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这邵记胭脂也是在贺先生的精心安排下,才得以顺利设店京城的。只是其中的种种巧合,就连当事者也不曾看出端倪,更何况那旁正欢喜又多添了一笔进项的牙郎!”只见另一侧的陆二娘忙是连连颔首,顺口接了一句。
“当初有意让贺管事接手这外城米行时,就曾同贺先生反复商议过两回,毕竟眼下人手有限,或许不能在短时间内寻到合宜的掌柜人选,先行外借旁人只怕也是无可避免。因此,早在我们年初随蔡记南下之时,身在京畿的贺先生便已着手此事了。”
转而偏向第三家铺面所在,轻笑着赞道一句:“只是未曾想到贺先生也好似有所感应一般,这邵记经营的买卖,还刚好与眼下这铺子相辅相成,无形之中等同于多了一大助力!”
“要说相辅相成好似没错,可小姐说的助力又是怎么个说道?”
话虽出自陆二娘陆琴漪之口,但一旁其胞姐陆娘子面上的神情同样是如出一辙。见她们姐妹迷惑不解,这旁的婍姐儿已是细心解释了起来:“说来我们这回开办布庄,一是为了借那冯牙郎之口,将话传与贺掌柜知晓,而另有一项也是十分重要,便是如此一来,就连是身在其后的传话之人,也满以为此桩买卖不过是他灵机一动,进而促成的罢了,无论是米行的贺掌柜也好,还是即将开张的我们也罢,都不过是借了他的光而已!”
“小姐还想继续如法炮制,将我们同最后接手的邵记,用两家的买卖关系起来?”
“聪明,真是一点就通。正有此想,至少在我们这铺子名头还未打响前,同他们多多携手也是必要的很。指不定,还是另一个消息的来源,也未尝可知。毕竟每日光顾那胭脂水粉铺的婆子、丫鬟。必得多过我们这等平平无奇的小布庄,何况设在这百姓聚集的所在,自是不能采办那上等的衣料。要不然,定会一眼被人看出破绽!”
小姐所言的确是颇有道理。这般的地界,哪有一家布庄敢胡乱办那权贵之家偏爱的上等衣料,也不怕门庭冷落,早早败了干净?
“因此,有这一家胭脂铺帮忙收集消息,才是求之不得。要说各府的大小丫鬟,虽有一年四季衣裳可领,但在每人都需的胭脂水粉却惟有拿了月钱出门来买。即便那穿街走巷的货郎不少,到底不及这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货源充足。不是?”
这旁才刚停下吃茶,另一侧陆二娘也已重重点头附和:“小姐这句说的实在有理,按理说各府内宅女眷们平日里用的这些物件,理应都有采办之人一概包揽了采办,可其中还有不少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会另外着了人。特意另选了喜欢的铺子添置一二。”
“正是这么一说,才让我一眼就看中了邵记的这档买卖。刚好由他们这里帮忙收集起各府女眷们的消息,也越加容易些,而我们布庄在旁添补也更便利不少。”转而看向了那旁的陆娘子,只见对方也同样一脸笃定地微微颔首。
而事实也证明,此法的确可行,当二房那头得了消息。再度给与关注之时,却只用心好好查实了一番,更为敏捷的邵记胭脂。原因无他,才刚获悉三间铺面之中,惟有他家以最低廉的价格,顺利租下了其中最大那间。
更令人吃惊的是前后准备之周全。就算以二房自己而言,都是不能比肩一二,或许这才是他们全力关注的重点。
因邵家难得一见的快速入驻,虽让婍姐儿这方顺利过关,但心中不免略感歉意。就此多费了些心思。细细察访了一番他家原在京畿多年经营的铺面后,顿时明白了他家开张之快的原因所在。
“果然还是困在这个‘钱’字上,要不是手中现银有限,只怕这家早在数年前,便已顺利入驻京城了。而今,我们有意伸手拉他一把岂有不愿之理?”
谁知,那旁陆二娘话音刚落,不待婍姐儿摇头来应,就听另一旁准备妥纸墨的大丫鬟文竹,已是连连摆手道:“姐姐说的不全对。他们是愿意旁人能在这般时刻伸手帮村一二,但正如我家小姐时常告诫的那般,贸贸然行事却是不成的。”
“不说他们家才刚遇上意外之喜,有幸得了一回天降良机,顺利在这外城中设了头家分号。可此刻又有了另一桩惊喜之事,只怕就不是欢喜在心了,反将前后两桩联系一处,仔细分析一切的可能,或许才是他家的重中之重。”那旁正临时执掌铺中账目的陆娘子,也已轻轻颔首,附和了起来。
而这旁忙着誊写药方的婍姐儿,亦是含笑应到一句:“陆姐姐说到了重点,据贺先生信中所指,当初选出了几家与我相商,其中这几个东家几乎都是那谨小慎微的性子。也只有这般的东家,才肯放心让他们租借了铺面,安心打理生意,不问旁事。”
“若是另有图谋,只怕还要连累我是真正的房主,却是得不偿失的,更别说,没的坏了大事!”提到这桩,婍姐儿也越发正色道:“还可借他家之便,日后往来京畿的信件,也大可搭了他家的便车,更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这项便利还真有用的很,近些日子出门多有不便,再加之还需避开同在一地的蔡记,若能有这么一家帮忙是再合适不过的!”那旁陆娘子已经不住连声赞同。
就在主仆众人说道起来,低价租与那邵记的种种好处时,那旁也已开张数日的邵记大掌柜,却正无比好奇地低声同自家东主议论起这有间布庄的小东家。
“瞧那少年的样子,家境也算不错,真像那冯牙郎说起的那般本是落魄乡绅家的子弟,倒叫人有些惊讶!但他家能放着这年岁的孩子在外开铺子,却是从没听说过?”
瞧了一眼这旁的东家,不但面无异色,反倒轻轻摇头:“我们也只是听了那牙郎的一面之词,真要细说起来,最初得了这铺面的消息赶着进京,也有动过心思索性把咱们家京畿总号的买卖,交到了我家大郎手中,不是?”
被如此问及,那头的大掌柜不觉已是愣在当场。还真有过这么一回事,那会儿实在是突然的很,要是坐等远在三百里外采办货物的二东家顺利回来,只怕就要白白错失了良机。
但这一时之间,京畿这档子买卖没有掌事的人,也是万万不能够的。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东家想出了这勉为其难的补救之法,也是事出有因。
哪里想到,冥冥之中老天好似早有洞悉,采办货物的二东家因路上犯了旧疾,提前了整整大半月功夫就已是往家里赶了。也正是因为这般的阴差阳错之下,原本满以为决计不能成的大事,却在一夕之间得以圆满了。
何况,这二东家的旧疾本就是当年伤在腿上,除了不便远行,旁的买卖事儿,自是不会耽误。虽说这采办一事,另寻了人手接替略有些麻烦,但相较京畿总号内坐镇之人而言,却更为紧要!
就此两头有了稳当人选,自是不必再多顾虑,直接装车入京而来才是当务之急。关于在这京城开设分号一桩,本就是两位东家多年的所愿,不提各项准备,就连铺中的货物种类也早已确定了再三的。
要不是,碍于京城这些年间,铺面的租子连年看涨,又怎会一拖就是整整七、八载?而且,就眼下这租用到手的铺面所在而言,虽不算十分满意,到底也看在这低了近一成的份上,赶紧答应了下来,才是要紧。
在他们邵家看来,这街面市口已是其次,毕竟这房主的租子要的合理。真要被商户看中的好市口,只怕自己眼下这份租子都不够五成之数的,又何来万般满意的可能!
“万事开头难。或许正是因为当初这房主着急,想要快些将这最后一间铺面租出去,咱们家才能赶上这意外的好事。但就我看来,那颜家布庄的少年,也并不简单!”伸手捋了捋颏下的胡须,也随之转向了布庄的那方。
见东家这般有意颇深的望了一眼,那头的大掌柜也不免顺着方向瞥了一眼:“东家是看出什么来了?”
“就这匆匆一面,哪里就能看出什么的,只是回来后仔细联想这前因后果,怎么都觉着他家长辈也是颇有远见的。要说放心这般大的少年,一人单枪匹马领着仆役几名,就敢在京城地界上像模像样做了买卖,还真是胆大的很。可再反复思量后,也能够体味出他家长辈的用心良苦来!”
不待那头的听者出言追问,已是继续言语了起来:“一般人看来都只觉得奇怪,只怕就是那世代经商的人家,也少见这般大胆的。只是这般在这京城地界上历练过的子弟,日后必定是非同一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