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架势,从今往后自己几个就得慢慢习惯,内室之中另有一位主子要伺候了。见樱桃送了被子才跨出正屋,三个早在外头候着的丫鬟便忙不迭聚拢了来,正待要问屋内的情形,却被樱桃比了一手势让她们随自己回去说话。
小心掩了门扇后,方才低声告诉起来:“照我看,咱们家小姐同姑爷两个已是雨过天晴了。看清了二房那‘才貌双全’本是个心思不纯的,只要不是个真傻的必是再不会多瞧一眼。”
“那是,这么个黑了心肝的去了谁家都不得安生,何况她娘家也都是些满肚子算计的主,哪有一个好相与的?真要是这般还不死心怕是再没救了,也不知娶了这位进门的王爷,是不是也早已晓得这里头的内情?”顺手给樱桃倒了杯温水,为首的丫鬟蟠桃更是一脸鄙夷地对着北面摇了摇头。
对丫鬟们在私下里的言语,婍姐儿是自然不知,但此刻该如何面对今晚的窘迫,自己这里一时半会儿还找寻不出应对之策。实则是紧张太过,大脑停机了,直到一阵兵慌马乱将多出一床被子铺好,才赫然发觉自己又错了。
此时距离自己不到两步之外的这位,竟然开始动手剥起了里衣来。不等婍姐儿张口喊停,这位已然光了膀子,嘴上还轻描淡写地随口一句:“我本就习惯了不着里衣就寝。”
“可,可如今这屋里还有我在,往后劳您大驾等躲进被窝再脱不迟……。”呦。这小丫头刚才镇定多了。显然是刚才那丫鬟满是探究的眼神起了作用。
单晏这里嬉戏之心尚未熄了。索性一脸含笑地逼近了两步,吓得本就站定床架旁的婍姐儿,不由自主将后背贴上身后的雕花木架:“做什么站的这般近,有话好好说,我听得清楚。”
“看不出,倒是比方才更沉得住气,怎么不怕了?”
原以为门前的小丫头被逼死角,定是羞红了双颊再不敢抬头望向自己。却不料。这位不但没垂首害羞,反倒是鼓着腮帮子爽快应到一句:“怕什么,你真当本小姐没见过光膀子的男人!也不想想这里本是南方境内,渲州城里单论大小码头就有好几处,就是这会儿冬日里也有半敞着短衫忙活计的挑夫,整日穿梭那几条街市,更别提到了天气转暖之后了,更是比比皆是!”
而这位听后也是不恼,直接一个箭步彻底将自己宽厚的胸膛贴了上去:“也这么靠近过?”这下换被人家索性圈在怀中的婍姐儿面红耳赤,若是仔细瞧看就连后脖颈都已是绯红一片。偏偏这始作俑者占据了地理优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刚才还嘴硬这回子就羞得不敢抬头了,还真是有趣的紧。才刚要伸手摸上她的头顶,就被婍姐儿使劲推开一条缝隙,快速翻入了一旁床上被窝了,倒是一股作气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心头却忍不住‘砰砰’直跳。
两辈子没遇上过这般的情形,怎不叫她紧张万分。再则刚才那人一个箭步贴了上来,刚好朝着自己迎面袭来,虽说只一瞬间自己便立马埋头冲下,可这唇上传来的温热之感又怎么会错。
可怜我这一直号称从小打下坚实基础的练家子,居然被个光膀子的逼得躲进了被窝,实在是颜面尽失。不过这家伙的身材还真是可圈可点,当年救他的时候倒是只顾着担惊受怕了,哪里来得及细看。而且一旁还有两个打下手的丫鬟在,自己也是不敢放肆打量,一味的麻利上药便匆匆出了病号的屋子。
到底也同样是行伍世家出身,就算到了如今族中子弟再不得朝廷重用,可领兵杀敌了,但这祖上传下的技艺还是从未放下,同自家兄弟们几个一样,都是拳不离手的主。
正埋首在被窝里胡思乱想之际,就感到床的外侧那人已是直接躺下了,顿时吓得婍姐儿再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倒不是怕他真会不管不顾,霸王硬上弓,可两人之前的关系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刚才亲都亲了,怎么这回子一转头就认账了?”满是幽怨,冷不丁在自己头顶响起,此刻婍姐儿也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不准备放过自己,只怕其中更多的嬉戏之心。
索性也厚着脸皮豁了出去:“总得给我几日慢慢适应着,这般突然怎生是好?”
“不过今日终归是我吃亏了,怎么也得让我亲回来才成。”看着身边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的小丫头,可怜兮兮地望向过来,单晏却是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刚才我亲他哪里了,才反应过来为何这人的眼睛老往自己身上打量,吓得婍姐儿是一个激灵,忙不迭环住了自己的胸前。倒是忘了如此一来,刚才被裹得严实的被窝,因此有了缝隙。
果不其然,那位是顺势捞过自己的一条臂膀,便直接在手背上用力亲了一下:“这下咱们两清了!”
啊!就这样……吓死人,还以为这人就要打蛇顺棍上。不过想想今天的窘境,都是因为自己前世是个没恋爱经验的结果。要不然,嘿嘿谁调戏谁,还没一定哪,好像也不对,这么个世道身为女子又怎敢做出这等突兀之举,也不怕被人当妖怪给绑了去。
所以这暗亏是吃定了,算了,这位也是一时的游戏之心,先忍了再说,日后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心下一横,索性也学身边这位转过身来,仰面平躺着:“你真打算好生过日子就成,我原本就想清好了,他日等夺回了我父母双亲留下的产业,便不再与国公府有任何关联了。因为复仇都是要准备好付出代价的,而我哥哥、弟弟们毕竟都是有志男儿,若是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了,我便舍了这身份又有何难!”
说着又稍稍侧头,瞥了身边这人一眼:“但如今我这身份想要彻底舍弃,也是有些难办了。不过我们可以尽量莫要动用旁的力量,只以经营上的策略,将他们强占了去的,另外还有我祖父留下的产业也一并都拿了过来。”
原以为听自己直接了当说出,要一并将祖上的基业也统统夺到手中,这位必定是吃惊不小,未料身边之人只是弯了弯嘴角,颔首两下应了一句:“倒也应该,一来补偿你的陪嫁不足;二来当年被他们强占了去的产业,就没个进项了?这数年累积下来,咱们厚道些不算他利滚利,怎么又能一并将前些年的利钱,也都找补齐全咯!”
临了,好似越想越有道理一般,再度点点头:“我看好像还少了一桩,当年他们敢买凶杀人,亏得我家舅兄福大命大没真的出事。有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怎么也得再补给一笔养伤的汤药银子,另外耽误了大好的前程,更得好好核算核算,娘子你说是也不是?”
“你怎么会投生在郡王府里,我看你比我们家姊妹兄弟四人更像买卖家出身的!”
“我也是被逼得无法了,若不想日后被人害死,就得拼命积蓄实力。而我家那位父亲大人的偏听偏信,还真是天下少有,无奈也只似你们兄妹一般,走上这条自食其力路了。”
不等婍姐儿颔首应了,这位又是一声苦笑:“回头再看往昔种种更是悔不当初,怎么就没有一眼就认出你这丫头,要不然咱们又怎么会就此错过了。要知道,我打算援手那县主时,咱们俩就已经认识在前了!”
呃,怎么又拐到这桩上去了,不过在婍姐儿听来却不免一喜。原因无他,看来这位是彻底将那人清除了出去,能这般若无其事的谈及这位,便是最好的证明。
再则说了,如今这两者的身份更是再无交集可言,自己又何必吃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干醋……等等,自己怎么会想到‘吃醋’二字,这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有点喜欢上他了……omg!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想到这个可能,婍姐儿脸上才刚慢慢退下的绯红,又逐渐爬上了面颊。感到自己脸上的不妥,羞得她忙不迭又往被子里埋了埋小脸。
一旁的单晏早有察觉,不过这会儿却不敢再起嬉戏之心,因为刚才被隔壁那位无意间亲到了胸口,其实自己也有些不妥。这看得着吃不上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下惨了怕是要一夜无眠了!
毕竟这丫头还小,咱们来日方长,倒是不急于一时。
只是单晏好容易熬不过睡了过去,却发现天明醒来之时,不但是自己同小丫头之间横着的枕头已无影无踪了,更要命的是这小丫头抱着自己的一条臂膀,睡得正香?
自作孽不可活,熬了半宿这才……正想着事儿,却突然对了一双瞬间清明的乌黑眸子,倒是让这位难得脸红了一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