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幻雪执意要下寒丼,对孟铁志说道:“如果穆当家和小姐怪罪,都由我来承担,与你无关,再说穆当家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会允许我下去的。”
景幻雪的话刚说道这里,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位老者高呼说道:“我不同意。”
景幻雪回头一看,说话的老者正是龙威镖局的当家穆震南,穆震南紧走几步走上前来,说道:“仙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下这寒丼的,因为这寒丼里面有妖魔。”
“妖魔?”景幻雪问道:“穆当家为何如此说呢?”
穆震南解释说道:“实不相瞒,这片宅子并不是一开始的龙威镖局,早些年的时候,我和父亲刚刚开创龙威镖局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般壮大,只是有几间屋舍而已,随着扬州来往客商的增加,加之老客户的介绍,逐渐发展壮大,才换到这里成为扬州第一大镖局,听父亲说起这个宅院当年是一个幻唐大官的府邸,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家道败落了,等到我们来收这个宅子的时候,已经是破败不堪,我和父亲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才有了今日的壮丽,可是唯独这里,我们谁都不敢靠近,听人说这里曾经死过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却也不得而知,不过肯定是冤死的,所以阴魂不散,偶尔在夜半十分,这口寒丼就会发出呜呜咽咽的笑声,真是让人觉得害怕极了,我也告诫所有府上仆人和镖师趟子手,都离这远远的,免遭祸祟。”
景幻雪说道:“多谢穆当家的挂怀,既然如此说,我们更应该下井查看究竟,降妖除魔本是仙道中人的己任,岂能得知有妖却坐视不理。”
穆震南说道:“我知道仙姑仙法卓绝,可是这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万一你们下去之后,有个三长两短,再也没有上来,他日小女回来问起你们,让我如何交代。”
玉箫上仙笑道:“怎么,穆当家认为我们下去就一定会死不成?”
穆震南说道:“不是说你们一定会死,只是觉得这下面一定充满凶恶之怪,巨险之境,还请两位听从我的忠告,不要下去,远离这里为好。”
玉箫上仙说道:“欢雪飞仙,看来穆当家真的怕咱们有去无回,莫不是太瞧不上咱们如意洲仙人的法力。”
景幻雪说道:“多谢穆当家提醒劝说,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果我们知道寒丼下有妖魔,却知难而退,让我以后有何面目去面对无双,又怎么能做她的师父,难道穆当家想让遇到妖魔就畏缩不前的人做无双的师父吗?”
玉箫上仙觉得景幻雪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心中暗佩。
穆震南见他们俩都执意要下去,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这样吧,我随你们一起下去查看究竟。”
景幻雪说道:“多谢穆当家偕同执意,但是我们都是仙人,情急之下,可用仙法庇护,穆当家虽然武功卓越,冠绝扬州,但到底还是凡人,还请穆当家留在丼口,作为后援,如果我们真的需要支援,您在下井不迟。”
穆震南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一切小心。”
景幻雪和玉箫上仙都淡淡一笑,然后来到井口,见井口只有三尺大小,每次只能一人下井,于是玉箫上仙向景幻雪递了一个眼神,马上纵身一跃,跳入井中,景幻雪也紧紧相随,跃下井来。
玉箫上仙和景幻雪缓缓飘下。景幻雪看着丼的四壁都全部都是水一样的东西附着在四壁上,他用手一摸,发现这液体十分粘稠,在手上一搓,原来都是血,她看到这些血在凹凸不平的四壁之上汩汩而流,不禁心中一惊,暗道:“这血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真如穆当家所说,是有妖魔在此不成?”
这寒丼好深。景幻雪跟在玉箫上仙的身后,只觉得飘了好久,却也深不见底,她抬头一看井口,原来好像月亮那么大的井口逐渐在视线里变得缩小了——由月亮大小,变成了碗口大小,转而变得好似米粒大小了。
此时,玉箫上仙忽然说道:“已经到底了,这里有个篮子,里面是齐玉新的尸骨,你小心不要踩到。”景幻雪悠然一飘,躲开篮子,见四周是一片漆黑,想必这里就是丼底了,她又看看丼口,只有芝麻大小了,不仔细看已经都看不见,她觉得这里寒气森森,阴冷无比,而且空气之中,非常潮湿,四周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尸腐臭味,赶紧用袖子捂住。
这口丼方圆不过数尺,两人最远也只能相距半步,紧紧贴在一起,玉箫上仙闻到她身上的少女气息,好似花香,不禁心神一荡,忽然说道:“好香啊。”
景幻雪嗔道:“你这什么鼻子,这么臭的味道还说是香。”
玉箫上仙笑道:“我说得是你,又没说四周。”
景幻雪举起粉拳砸他一下,得意说道:“这回你可跑不远了,如果你再胡说,我就好好收拾你。”
玉箫上仙说道:“这里真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啊。”
景幻雪玉臂一伸,手中幻出一个火折子,把这空间照得明亮。
“啊——”
景幻雪忽然发现在丼底四周竟然横三竖三倒着六具尸骨,这些尸骨都和齐玉新一样,骷髅之上还附着猪肝颜色的血丝,只是没有再冒烟气,想是死了好一会了,两人只觉得空气中的血腥昧到达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肚子里不时有什么想要吐出来死的,让人觉得恶心难受。
景幻雪捂着鼻息说道:“这六具尸体就应该是另外六魔了,想他们一生作恶多端,我本想让他们来此做苦工救赎罪孽,可还是逃不脱惨死的命运,真是天理循环,疏而不漏,不过这些人竟然落得了如此凄凉惨死的下场,还真是让人想也想不到。”
景幻雪和玉箫上仙都纷纷皱起眉头,几欲作呕,心想: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玉箫上仙说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啊,他们怎么会死的呢?”
“难道他们是碰到了什么机关不成?”景幻雪刚刚想到这里,忽然感到身后好像有一股巨大吸力附着在自己的身躯之上,景幻雪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能再动,那汩汩而流的血液忽然从四壁之上,喷涌而出,附着在自己的身上,噬人身上**,吸取身上精华,景幻雪瞬间觉得全身麻痒无比,好像被千万个小虫啃噬一般。
“上仙,快救命啊!”景幻雪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任何破解之法,只能高呼救命。
在此危机时刻,玉箫上仙大叫一声:“你我赶快运功,强行压制这吸力啃噬。”
景幻雪依照玉箫上仙的话,立即运用仙功,使气血在身体倒行,对着外来啃噬之力形成本身内劲强行压制,体内之力倒行之后,让这吸力无所附着,忽然两人体内之力转而反制,竟然顷刻之间化解吸力啃噬之虞,顷刻只见转危为安。
两人逃过一劫,紧张的心终于放缓一会儿,景幻雪说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如果不是你提示我运用仙功让血液倒行进行反制,恐怕咱们也和七魔一样,成了一副白骨躯壳了。”
玉箫上仙说道:“加上上次,我可已经救了你两命了,你怎么谢我呀。”玉箫上仙说罢当即上前半步,抓住了景幻雪的手腕,五指一扣笑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可不能惹我生气啦!”
景幻雪说道:“喂,男女授受不亲,你握着我手干么?”玉箫上仙被她一说,不自禁的笑了笑,放脱了她手腕。
“你快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机关之类的翻版。”景幻雪说道。
玉箫上仙探出左手,在寒丼四壁摸索,寻找机关翻版之类的东西。可是这四壁之上,摸上去都是冷冰冰的,而且坚硬异常,什么也没有知道。
景幻雪看到玉箫上仙示意毫无发现的表情,随口说了一句:“你可真笨。”她也探出玉臂,向四壁摸去,忽然,他觉得一处墙壁比别处高出一块,只是下意识的一碰,却没有想到触动机关,她只觉得脚底一软,登时空了,身子直堕下去。
景幻雪大叫:“不好,上仙。”
说时迟,那时快,这寒丼底部忽然开了一道陷阱,瞬息之间,两人顺着陷阱一起跌落,身旁七魔的尸骨也随之都掉了下去。此时,玉箫上仙拉住景幻雪的手,体内丹田运气上提,手上袍袖运气下拂,身子在空中微微一停,竟然拉住景幻雪,两人的身子都悬在半空,只听得这些尸骨都掉在陷阱底部,发出落到水中的细碎之声。
景幻雪镇定一下,说道:“真是好险,幸好有你在。”
“就这么一会功夫,我可已经救了你两次。”玉箫上仙露出得意的神情笑道。
景幻雪把玉箫上仙拉她的手往上一提,向他示意,这手不是也让你握到了。
两人的身子缓缓下飘,来到底部的时候,觉得脚下好像有汩汩水流,景幻雪拿火折子一照,发现这水流不再是血液,这水流不深,刚刚没过脚踝,景幻雪感到脚上冰凉,暗想:“这是不是地下水啊。”
景幻雪一看前方,似乎有一个幽深的甬道,从里面不时发出声声幽冥怪声,在景幻雪听起来,真是非常的不愉快。
玉箫上仙说道:“如果说这里真有鬼魅,看来就在这里了。”
“走,咱们到里面看看。”景幻雪好奇说着话,腿已经往前迈了,她走在前面趟着水向黑暗的甬道中走去,水流阻力很大,走起来的时候,水流冲到腿上,形成一条条波纹,景幻雪总觉得这一条条波纹好似一张仇怨的脸一般,诉说这无尽的苦楚似得。
突然,前方响起一声鸣叫,这鸣叫好似鸟鸣,又好似小孩啼哭,声音越来越近,“这又是什么来了?”景幻雪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脚步也往后退了几步。
待那声音临近,景幻雪定睛一瞧,是一只人面飞鸟朝着自己这边极速飞来,这飞鸟的双翅并不像其他鸟类一样,上下扇动,而是直挺挺的飞行,好像钢铸一般,根本就不会扇动似得,可是飞行的速度却是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快速。
这女面飞鸟的脸好像一张女人的脸,只见这张鸭蛋脸面之上透着冷艳霸气的神情,一双血眼大的兀突,让人毛骨悚然,一头黑白相掺的长发在飞行之时由于速度极快,竟然拖得笔直,两只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前方,五官最下的那只鸟嘴尖长锋利,如果被它啄中,想不会留下一大血红窟窿。
那女面飞鸟在景幻雪的头上盘旋一阵之后,忽然在前方水流上方的一处小石之上站立,冲着两人发出声声鸟鸣,这鸟鸣却不似林中燕雀一般清脆悦耳,而是发出一种让人听了就毛骨悚然的幽鸣之声。这一声声怪异的尖叫鸟鸣让景幻雪和玉箫上仙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景幻雪看到这鸟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既包含着好奇,又好似包含着对于入侵者的仇恨,一张女人俏面探出打量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看到眼睛里去似得,不由得心中大惊,转而这女面飞鸟把头一转,又看看玉箫上仙,眼神之间,好像在思考什么,难道这鸟长着女面,也还有人的思考能力不成,还是这鸟有什么诡异的目的?
这飞鸟刚开始还是很谨慎,在石头上立了很久,好像在等待什么时机似得,它慢慢飞到半空试探性地朝景幻雪猛扑过来。
景幻雪心道:“这飞鸟不但长着人面,还有些人的小聪明,绝不是贸然进攻,而是循循渐进,试探着攻来。”
她正想着,忽然,这女面飞鸟长鸣一声,用力往前一蹿,直奔景幻雪扑来,这一攻却不是试探性的了,而是犹如电光一般,力求一击致命。
景幻雪惊慌失措,慌忙后退。却见这飞鸟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景幻雪,看得她心里发毛,心道:“这飞鸟怎么好像特别恨我似得呢?”
玉箫上仙抬手扶住景幻雪,让她停住脚步,然后纵身向前,用手中玉箫猛砸飞鸟的头部,可是这飞鸟十分灵动,眼见玉箫砸来,立刻调转方向,一个俯冲躲过之后,从景幻雪和玉箫上仙的身后再来极速袭来。
景幻雪慌忙闪身,却见那飞鸟忽然不成比例地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满口的獠牙,接着从它的嘴巴里面,吐出了从里面吐出什么东西来,只见这东西浑身血通通的,竟然似乎是那飞鸟的舌头,由于距离非常之近,这飞鸟吐出的怪舌根本就无法躲避,只见这条深红色的鸟舌扑在景幻雪的身上。
景幻雪赶忙抖落这怪舌的时候,却见这怪舌忽然长大了许多,紧紧附着在她的身体之上,顷刻只见,景幻雪感到自己身体被附着的部分有一种被撕咬肌肉的剧痛,景幻雪不停拍打这怪舌,任凭如何剧烈地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只得大叫一声说道:“上仙,好疼,快救我。”
玉箫上仙看到景幻雪附着怪舌的白衣之上,已经是殷红了一大片,料想这也是肯嗤人体精血的怪物,他暗自运功,用掌发力,打在景幻雪的后背之上,想要运用神功,将这怪舌从景幻雪的身上逼出。
可是这怪舌却十分顽固,紧紧贴在景幻雪的身上,而且越贴越深,景幻雪感到一阵头昏目眩,好像体内的血都被这怪舌吸干了似得。
玉箫上仙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探手在景幻雪身前一抓,这怪舌倒是很有灵性,瞬息之间,又回到了女面飞鸟的嘴中。
景幻雪觉得自己双脚发软,已经坚持不住,身子摇晃,幸好被玉箫上仙接住,才没有栽倒下去。
那女面飞鸟再次落在一处石头之上,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深情,然后再次鸣叫一声,这次向玉箫上仙袭去。
玉箫上仙飞身一闪,只见那飞鸟侧身飞行,从玉箫上仙的身前掠过,正当玉箫上仙闪躲之际,飞鸟面目忽然狰狞异常,用尖长鸟嘴往玉箫上仙的身上用力一啄,玉箫上仙用最大气力躲闪,却还是躲不及这迅猛的一啄,玉箫上仙万没想到这鸟的长嘴如此锋利,竟然被这飞鸟啄伤了肩头。
玉箫上仙用手捂着肩头,觉得好像有血流出,他把手摊在眼前一看,竟然已经是红了一片,心中暗道:“这飞鸟真是如此厉害,只是啄这一下,就留了这么多血,想我成为上仙一来,一直都是潇洒对阵应敌,曾几何时如此狼狈不堪过呢?”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就是我玉箫上仙才受这么点伤,如果换了别人恐怕肩头一块肉都被飞鸟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