死啦!”
尔朱荣闻言一脸的不解,猛然追问道:“请高僧明言,可有化解之法?”
达摩闻言淡淡一笑道:“丞相,这善缘还需善缘结;那恶念还需恶念终。取义成仁,或杀之仁,全在丞相一念之间。先前种的因,还需丞相自食其果。佛虽普度众生,但众生还需自度在先!”
尔朱荣闻言,心中阵阵忧伤,而后跪之于达摩跟前,跪拜之后说道:“高僧,尔朱荣愿遁入空门,请高僧收我为徒。教尔朱荣化解生即是死……”
达摩闻言又双手合十,淡淡笑道:“善哉善哉,尔朱丞相快快请起,丞相与小僧未有师徒之缘,自然也不会有师徒之实,又如何能收你为徒呢!只望尔朱丞相善待天下苍生。若生心魔,万劫不复!”
尔朱荣闻言心中一片黯然,而后对尔朱兆说道:“你领十万军马,护送高僧去嵩山。与高僧在嵩山之巅兴建少年寺。让高僧在少年寺开宗立派,宣扬佛法造福苍生!”
尔朱兆得令,与达摩一同出了尔朱丞相府。达摩一出丞相府,就见一个人奔了过来,跪之于地。
只听那人喊道:“师傅,弟子慧可在此等了你足足八年了!”
达摩闻言一阵感慨,于是也叫尔朱兆带上慧可同行。尔朱兆传令大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嵩山少林寺出发。
一路上,尔朱兆见伽蓝在自己眼前坐化,实在吃惊也确实兴奋。于是与达摩主动询问佛法。
尔朱兆听了达摩之言,心中若有所思。如今自己位高权重,没有佛祖一般的胸襟,怎么放得下到手的荣华富贵呢?
这荣华富贵可是世人挤破脑袋都在争取!若自己那么轻易就舍弃了,自己不要紧,那尔朱一族,可就有灭顶之灾了!
慧可一路上告诉达摩,那中华客栈的掌柜宇文泰,自得了治愈五石散的偏方,这九年来尽得天下百姓人心,又得朝廷重用,如今已是魏国的柱国将军。
慧可还告诉达摩,这一家人客栈的独孤信被宇文泰征召进了他的军中,听说两人同病相怜,英雄相惜,还传为美谈。
达摩闻言眉头一皱,对慧可说道:“这世俗之事,为何这般上心,只是将来受了佛法,刚才之言统统都犯了戒律,是要面壁思过的!”
慧可闻言,也双手合十说道:“慧可谨记师傅教诲!慧可一定四大皆空,发扬光大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