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秦深大步迈向办公室，莫程伦已经替他开了门，他步伐顿住。
他余光好像捕捉到某个娇小的身影。
秦深退了几步，在茶水间看到顾念念，她正在和别人说话。
冬日的细碎而微薄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扑簌簌地洒在她肩膀上，给深棕色的发丝更添几分金黄，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温暖洽。
他忍不住想象，这浅柔的光线落在她脸上的模样。
势必绚烂明亮得令人睁不开眼。
秦深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浅笑。
似乎听到他心声，顾念念缓缓侧眸，挂在她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些许，最后彻底消失钤。
他的出现，使得罩在她身上的阳光也变得暗淡模糊。
秦深心头一紧，凝视她的黑眸有些沉郁复杂。
“秦总，早上好。”她学其他同事，朝他打招呼。
“早。”秦深轻轻颌首，专注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他在她眼前停留的时间越长，顾念念的心弦绷得越紧，尤其是听到他的问题，她脸色十分难看。
她扬起一个牵强的弧度，“很好，谢谢关心。”
他不走，她走成了。
顾念念在他了然的注视下，类似逃窜般离开。
在洗手间里，她双手捂脸，崩溃状。
她为什么要走？又不是她的错！
而且，走也要走得潇洒一些啊！像个畏罪潜逃的犯人，真的好丢脸。
“念念，你在干嘛？”丽莎怀疑自己再不出声制止，她都要用头撞墙壁了。
顾念念僵住，缓缓松开手，笑了下，“没事没事。”
她顿了顿，问道，“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丽莎观察一番，“像失恋了。”
她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吗？顾念念捉摸不清她说这话的用意，习惯性地想抓抓毛躁的头发，手伸到半空，缩了回去。
“那就是没休息好，看来以后不能半夜追剧。”顾念念傻呵呵道。
“我最近剧荒，有推荐的吗？”丽莎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琅琊榜，最近最火的那部。”顾念念应对如流。
打发了丽莎，顾念念才把注意力放回镜子里。
她总觉在这座大厦办公的都是妖精，她就是误入这里的唐僧，很可能被她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在这里，她时常收到探究的目光，莫过于想知道她和秦深的关系，却没人敢多舌主动问她，其实问了她也不会回答，她本来就不喜欢人际关系过于复杂，也自认为时间精力脑力有限，不懂更不愿意去琢磨大家的心思。
而且，一个秦深，她就hold不住了。
顾念念顿觉憋屈，又不知道自己在憋屈什么。
她戳戳镜子里的自己，一本正经的神情——有饭吃，有觉睡，你在难过什么？最重要的是，你父母把你生得花容月貌的，应该积极地面对生活啊。
……好傻逼。
暗骂自己一声，她掬起一把清水洗脸，清醒了些许。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顾念念回到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饮料，问途径的莫程伦。
“我也不知道，既然放在你桌面上，应该是给你的吧。”
顾念念嗅了嗅，闻到了姜味。
是生姜红糖水。
“真不是你放的？”顾念念满目狐疑地瞪莫同志。她可没忘自己请假的借口有多拙劣。
“我刚从老大房间出来，什么事都不知道。”莫程伦摊开双手无辜状。
是什么啊？能让她这么在意。莫程伦也凑过脸去，想闻一闻，被顾念念鄙视了。
她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秦深！
顾念念磨牙凿齿。
他明知道她大姨妈上周才走，还故意在她桌面放这东西，摆明在讽刺她。
她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单纯的莫同志，他退了一步，逃离的时候被顾念念扯住袖子，原本低级的惊吓度倏地爆表，他猛地抽回自己衣袖，还很后怕地窥探四周，生怕这一幕被秦深看到。
“你这是怎么啦？”把她当洪水猛兽了？
“念念，有话说就可以了，千万别碰我，最好保持三步以上的距离。”他余惊未定的样子。
“……你怎么啦？”她抓起衣服，闻了下，挺香的。
“我得了一种病，女人一碰我，我就全身不自在。”莫程伦煞有其事道。
“……男人碰你呢？有这个症状吗？”顾念念呐声问。
她眼神很惊奇？莫程伦正色道，“没有啊。”
“我懂了。”顾念念看看卡哇伊的他，再看看秦深办公室，有点心塞，双手祈祷状，“以后你能别碰情深吗？”
这对情侣好难伺候。莫同志语气奇怪，“我没事干嘛招惹老大啊？”
那就好那就好。松了一口气的顾念念回到主题，“他今晚几点的飞机？”
“看他什么时候忙完，大概七点半吧。”莫程伦朝她笑笑，“今晚要送机？”
顾念念撇嘴道，“想多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其实老大坐的是私人飞机，几点都可以。”莫程伦故意提醒她。
“哦。”她佯装不感兴趣。
明确莫程伦走远，顾念念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姜糖水，心绪复杂。
好一会儿，她低头喝了一口，暖暖的液体流入胃里，她想起那杯蜂蜜水。
一股暖流涌向心头。
终究还是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