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早已爬上了树梢,月光撒在地面上泛着浅浅的银光,丫头们在前面提着灯笼照明,楚郡王拉着苏雨汐远远地走在后面。
月光下的楚郡王显得更是俊美无俦,欣长的身躯紧紧靠着苏雨汐,在这冷清的秋夜里,传递着温暖。
一路上,楚郡王冷着脸并不说话,苏雨汐轻扯他的袖口好几下他也没有反映,一阵冷风掠过,苏雨汐的身子不禁缩了缩。
“冷么?”楚郡王反应过来,替苏雨汐拉了拉大氅,伸出手紧紧地将她拢在自己的怀中,“明儿就搬到暖房里去吧!”
楚郡王的怀抱紧实而温暖,苏雨汐轻轻摇了摇头,也放纵自己依在他的怀内。
“汐儿!”楚郡王的声音清幽幽的,带着些许苦涩,不似平日清亮有力,“我很没用是不是?今儿护不了你周全,让你受尽了委屈。”
苏雨汐靠在他怀里,费力地摆了一下头,瓮声瓮气地道:“没有,妾身没有受什么委屈。”
“你有!”楚郡王声音有些哽咽,“今儿祖母……,”声音停了停,又响起,“我一直认为我将你护得很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和人还没到你跟前就给打发了,我也一直认为,你不用多花心思去应付那些糟心的事,只管开心的做你想做的就好,今儿才明白,还不够,真正危险来临的时候这些远远不够。”
“今儿那事,你若是应了,只怕会遭人嘲笑与唾弃,说你狂妄自大,恃幸爱而骄,被有心人告到皇上那里说你妾室妄图左右正室生子,只怕也难以善了,若是不应,祖母定对你心怀不满,在府中也无法安生,明知这样,她还当众逼迫于你,而我却在一旁束手无策,这才发觉我真的还不够强,远远不够!”
苏雨汐身子伏在楚郡王的怀中,抬起首来,月色照在楚郡王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气愤,懊恼,心疼各种表情交杂在一起。
据说刀斧加身都不变色的楚郡王竟在自己受了些委屈后露出这么柔软的一面,心里一阵炙热,他待自己的好一件件一桩桩都涌上心来,他既能如此待自己,那自己就是为他留在这后院跟那些深闺怨妇们做些争斗又有何妨?
想通了,也下定了决心,不再摇摆不定,心底不由一片释然,苏雨汐的脸上展开会心的微笑,“应下有这么麻烦?妾身倒是不知,妾身不答应,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将二爷送到别的女人身边去,妾身心里喜欢二爷,不愿意旁人亲近二爷,谁也不行!”
“汐儿!”楚郡王惊呼一声,虽然近些时日以来,苏雨汐与他十分亲近,可如此明确地表达出对自己的感情,还是第一次,楚郡王的心被欣喜充得满满的,四肢上下顿时觉得暖洋洋的。
紧紧将苏雨汐按进自己怀中,将头伏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地不住地呢喃:“哦,汐儿,我的宝贝汐儿!”
月光照在紧紧相拥的男女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过了良久,楚郡王才放开苏雨汐,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轻轻吻了一下,道:“叫我锦然,我小字锦然!”
苏雨汐红着脸飞快地抽回手道:“二爷,哦,不,锦然,你不嫌妾身善妒么?妾身可不是耍小性,妾身是真的是容不得人的!”
“呵呵……”楚郡王低沉的笑声在黑夜中弥散开,适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爷就喜欢汐儿容不下人,越容不下越好!”
“尽胡说!”苏雨汐被笑得有些羞恼地捶了他几下。
“汐儿!”楚郡王一把抓住在他胸前乱捶的一双小手,收了笑意,认真地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苏雨汐反手握住了楚郡王的一双大掌,满脸的柔情:“锦然,妾身信你,你不是不够强大,而是太重情感,面对亲人,让你的力量有了牵绊,可是,妾就喜欢这么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楚郡王。你也要相信妾身,妾不是温室里兰花,也不想生活在你用血肉之躯给我建造的温室里,相比之下,妾更愿意与你并肩作战,妾力量虽小,也能适当地保护自己的!”
楚郡王长臂一舒又将苏雨汐揽在怀里,在她耳旁轻声道:“爷一早就知道汐儿是支小狐狸,爷也知道汐儿有能力自保,可是爷不想让那些个糟心的事来烦你,怕你不耐烦,怕你……”
怕你抛下我一走了之,楚郡王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搂紧了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
苏雨汐不知道,在沈五娘那里存有身份户碟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他没有声张,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尽力挽留着她。
“妾什么也不怕,不求为锦然分忧,只求不拖累锦然就好!”
停了一下,苏雨汐的脸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接着说道:“锦然你已做得很好了,今儿那情景,你若是出面,情况只会更糟,还坏了你们祖孙的情份,老太君定是不喜妾身了,妾身还指着锦然给求情呢!”
楚郡王低头看着怀中的苏雨汐一幅慵懒的模样,忍不住又低低地笑出声来:“呵呵,丫头,你有所不知,祖母也不是不喜你,今日她如此逼迫于你,那是在我这儿碰了钉子,想逼你说服我生下嫡子,另外也是用你来迫我就范。就算你应下了她,她也能护你周全的,只不过,你就得依附于她,她想通过掌控你来掌控到我!”
苏雨汐闻言不由吃了一惊,挣脱了楚郡王的束缚,抬首盯着楚郡王道:“老太君想掌控你?为什么?你不是一直与她十分亲近吗?”
看着她满眼的担忧,楚郡王心生不舍:“别急,我的小汐儿,听我说,老太君那是怕我分府自立!”
“分府自立?”
“没错,是分府自立!”楚郡王温柔地轻抚着苏雨汐的面颊,“皇上封我为郡王之时,就为我设了郡王府,只不过我没去居住而已!老太君怕我去了郡王府,便甩手不理楚王府的事。”
“也就说,老太君意属你为王府的继承人?难怪了,她那么在乎你的子嗣问题!”
“我自幼养在老太君身边,一直受的就是楚王府继承者的教育,直到十岁那年跟师傅出游。父王却一直喜欢大哥,若不是老太君拦着,父王早就立大哥为嗣了!这些年,我立些军功,父王对我和煦不少,可终不及大哥!”
说到楚王爷,楚郡王略带了几分伤感,苏雨汐一把扯住他的手,岔开话题:“那子承父爵有什么了不起,咱不希罕,锦然自己靠军功受封郡王那才了不起呢!”
“是,是,咱不希罕!”楚郡王将伤痛远远地甩在身后,又笑了起来,“咱们不希罕,可有人希罕,如若不然,今儿老太君那里,汐儿可是不好脱身!”
“是啊,妾身还真要谢谢侧妃娘娘及时解围呢,想来明日太医来府,姐姐只怕会被诊断不孕!”苏雨汐叹了口气,其实她是真的是中毒不孕了,只不过那毒太医是看不出来的。
楚郡王想到苏雨沁,冷冷哼了一声,心道,她本就孕育不了子嗣,当初她们母女想害汐儿,如今也是自食恶果。
“不对!”苏雨汐突然说道:“明儿太医定会断定姐姐身子虚,要养着,现在还不宜怀胎生子!若是不孕,老太君岂不会上皇上那求旨,为你另娶妻室,那她们的算盘还如何打得响?”
“你真操心!别人的事咱不理,反正嫡子这事她们会处理好的,咱不用管,只是日后见到祖母小心点应对就好!”楚郡王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苏雨汐的手继续向前走。
其实,他们一直在喜雨轩的附近,前方照路的丫头们都极有眼色地回了院子中,只在院门口留了只灯笼叉在树上。
楚郡王轻笑着取了灯笼,苏雨汐顿时染红了脸庞,又羞又忿地捶了他好几下,道:“都怨你,那群丫头们又该笑话妾了!”
果然,苏雨汐进了屋子,见红念几个丫头憋着笑,脸都憋红了,又忍不住瞪了楚郡王好几眼,楚郡王丝毫也不恼,看模样竟是十分享受。
苏雨汐在丫头们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就上了榻,楚郡王给她压了压被角,道:“今儿,你也累了,先歇着,绿意这丫头越来越不成器了,这事要好好处理一下!”
楚郡王掀帘去了外间,苏雨汐便听他令人到叫来红念回话。
红念一进门见到脸色冷俊的楚郡王,心里也不免哆嗦了一下。
“你明儿去问问绿意,看她选择好人家没有,给她的日子快到了,她若是没人选,爷可要指个人给她了,那时可由不得她不满意了!”楚郡王停了停,后面的话更是冷冽,“告诉她,不要再出现在夫人面前,否则……”
楚郡王的话并没有说完,可红念却感到冰寒之气扑面而来,看样子,二爷是知道绿意不但挑唆大姑娘来闹夫人,自己也来闹腾了,怒极了。
可是绿意她却……
红念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绿意自恃美貌对二爷不死心,竟然……唉!却不知二爷已对她动了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