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兄弟俩一前一后跨出了院门口,更是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哪是南下过节,分明就是搬家,恨不得把院子里都填满了才好!
“七哥你看后面那辆大车上,居然还拉了个八扇的屏风。”
顺势打量了一眼:“嗯,基座倒是不怎么打眼,不过这般上下各有镂雕的云母屏风,还真是不多见。”
说着又指了指那旁正小心卸车的把式,低声念叨了起来:“想必也是早就被嘱咐过了,这物件价值不菲,要不然他还能在地下先铺好了草垫子,才小心搬下车?”
一旁的小八此刻也已是深以为然,当年要不是他们兄弟俩年纪还小,就算曾见过家中那好些奢华的摆设,也都早没了印象。知道日子是越发红火之后,家里的陈设也开始逐渐变化了起来,就是之前在方家别院里的那些,也早不如他们之眼了,更何况是普通的物件。
而今日所见之物,倒是让兄弟有些挪不开眼,若被此刻在正厅中同单晏对面而坐的婍姐儿知晓了,指不定又是一阵的感叹。
只是这会儿,她被面前这个难缠的家伙给堵了正着,又碍于门口廊下不远处,定是还有不放心的丫鬟、护卫守在一旁,到底没敢高声与对面这位说话。
深深吸了口气,满是探究的张了张口:“敢问单公子这又唱的哪一出?”好在这会儿屋里就剩他们两个对面而坐,这位不在一味的肉麻,反倒恢复了以往的常态。
将手中只尝了一口的茶盅轻轻放下。方才点头应了:“哪里是在演戏。而是这日子总得过下去。无论当初是何缘故成了亲,但如今想来到底还是咱们俩有缘在先!”
“你自己仔细算算,不提被郑家二房设局,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已是不少;何况当年能一口答应陪着我主仆一行南下,足可证明咱们来是缘分不浅;更又之后的酒楼默契配合,患难与共!”
那是被你连累,为保小命才不得已顺手帮你一把,怎么就成了患难与共了。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旁的婍姐儿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而对面这位却好似未曾察觉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言语了起来:“若说之前还对那位县主存有留恋,此番之后便不复存在咯!”
说到这句时,刻意拔高了几分音量,倒是让这旁的婍姐儿好奇望向了过来,这又是怎么个说道?眼见这旁之人终于有所意动,单晏也是打蛇随棍上,顺口接了下去:“深闺养着的世家千金,本来我这么个外男便不容易打听内情。再加之他家的下人素来都是嘴紧的很,因此更是被他们一家蒙骗了过去。”
只见他无奈苦笑了两声。才继续道:“都说她出身显贵才貌双全那是不假,可惜是个心术不正的。这般的妇人是躲都躲不及,若真娶了这么个麻烦回家,怕是没几日就得闹出事来。咱们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我看去了正经皇家才是最好,而且晋王府中任她怎么闹腾也使得,毕竟那位正室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提及这句时已忍不住朗笑了出声,婍姐儿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如此放松,倒是同透过轩窗斜射进来的冬日暖阳,相得益彰!
心头微微一怔,立马恢复了几分清明:“看清楚了那位的本质是一回事儿,你与我阴差阳错拜了堂又是另一回……。”
“没错,之前我也是如此作想的,只是此番北上之后,方才深感这门误打误撞的亲事却是结对了,也不对,应该是结得极好!”
眼见这旁刚好开口反驳,他已是抢先一步分析了起来:“你且仔细想想,咱们两府本就是门当户对不说;祖上还都是行伍出身的功勋显贵,反倒比那些文武相配的人家更好些;再则,你看咱们俩这性子也都是事先就已知晓,身量也般配。”
顺势便长身而起,不由分说就拉过婍姐儿比划了起来:“瞧,刚好差大半个脑袋,比起那些小巧玲珑的,我更爱你这般高挑的娘子!”
这人怎么说话的,差了大半个头还说我身材高挑,不过也对这位的身材倒是同自家哥哥差不多。郑家儿郎中就没有一个矮小的,就连二房那几个偏好走科举仕途的父子们,也都较普通之人高出许多。
倒是眼下自己那位名正言顺的公公,却是不怎么显高,如此看来那位无缘见面的婆婆,想必是个高挑的秀丽女子。因为面前的这位据说就长得极似其母,或许也因这一缘故,这位从记事起不曾感受过太多的父爱。
稍稍分心了一二,却又立马被眼前这位拉了回来:“娘子,你说咱们这院子怎么个住法?让护卫们在外院客房住下,本是应该,可再加个段师爷怕是不够了,毕竟那位是一人住惯了,冷不丁与人同屋将就,你相公我面上也不过去不是,好歹咱们也是……。”
“你这是得寸进尺,才这么个两进的院子,哪里另有空房,算了让外头门房一家子先去庄子住上几日,腾一间南倒房出来,与你的侍卫暂住也就是了。不过此间门房的差事,便交由他们几个兼着可成?”
“成,怎么不成,娘子用得着他们几个,也是他们的福气!”却是不等这旁之人重新对面落座,便顺势拉了屋外去。
“你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快放手,叫丫鬟们瞧见了可怎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婍姐儿不免有些慌了手脚。
却见身边这位挑了挑眉,嘿嘿一笑:“爱瞧就瞧呗,咱们可是正经夫妻,如今又是在乡间别院哪里还讲究这些。随我去瞧瞧新添的家什,看哪里不够回头我再着人一并去采办了来。”
倒是不拉着婍姐儿直接跑出外院,因为外面一进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一地的大小箱笼,看着样子婍姐儿就暗道一声:“好大手笔!”
原因无它,单看外头的箱子就知道里面的物件定是价值不菲,再经由一旁这位轻声附耳了几句,更是吃惊不小:“你究竟是花了多少银子,该不是直接从京里运出来的吧?”
要知道,此刻能采办到最齐全的地方,也惟有京城帝都了,无论在旁的地界都是无法轻易办到的。更何况,此前这位就曾悄悄暗伏在京城中不短的时日,以他的性子更是不会舍近求远,另外绕道将这许多物件凑齐后,再转而南下。
因为这人手中压根就不缺银子,只是在答应了端王的暗中要求之前,无论是否得到家中给的日常用度,他都从未缺过银子。更别提这位也是个擅长经营产业的能耐人,就以如今婍姐儿知晓的京畿米行而言,便是不容小觑。
而且以这位一贯谨慎的性子,更有可能同自家兄妹一样,也是个狡兔三窟的。另外置办了进项丰厚的产业,也定是不难,若非如此之前几次援手国公府的银子,又是从何而来的?
或许也是因此这不凡的经营之能,才叫那有心帝位的端王,几次三番地费心拉拢,也不难解释其原因所在了。毕竟想要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并非容易之事,前期所需的花费也堪称庞大一说。
同样都是嫡子身份,可无论是在立嫡立长一事上,其同胞兄长才是那呼声最高之人,大有舍我其谁之势!再退一步讲,如今这些大多以成年的皇子们中,晋王殿下也算是颇有本事的一位,所以要想虎口夺食,还需缜密谋划一番。
前期筹谋自是少了数额庞大的银两支撑,所以对于招揽早在少年之时便开始悄悄涉足经营一事的单晏,便成了端王手中握有的一张上好的暗牌,只等有朝一日时机来临,就可将胞兄的位置取而代之!
因此,他知道晋王为何将主意打到了国公府大小姐的头上,毋容置疑是看上了他家为数可观的产业。对与此事,端王那儿也是早有应对之策,只可惜郡王长子的身份,到底不及皇子更为耀眼,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但如今能得单晏的同仇敌忾,倒让一向看好其沉稳性子的端王有了一丝错愕?难不成之前的老成非常都只为了人前显露,实则他也是个遇事不够冷静的主?
只怕一贯自恃眼光独到的端王,又怎会想到这位郡王长子由始自终都不曾加官进爵,动过分毫的心思。正所谓无欲则刚,单晏是打心底对自家这要命的爵位,还是有几分忌惮。
别看明面上风光无限,朝中唯一的异姓郡王,这其中埋着多少前所未知的隐患,也惟有自家最是明白。可惜祖父的醺醺教导,恐怕终究没敌过后院那位对父亲大人的影响,才使得外人对自己也是一般看待,不过却在有意无意间成了自己最好的保护色。
对于此中滋味,想必也只有同样忍辱负重的郑家兄妹几个,才最是感同身受吧。再加之一路上倒是腾出了空闲,好好整理了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绪,赫然发现如今身边这位挂名娘子,只怕才是真正的命定之人,不禁是又喜又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