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休元和单青回去收拾了东西，第二天三个人便一起去了疗养院。
一如既往的幽静而太平。
去了曲老爷子的小院，单青一眼就看到了那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不由惊讶。
“这植物，有一段时间没人照顾了。”单青轻声道。
上次来的时候，每一盆都长得特别好，可现在，明显有几盆盆栽已经开始枯萎了。
常休元和常夫人都还没有对这些注意，闻言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常休元蹙眉，高声道：“小敏护士在吗！”
“在！”侧边的屋子里传来声音，看护走出来，看到常休元等人，立即上前道，“原来是常先生。”
“老爷子人呢？”常休元直接问道。
看护说道：“曲老先生前些天病情加重，现在在病房。”
单青和常夫人都不由一惊。
常休元沉声道：“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看护忙解释道：“曲老先生不让，我也……”
“算了，你也知道你曾外公那人，也别怪人家看护了。”常夫人在一旁劝道，“我们还是去住院部看看他。”
“我正在熬粥，马上就好。”看护又说道。
“哪个病房，我们先过去。”常夫人询问道。
“606号病房。”
常休元脸色深沉，转身就走。
单青对看护道了声谢，也和常夫人一起朝住院部走去。
疗养院只有一栋住院楼，里面手术室检查室都都完全准备。
“休元，你别担心，既然看护说在熬粥，曾外公应该已经没有危险了。”单青安慰道。
“青青说的对，他胃癌晚期，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也别怪人家看护。”常夫人也附和道。
常休元淡然道：“我不满意她的做事态度。”
常夫人无奈地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脾气比你还大。”
常休元自然也知道自己曾外公的脾性，但既然受他所托做了看护，就该做到最起码的知情必报，而不是胆小怕事。
“到了。”常休元带路，到了住院楼，上了电梯。
单青看到墙壁上贴着禁用电子设备的警示牌，拿出手机关机。
找到606号病房，常休元推门进去。
单人间的病房里，医生刚好在给曲老爷子做检查。
看到常休元，颇有些意外。
“常先生？”
常休元微微颔首，看了一眼病床上还戴着氧气罩的曾外公，介绍道：“这位是我母亲，这位是我太太。”
医生致意：“常夫人，常太太，你们好。”
“医生你好。”常夫人和单青也礼貌回应。
常休元问道：“他情况怎么样？”
“刚打了止疼针，才睡下，要不我们出去再谈。”医生说道。
常休元颔首，又看看单青。
“我在这里陪曾外公，你和妈妈去吧。”单青明白地小声出声。
常休元摸摸她的头，和母亲一起出了病房。
单青轻手轻脚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曲老爷子，有些心疼。
距上次见面，老爷子看上去又消瘦不少，似乎真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门外，医生说道：“曲老先生意志力能坚强，但癌细胞已经扩散。他现在基本上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吃点流质食物。”
“化疗呢。”常夫人轻声问道。
“以他老人家的身体，我是不建议化疗的，虽然可以缓解一段时间，但是对于他这个年纪的来说，太遭罪。”
常夫人想想也是。
常休元问道：“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医生沉默了一下，说道：“说实话，以曲老先生的癌细胞扩散情况，能拖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所以……”
其实医生不说，常休元和常夫人都已经明白。
“我建议，还是以保守的方式进行，这样，他走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辛苦。”
虽然嘴里说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听见，常夫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他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常休元沉声问道。
常夫人也关切地看着医生。
医生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可能就这两三个月的事情。”
常夫人悲伤地撇过脸。
“我知道了，谢谢。”常休元说道，“他如果下次病危，请务必通知我。”
“好的。”医生颔首，带着护士离开。
“妈，我们进去。”常休元推开门。
常夫人一把拉住常休元。
常休元侧头看她，万分不解。
常夫人小声道：“时间的事情先别告诉青青，我看得出，青青很关心他，我怕她接受不了这个。”
常休元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两人这才走进去。
单青看到他们，立即起身，又小心地看了看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人。
“医生怎么说？”单青压低了声音问道。
“医生说没事了。”常休元回道。
单青也没多想：“那就好。”
“好什么好。”突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瓮声瓮气地响起。
三人的视线顿时移向了床上。
曲老爷子已经醒过来，虚弱地看了看他们几个人，语气不善道：“跟鸟似的喳喳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
老爷子气若游丝，可脾气依旧不小。
单青立即扬起了笑脸：“曾外公，你醒了。”
“废话，我没醒，鬼在和你，说话呢。”曲老爷子冷冰冰地回答。
“刀子嘴豆腐心，说点好听的有那么难呀。”常夫人也浅笑着走上前。
“哼。”曲老爷子原本就对常夫人心有愧疚，跟小孩儿似的一扭头。
常休元也走过去，问道：“觉得怎么样？”
“还死不了。”曲老爷子睁开眼看了一眼常休元。
房门被人敲了几声，看护提着保温桶进来。
“把东西给我，你回去休息吧。”常夫人接过保温桶，对看护说道。
“这……”看护看了看常休元。
常休元微微一点头，也让看护离开。
看护这才敢真的离开。
常夫人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打开看了一下，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闻着很香。
她温和看向曲老，问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曲老应了一声，抬手自己取下氧气罩，呼吸很沉重。
“休元，你和青青去把我们买的东西放好。”常夫人拿出碗和勺子，轻声吩咐道。
“好。”常休元对单青招了招手。
单青走过去，什么也没问，和常休元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