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染想了想，问顾契道，“我还能给鬼上妆？鬼不是没实体么？会不会给捅破了？还是说她是想让我给她的尸体化妆？”
这是殡仪馆的活儿啊，她也没学过。
顾契：……
小女孩没好气道，“我是厉鬼！煞气凝结，有实体！是让你给我上妆。我骨头早成灰了，漂白啊。”
“好好的小孩子化什么妆，你才多大。”
“我都一百零八岁了，只是死得早。”
江小染语塞。
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颗剔透的珠子，拇指肚大小，通身流转着莹莹蓝光，“这个是报酬。”
江小染就扭头去看顾契。
快给看看，这是个啥，值钱吗。
顾契淡淡道，“望海珠，不值钱，也就能买先前那个小镇。”
“哦，那是不怎么值……噫！！！”江小染道，“这怎么能叫不值钱呢。”
真是的，又不是玛丽苏小说，随便掏个啥能买个国家那种。
顾契不说话了。
望海珠其实是海中贝类所产的珍珠，传说是离开大海的鲛人公主因为悔恨所留下的眼泪，落入海水后被贝壳吞下，从此就有了这种如鲛人泪一般透明的蓝色珍珠。
三清山背靠大海，时常能收集到这样的望海珠，仲夏时分，站在紫云崖边往下看，海潮将无数望海贝冲上海滩，贝壳打开，露出内里晶莹的海珠，和天际的繁星点点相映，美不胜收。
有手巧的弟子将望海珠穿成珠帘，悬在自己屋中用来替代烛火。
顾契心想到时候可以带江小染去看看，省得像个土包子似的，见到些什么都想要。
不想江小染嘟囔道，“你有钱是你的，这个是我自己赚的啊。”
顾契淡漠地点点头，“嗯，这个是你的。”
小女孩等得不耐烦了，“到底干不干啊？”
江小染：“干干干！”
系小统：宿主，不要说脏话哦。
江小染：……滚滚滚
系小统：朕不滚，嘻嘻嘻！
江小染在心里朝系统翻了个白眼，问小女孩道，“你想个上个啥样子的妆？”
小女孩不假思索地指着狐狸妹子道，“就她那个类型的，但是要比她看起来更厉害！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那种！像厉鬼的！”
“大妹子啊，你就是厉鬼，不存在像不像啊。”江小染盘腿坐在地上，除了给家里要上台的小侄子画个口红额头点个红点啥的，她还没给孩子画过妆呢。
“谁是你大妹子，你才多少岁，我都……”
“我知道，你都一百零八岁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年龄保密。”江小染细瞧了下小天使，狐狸妹子化得是混血感，奔着白雪公主后妈去的，小天使这年龄也后妈不起来啊，“大妹子啊，你还得告诉我，你是什么场合要上妆。”
“你再叫我大妹子我翻脸了啊！”
江小染指指角落的顾契，“翻翻翻，一会儿还得自己爬回来。”
端的是一个狐假虎威。
“……算你狠，我叫白令。”
“哦哦，白令妹子啊，幸会幸会。”
白令被她气得也没脾气了，“我是想打架时候看起来吓人些，不然别人都不怕我，起不到到震慑作用。我是看你给她画的挺好的，想着也来找你试试。”
江小染：上天给了你一张可以征服敌人的萌萌哒脸，你却想用来震慑敌人？
系小统：开直播不！
江小染：统啊，你们这些小系统，成天就想搞个大事情。
系小统：搞事情！我们就是要搞事情！
江小染：搞吧，把弹幕关了。
昨天妈妈的阴影实在太大了……还是先别看了。
她快速地回忆了下自己见过的古今中外能震慑敌人的萝莉，想到个比较贴切的，有部电影里的吸血鬼女王，长不大的诡异小女孩，但是每次出场都挺渗人的，鲜红的嘴唇娇艳欲滴，狠戾的笑容里露出獠牙。
白令妹子没獠牙，可能效果差点儿，嗯……画一对也行。
虽然不大懂为什么厉鬼还会有粉嘟嘟的腮，不过以后是不要有了，江小染直接上手了，选了最白的那个水粉扑在白令脸上，连脖子上拍了。
她边拍边道，“上妆一定不要忘记脖子，这是一种高级礼仪。”
妹子们认真点头。
眉毛和狐狸妹子的差不多，也是修得细细的，眉峰高挑而伶俐，眼线又粗又浓，眼角重重勾了一笔，炭笔在眼窝处晕染出烟熏妆。
江小染看了又看，觉得烟熏有些脏，倒不如只画眼线，显得眼睛又大又亮，于是用水把烟熏擦干净，着重又加粗了眼线。
白令眼睛本就大，这样一画，有种二次元少女的错觉，仿佛半张脸上都是眼睛。
正红的胭脂只擦一遍，并没达到江小染要的效果，只是她得先画别的。
用水调了一小坨白色脂粉，想要画獠牙，但是效果很差，颜色很浅的薄薄一层，根本看不出来，只得等干了一层之后再上新的，如是七八层才勉强能看。
她又勾了些胭脂，仔细避开好不容易成型的小獠牙，“胭脂薄涂和厚涂看起来会有些分别，如果平时的话，擦一遍就行。”
江小染对最终效果还挺满意的，甚至白令是东方人，比那位西方的吸血鬼女王看起来还要渗人，配合着身上红红的寿衣，看起来就像墓里跑出来的童女。
她把镜子摆在白令面前，“来，笑一个~”
白令朝着镜子里的人冷冷一笑。
又冷冷一笑。
江小染扶额，这种脸有什么好多照的，也不怕看多了做噩梦。
不知道厉鬼做不做梦。
白令显然很满意，一叉腰站起来，带着君临乱葬岗的无穷气势，“谢谢你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妆啊什么都是假的，最主要是自己厉害。谁因为你长得可爱看不起你，怼他啊，怼到他服气。”江小染捏着望海珠和她道别。
系小统：宿主，弹幕都在吐槽你又发鸡汤了……
江小染：我是鸡汤播主啊，你不知道吗。
这天夜里乱葬岗外面砰砰砰砰的诈尸，打得热闹，狐狸妹子和兔子精都不当一回事，狐狸妹子道，“他们三天两头就要打架的，天亮就好了。”
江小染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人都死了，还这么喜欢打架。
还要化个妆再打架。
古惑仔都没你们敬业。
她被吵得睡不着，裹着狐裘和毛毛虫一样的蹭到顾契面前，蓝盈盈的望海珠抵在下巴处，幽幽道，“顾少……顾少……”
还特意把眼黑翻上去了。
一般鬼片都是这么演的。
顾契无奈地睁开眼，“去睡觉。”
“睡不着！”
系小统：宿主睡不着，多半是闲的，打一顿就好了~~~
诡异的，她这句吐槽同时在江小染和顾契两个人意识里响起。
江小染立刻骂她道，“妈个鸡……”
还没后话，顾契已经道，“不要说脏话。”
江小染：噫？？？
系小统：我居然可以做你们两个意识沟通的桥梁！好崇拜我自己哦！
顾契：……
他愈发觉得物似主人，都是这般逗。
江小染扁嘴，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非常的不开森，也不想吓顾契玩了，把望海珠塞到他手里，“喏，送给你。”
“给我？”顾契诧异，不是刚刚还宝贝得不得了。
望海珠本身应该是微凉，但是被江小染握得久了，入手反而带着浅浅的暖意，温温热热的。
“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其他不是你给的，就是你的钱买的，只有这个，我自己赚的哦。”江小染道，桃花眼微微眯起，她的瞳仁比一般人浅一些，是漂亮的琥珀色，里头还有火光的投影，恍惚间像是有小火苗在跳动，鲜活又明亮。
虽然之前还很想逃走，但是在有了顾少有钱花，有了顾少有饭吃，有了顾少有保镖之后，江小染决定回家前都要抱紧这条金大腿了。
而表达谢意，则是一个被照顾的人所应尽的礼貌。
顾契握着望海珠，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谢谢。”
很多年，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了。
江小染慢悠悠地又翻滚回去，浑然不顾洁白如雪的狐裘沾染了多少灰尘，“咳咳……”
被藏在毛茸茸里的灰尘呛到了。
“啪。”的一声。
“啊呀！”江小染捂着额头，“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砸吗？刚刚那个包都还没消掉啊！”
顾契闭着眼睛不理她。
圆滚滚的珠子溜溜地要跑远，江小染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抓住。
“这是什么？”她问系统，“统啊，能扫描吗？”
系小统：妥妥的！嘀——扫描识别开始。宿主，这个是避尘珠！就是传说中带在身上就不会染灰的！
江小染：真的假的啊，都不符合科学。
系小统：宿主你没脸这件事符合科学吗？
江小染：滚滚滚！
系小统：朕滚了！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