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今日岂不刚好没能赶上码头的集市?”听得一旁老先生高声提到,见那船主已是连连摆手,越发细致地解释起来:“不怕,不怕,就是没能赶上每旬一回的集市,可他们庄上还有好些东西就算平日里,咱们这些个临近的岛民有了短缺,也能帮忙换上一些。”
说着忙不迭,掰了指头继续念叨:“你想要新鲜的猪羊肉一定是不能够,除非你运气好刚巧遇上他们庄上自己要用,可别的鸡鸭倒是有不少,柴米油盐更是断不会缺!”
只要一提及那岛上货品的便利来,老船主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道:“要不怎么说他们家庄头想得周全。这不,就算错过了集市的那天也能在两刻钟内,寻到他们的庄户来码头交换。”
“哦,偌大一片地界上,他们还有专门常驻码头的庄户不成?”
听了叶先生一言,老船主更是笑着摆了摆手:“刚才没同说了你们晓得,他们庄上统共不过百多口子庄户,哪能留个人专门看守每月才开三回的集市哟!只是他们在码头上专门建了个两层高的钟楼,这不就便利的多了?”
“居然还在码头特意修建起了钟楼,只为便利你们这些错过时节上岛交换的外人?”就听这旁的单东家,也已小吃一惊追问向那旁的老船主。
谁料,不见那旁之人面露为难之色,反倒哈哈大笑了两声,才连连摇头比出三根指头,应答往下:“哪能单为了咱们这些的外人,那钟楼原是他们家每回开闭集市用的。后来,又多了一项用处,就是有错过日子的外人,敲钟唤了他们庄户来码头做交换。”
说了其中两桩,却不再似刚才那般侃侃而谈。反倒转了低声提醒这旁几人饶有兴趣的客官,言道:“也不怕你们往外传,其实顶顶要紧的还是前次被贼人偷着上岛的事儿,惊着了才对。你想。他们庄上连带着老人、娃娃都算上,也不过百多口子,真要被用心强上岛的贼人到底没多少反手了气力,这不早早得了提醒,才好多做准备不是?”
听到此处,已是无需多余解释,众人也都明白了关键所在。说白了那码头集市旁的钟楼,只怕是为防由海上来的贼人而设,至于便利集市交易之用,反倒成了顺带之事。
缓缓缕了缕胡须。不禁低声接到一句:“不承想,倒是同那边关上的烽火台有那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若有专门之人在楼旁守护,才是更为有效。”
此言一出,却被与其正面相对的老船主。抬头打断了下来:“先生说的也对,咱们这些个岛外人每月也才上岸三回,就算有心帮村大家伙一把,到底还是那偷偷摸上岛去的贼人,更得早早赶离了才好!”
正在说话间,就听得另一头他家大侄子,已是朗声提醒道:“二叔那好像是隔壁老王叔家的渔船。看样子也是同咱们一个方向,指不定也是前天错过了集市,今日赶着走上一回的?”
听他那头高声提及,前面众人也都不约而同顺势放眼望去。果然一只更小的渔船,显然也已瞧见了他们,同时往这旁靠近了几分。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天边已不再是水天一色,逐渐显现在远处的地平线,已让仍旧立在船头的单晏,随之点了点头:“我虽不甚知晓如何选定这天然良港,但就这片岛屿分布而言。即便那田庄所在的岛屿位置若作为出海的中转之地,显然并不十分理想。但这家主人倒是眼光独具,固然位置的确偏了些,可这般可避得风浪却是稳妥之极的所在!”
身旁随着自家这位所指,深深望了一眼,待认真看清全貌后,才连连颔首应到:“必要之时,反倒比那位置居中,更利出访海外的港口稳妥过半。少主可曾想过,那家的主人当初置办下此处,或许压根就没想过将他做中转之用?”
“先生以为,那家主人不过是较为隐蔽的天然良港,停泊自家船只罢了,还是只将其做一处储粮的所在?”顺势,又缓缓瞥了一眼紧随在旁的渔船,显然也是经常往来此处的相熟之人,此刻已抢先一步对着这里高声吆喝了几句。
显然是用了他们本地的方言,即便他们一行已在这南方地界走了足有月余,但想要听懂这独有的语调,的确还是差得太远。同身边之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便重又转回向前方望去:“只怕当初,他家主人也不曾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引得附近十多处,甚至数十处的岛民纷纷来贸易日常的所需。”
“或者他们当初选中了这方地界,也有可能正是为了远离岸边另设一处,可低价收购海上特产的所在?”被自家这位如此一提,一旁的叶先生也已含笑补上了另一个可能。
就在此刻,忽听得耳旁传来老船主的朗声提醒:“两位客官,要准备靠岸停船了,等上了岛后还请莫要走出市集的街面才好,毕竟你们是头一回来,要是叫他们庄上当作贼人扣了,可怎么好!”
“自是不会给船家你添麻烦。只是我们头回绕行各个岛屿,不曾想要这里还有一个像样的集市,也没随身带了货物,跟着你们四处走走可成?”
忙是笑着使劲点了点头:“怎么不能,他们码头旁的集市本来就是等你瞧上了眼,才拿物件来换,就算一时没遇上中意的,也不是没过的事儿,不碍事的!”朗声保证着,又回头招呼了一声自家的侄儿准备靠岸。
待这旁停稳,再仔细看向这所谓的码头,反倒叫单晏是忍不住暗吃了一惊!真是只为了便利来往此地交换货物的邻近岛民不成?瞧着整齐划一的布局,旁的不论,单说这泊位数便已叫人为之一震。
“就算再三倍的货船,也足可在此停泊,而且那片空出的所在显然也是为修建第二个码头,所预留的所在。”偏转身来,示意了叶先生一眼,才又不加掩饰地惊呼一声:“先生再看那旁所谓的码头集市规模?为何单将一边建成了简易铺面的模样,而这条道面却都是实打实用完整的青石板铺就而成!”
“好大手笔!这到底是何等样的权贵之家,居然不惜耗费在这偏远之境,设如此一处看似十分简易的小集?”若说先前在他们两人看来,这海岛田庄的主人,不过是看重了此处因远离海岸,自是独占了耕田低廉这一最大的优势。却不想,这家主人并不短缺金银,反倒是位有钱无处花的主。
旁的不论,单看这齐整铺就的宽敞道面,就叫人为之大吃一惊!
反倒与一旁显然太过简陋的铺面,成了这集市街口处最为鲜明的对比。正待两人禁不住面面相觑之际,就听得经过他们身边,那老船主家的大侄儿,笑着指了指道面上的石板,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旁也已停稳了船只的王姓一家:“喏,这里用来铺道面的石板,就是今天叫咱们遇上的老王家,拿来同他们田庄换了足足一年的口粮与肥羊!”
“啥,一年的口粮?你家船主刚才不是说起,这岛上不过才百余人而已,怎么能种出这许多粮食来?”率先惊呼出声的正是一旁已然瞪大了双眼的老先生叶远。
这位虽不曾做过农事,但对于农耕之事也算略有知晓。眼下不敢肯定这岛上的庄户们,又何过人之处,就百多人的劳力而言,怕是不足以另分了一年的口粮与人。
原因无他,那旁停船上岛的人数,此刻已给了两人明确的答案足足有十二人之多。
仍是不信,返身退了半步再多追问一句:“小哥说的老王家一年的口粮,可是就这船上的十多人?”
“哪里,这都是出海捕鱼的男丁,在家做饭带孩子的……哦,我明白了,老先生是想问他们家一共几口人,对吧?多也不算多,连带着他们兄弟四个的孩子,差不多三十来个人。”
“这就更说不过去了,刚才明明听说这岛上统共才百余口,怎么就敢分了他们三十来人一年的口粮,就为了换这一条道面上的石板铺上?这里的主人也不怕自家庄户,捱不到来年打下秋粮那会儿!”
听他这么一问,那人忙不迭摇头接到一句:“原来老先生你是不晓得,咱们这些住在岛上的,也同岸边的农户一样,每年能打两季稻子。”说着已是抚掌两声,回身指向那旁的钟楼接着告诉了起来:“还别说,他们家没置办下这地界时,咱们岛上会忙活农事的人,还以为咱们能种出一年的口粮,已经不错了。”
“可谁又晓得,跟他们庄上的许庄头一比,可就差得远咯!”就听随后也已赶到的老船主,忙不迭接了一口:“如今咱们临近几个岛上的人,可都沾了他们田庄的光,不但每年多打了不少粮食,就连同每次来换回家的物件,一年到头更是省了好些花销哟!”
才见他们叔侄返身去往了一旁的钟楼,这旁单晏已是欢喜,低声一句道:“将其之法引而申之,便用在那片封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