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眼下这么粗略一算,就明白他们东家的为人不错,这聊胜于无的一说不过是那位客气罢了。”绕是这盘算账目并不是段师爷平日最擅长的,但多少也能看出一些,所以听少主这么一提已然颔首附和了起来。
再看这旁的单晏,却是难得舒了口长气:“原本能送上这封长信的那位,就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主,若是知晓我身份倒还两说,眼下这般却已能说明,他们东家的诚意如何。”
“要不就是他们东家眼光长远,既然此刻我能一出手,就将整个一片地界都划归到名下,单有雄厚的财力也是不能,就不怕日后被别个有权有势的眼红,直接抢了过去?所以,他们东家不但知道眼光需放长远咯,或许还多少猜到了我背后定有依仗。”
听到此处,段师爷自是连连点头:“心思缜密,而且还知道拉拢人心,没想到小地方出这么个眼光长远的明白人。”才提了一句,忙不迭又一拍脑门,笑着直摇头:“瞧我这……其实他们家的许掌柜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明面上任谁看了,都以为只是个憨直的,不承想也是有些手段的买卖家。”
“要不怎么敢放在这城里,经营偌大一间铺面?今天还听这许掌柜说了,他们东家如今正打算再接再厉,另在南方几个大城镇上多开分号。只怕等这一千八百亩恢复原貌后,他们家商号的名头也就响彻整个南方地界咯!”单晏更是微微含笑,接了一句。
见自家少主都这般高看一眼,段师爷不觉又要旧事重提:“那余下几处也同样被海水倒灌的地界,少主真得打算尽数包圆了?”
“包圆了怕是不能。至少那些不在封地范围之内的,我本就不想沾手,而且是不能都揽在名下。一来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了那头的耳目;二来,还是需得留些后手。以防郡王府后院的那人因为其私心作祟,忍不住就要狗急跳墙!”
“嘶,这倒是不无可能。”想到当初那桩腌臜事,一旁的师爷满脸的晦暗之色。
当年的事儿,险些害了少主的性命,可那会儿在郡王爷面前正经八百的提了。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结果,方才令这位看清了事实,同时父子俩的间隙也就此越发加深了。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曾经跟随老王爷身边的幕僚,从此便成了小主子亦师亦友的存在。只是在他们俩看来。亦友倒还当得,可这亦师一说确实有些过了。不知两人没被老爷子派来前,少主他是怎么个情形,但自打两人转投到了这位名下,所见所闻就已是令两人不免暗自惊叹。一眼洞穿阴阳
过目不忘的天赋是先前就曾听老王爷提及过的,但这聪明好学的少年公子心智之坚,更是令人刮目相看。暗自佩服的同时,自然也愈发地敬重起这位年岁尚小的主子。
而此刻联想起当年那事。他段斐也是感叹连连,只是怕因此勾起少主的痛苦过往,不免就此打住换了个话题:“等这头一切顺溜。少主也可以在南方多设几处铺面,旁人不晓得这里的门道,可叶兄多年在米行主持着事务,定然是熟门熟路!”
“这点倒是不假,让叶先生屈就在独此一家的总号许久,才在京畿境内另设了两家分号实在是……如今的情形却是大为不同了。封地境内眼下我是不打算添置店铺自用,不过多多留意有无合适的所在倒是不错之选!”
这旁话音刚落。段师爷已听出了端倪:“少主是打算做回收租的房主,也好在旁人尚未察觉之前。陆续收下产业在手?”
“这回倒不是明面上做房主,暗中设铺子打听消息,而是正经八百地做那只收租子的。”
一旁之人却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又是何道理?要说偶然遇上那懂得治理盐碱地的人家,才当机立断觉得投入大笔银两,拿下全部受灾之地。但是说,就此便再无余钱投入他处,却是断断不能。
自己虽不管这银钱上的事儿,但少主手中有多少生钱的买卖,却是略有些印象。京畿的米行经营得当,单此项一年到头就得好大一笔进项,必是肯定的。至于其余数桩同样暗中进行的买卖,两个幕僚也都有份参与,至少就自家年底分得的红利,就够舒舒服服过上几载都不在话下,所以对于金银一事上段师爷是毫无怀疑。
而此刻,由少主话中之意开来,还真只打算安安稳稳做个收租子的房主,不免是吃惊不小。见他这般模样,反倒让原本打算先卖个关子的单晏摇了摇头,细细解释起来:“先生以为这封地之内,就没有那后院之人的眼线了?”小心肝
转头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方才继续道:“前次我为何只在封地周遭设立铺面,就为防她这一手。原先久居京畿之时,倒还不曾有所留意,直到那会儿托了颜家小哥的光,亲自走过一遭后,才慢慢觉察出不同来。”
顿了一顿,才撇了撇嘴:“父亲虽是不闻不问,但这也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罢了。如今被扣在京城的贵族世家,也都是明面上万不敢有所意动,但暗中悄悄派了心服之人,小心打理着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后院里那人本就有些手段。”
“不叫我这做儿子的知晓,恐怕那头却不会刻意隐瞒才对。毕竟在父亲心中那人才是他的挚爱,反倒是我却是多余累赘而已!”抽了抽嘴角,冷冷一笑忙又恢复如初。
然而,就在这旁之人决定在自家封地,悄然购入物产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另一个消息,震得不轻!
“居然又被抢了买卖?”愣神好半响后,单晏才低声接到一句。
这般的冷静应对,倒让两旁众人面面相觑起来,连同前月里的那两回,这都已经是第三次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是同一家商号,抢下了少主手里的买卖,至于是因为出价不足倒还罢了,可人家是另有厉害之处,却是自家无法拿出手的,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原因无它,抢下自家生意的那方,背后定然有个深谙此道的经营人才在。若是不然,又怎么会被他们屡屡得手,而且每回还都是直中要害,打得自家无还手之力?
前两回被抢,或许还可以说是意外、偶然,但一连三次,回回都是同一家商号,不免叫人疑心顿起:“怎么可能又是他们家?”就连一项好脾气的段师爷,都不禁双眉紧锁,气不打一处来。
“还能为了什么,定然是被那后来之人瞧出了关键,所以宁肯舍了自家不传之秘,也要同他们家联系一处。早知许掌柜他们东家手中还有这些好物件,就不该犹豫不决,叫人后来居上,抢了买卖!”不过懊恼管懊恼,他却不曾埋怨旁人。落跑新娘之误惹亿万总裁
就算先前的准备功课是底下之人代劳,可到头来做决定的却是自己,所以无论结果好坏都得自己担着才对。
心中苦笑了一声,忙又转而问向一旁的传话之人:“只不知失去了这三次机会后,是否还有下一回?”那侍卫也只是摇头连连。
答案已是显而易见,若说前月那两次的商机,都是自己无意间琢磨出来的,可这回的良机却是许掌柜亲自上门暗示的。好似对于前两次的合作不成,颇有几分借此弥补的意思,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那突然杀出的一方,半道上劫了去。
而此刻,同是安坐书房的婍姐儿,看着窗外一派初冬的景象,却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下才算是真正安心了!再不劳您大驾慧眼识‘财’,咱们也能自己给自己另添进项。”
其实事情的起因,还要从秋日里说起,当初自己是只顾着在邻近几地开设分号,却万没有想到,单晏居然能在合作治理土地之际,发现了另有商机可图。
于是便将自己的合作意向,直接了当写了书信让许掌柜捎带着交于东家手中。而这一直不曾露面的东家是何方人士,是男是女,许掌柜也是三缄其口,从未有过提及。又被小姐再三叮嘱,莫要主动联系更是叫那头,毫无线索可寻。
因此,直到头一桩买卖被抢,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继而又被生生打断一次后,单晏这里也就彻底放弃了心思。可谁又知,屡屡抢了他寻出的机会,到了第三回却是真的被那头抢了个先。
而且在许掌柜不懈余力的帮村下,最后还是已微弱的劣势败下阵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形,何况还是在那头已有‘内应’之下,还被人抢了买卖,实在令人啧啧称奇。
“别看少主明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可这心里必定不痛快!”跟随主子许多年,自十来岁上就被训练成影子一般,担当护卫一职,所以对于自家这位主子的秉性,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反倒是一旁的段师爷,苦笑着抬头望了眼这王家兄弟俩:“难不成少主还会有所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