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郡王府中那位,已明显直指内城的众多铺面,自己这方却应一道城门之隔,尚未寻到好法子可得细细探查一番,便让人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倘若二房再度沿用外城产业中,招摇过市的一手,更是叫人防不胜防。好歹那霞光阁此刻就在内城,索性同他们合作先行插手,才不至于落了人后。待到必要之时,再同那金东家说明缘由所在,想要全部拿回终究容易许多。
再别提,有了他家这一助力,就等同于多出一份现银供给,真等自家兄长忙完了秋收大事,赶在年关之前到来,大可缓上一缓。
只要日后能将自家的产业尽数收回,就以兄妹两人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的众多经历而言,逐个寻出更利添补进项的法子,也是不难。
但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同金东家商定此等具体事宜,而对于二房手中或明、或暗的察访,却不好借他人之手。毕竟自家兄妹的真实出身,不足为外人道,就连米行的贺掌柜那里,也不曾知晓详实,何况是这有过几回生意往来的霞光阁?
有基于此,自家当然还是那户小本经营的买卖人罢了。只是凭空多出的兄长,也与告知外人一般处之,只需说成是两家相交多年的世兄便罢。
说句实话,要不是之后联手购置产业一事上,还需动用自家兄长如今对外的身份,此事也大可免了。但思量再三后,到底还是事前知会一声,才是道理。毕竟他霞光阁眼下也并非无名小卒,较之自己这方尚无法出入内城便利之时,还需多多借助一二。
待到日后请托全盘接手时,再提不迟。想他家当年也同样是无辜被牵连,才不得不弃了祖业出京谋生,而今自家兄妹几人的遭遇。只怕更是悲惨许多。
即便有姑母一旁看顾,到底都是些父母俱亡的孩童罢了,更是令人唏嘘不已!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就是婍姐儿都无法想象世间真有这般凄惨之事。
亏得自己并非此世之人,若是不然,还真不敢肯定能够活到这般年岁。回想起当晚,不过是两个心有戚戚地小丫鬟罢了,就能将其轻易害死,足可见那孩子是半点戒备之心全无,更何敢再提随后的装傻充愣,瞒天过海之计?
怕是没坚持到姑母援手,那旁灵堂里又要多出一具棺椁,也不是全无可能!随后那两个幼弟。只怕更是不堪一击,即便此刻想来都禁不住背后发凉,二房是机关算尽,只求将大房的子嗣断了干净才好。
幸得自己刚巧来到,后有姑母的快马加鞭。若非如此只怕惟一能得逃出生天的,也仅三哥一人。回想起当年这种种不堪的经历,婍姐儿又怎能不心焦万分!
绕是当初无缘无故来到此地,但当经历过这一切后,早已不再将自己视作旁观之人了。而今,与自家兄弟们相处的甚为融洽,看顾自己多年的姑母。更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就连一路跟随姑母身边的陆家姐妹,在她看来也有一份亲人般的感觉。
曾几何时,婍姐儿自己都不免迷惑起来,要说这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确实如此的清晰,而且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吧?
时至今日。已有多少个年头了,这往日诸般皆是历历在目,又怎能将其视作梦中的虚幻而已。因而,此番之事必须成功,不但是为了自家兄妹几个的日后考虑。也存着将一切导向正轨的心思。
本来就属于大房苦心经营多年的产业,又怎可落入他人之手,何况那二房两夫妻还曾暗中埋伏了人马,试图将自家哥哥劫杀在外,其心险恶更是令人发指!
此等卑劣行径,一旦公诸于众定被夺爵罢官,只不过当日主仆几人能幸运逃脱已是属不易,更不敢奢望手中握有确实的力证,可将他们当年的恶行展露无遗。
要说他们兄妹俩也不是从未想过,待日后觅得良机,就要着手查明当年一事,只是此刻自己才刚在外城落角的婍姐儿,又何敢妄言其他?只盼着赶在年关前入京的兄长,能够一路平顺已是倍感安慰了。
之前不过被郡王长子偶遇上两回,这位就已有了警惕之心,若被其看破了昔日的身份,又该如何是好!因此,婍姐儿也已有了稳妥的打算,万不得已这内城之中,还是莫让哥哥去的好,至少也得乔装一番才敢走上一遭。
二房那头倒是无须太过紧张,此刻他们的重点几乎都落在了那位大小姐的身上,一门心思想着日后的飞黄腾达,全都凭借这早在命中注定的贵人了!
时隔多年,而今自家三哥早已不再是当年那般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了。再加之,这许多年间在外走动频繁,也同样学会了不少的江湖经验,虽不比陆家大郎那般,本是身在江湖,却也是受益匪浅。
心中反复衡量了再三,将其中的利弊皆是梳理一遍,才停下了手中之事,唤了陆家姐妹并几个丫鬟入内。
“虽说咱们这般直接寻上门去,不予他们些好处却是不能,毕竟人家也是正经做买卖的,利益二字才是商户本色。如同我们兄妹这般一心要将自家产业追回的,恐怕也是鲜见非常。”
说到这里,不禁环顾了四下一周,才又继续言道:“所以,此番我想亲自走一趟内城,才是必要的很!”
“小姐您要亲自出面商谈,若是被二房那头有所察觉,又该如何是好?。”一旁显然极为不赞同的小丫鬟俩,几乎是不约而同惊呼出口,反观自己身边的文竹,到底老成许多,眼中虽有吃惊之色,却知自己这般行事,必有缘故。
稍作沉吟后,就见这旁的婍姐儿,方才开口解释起原因所在。
“你们几个都曾在那位郡王长子跟前露出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怕是偶然遇上,这位也有过目不忘的能耐,自然不好冒险行事才对。细算之下,我们这里只怕也乌有一人,不曾露过面了,索性由我亲自走上一遭,才是那万全之策。”
不待众人再度面露吃惊之色,这旁已是接着分析道:“那位当日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必有缘故。既然不想被人认出,当然就会格外小心,就算当面遇上也必定会佯装不识。”
说着已是话锋一转,叮嘱身边的陆娘子道:“看来我们还需另外备妥马车一辆,要与先前乘坐去到内城的一般无二。只是那车厢之中所坐之人,另有其人罢了。”抬手一比左右两个小丫鬟,继续往下吩咐起来:“刚好那杨桃与潘桃两人,也已跟随那名制作丝弦的匠人近百日了,虽较之先前的半年之期有了变化,却是无碍。”
听到这里,屋内之人都已大概明白了小姐所指,待到出城之时让那两个小丫鬟随车,直奔京畿方向而去。如此一来,若有紧随之人暗中留心,也必会以为自家这位主子,已然离开京城。
不承想,那旁已有人略有犹豫,低声追问一句道:“那他们一路跟到京畿才发现,车内之人早已被调了包,小姐你岂不是就此暴露了不成?”听这陆二娘问完,其余之人都不禁面面相觑起来,其中更以樱桃、黄桃那两个小丫鬟最甚。
片刻的悄无声息后,就见这旁之人反倒含笑,提及一句更为令人吃惊的来:“你们都忘了不成,那位冒险回城又是为了哪桩?如今不但是二房那头的重点在他家女儿身上,想来郡王府中的那位,也不例外才对!”
“本来就救命之恩,已是让其心存感激,而随后又见过了那位大小姐的花容月貌,只怕更是有心一助!至于我这个南方偶遇的商家少年,又能分出多少心思,便可想而知了。当初或许真引得这位是颇为看重,但而今与二房那位大小姐作比,高下之间自是一目了然了!”
仔细一思量,还真是如此,就听得那旁陆娘子已是悠悠接了一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在这位满以为,二房那位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怕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才对!”
“正是这么一说,仔细想来也是无可厚非。因此,我就敢断定两者比较起来,自是不会太过分心一二。腾出人手来跟随出京已是那位的极限了,而且我来回一趟也未必就真能与其撞上,不过是且作准备罢了。”
既然定下了此桩,众人便随之忙碌起来,而此事出奇的顺利,更是令人欢喜无比。
“本来小姐亲自出面,倒是不怕被二房那头认出身份,可这一同走过一回的那位,只需定睛细看,便可确认无误,怎么不叫人为之揪心的很。哪里晓得这回是有惊无险,总算是同那霞光阁的东家谈妥了此桩,往后就等着双方联手……。”
正待继续往下之时,就见自家兄长突然转回后堂,招呼了姐妹俩一旁坐定,转又叮嘱了外面守店的小伙计莫要打搅,才低声告知起今日的大事来。
“那郡王府中之人,还真跟随了马车出京而去,好在仅一人单骑紧随在后,而我已让咱们店中的把式,招呼此人一二了。”
大哥口中招呼一二,自是为了引开这人的紧追不舍,陆家兄妹三个另外安排下的必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