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被请来的时候,楼震关正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他皱眉,“又是怎么了,不是说了让好好休息吗,你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
对于不爱惜自己身子的病患,封大神医表示很嫌弃。
可责备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床上奄奄一息的病患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扬言要跟他拼命。
不得不说封玉的医术当真是好,不过几天的功夫,楼大将军就已经生龙活虎,战斗力爆表。
封玉不会武功,只能一边躲闪一边靠麻针强撑,只可惜每次都打不中。
其间卓当歌插身进来挡了几次,不想激得楼震关怒意更甚。
至于接下来的鸡飞蛋打,暂且按下不表。
卓当歌劝了几次劝不下来,只能看着两个人拆房子。
楼大将军觉得心里面堵得慌,防火防盗,最后还是没防得了这个娘兮兮的小白脸。
关键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老牛吃嫩草!
简直恬不知耻!
激战正酣的时候,白术忽然匆匆来报,说有人强闯鬼谷,正在拆外面的护山大阵,两人这才暂时停下。
只是已经结下的梁子却怎么都揭不过去。
“我回头再跟你算账!”楼大将军放下狠话。
封玉甩了他一个白眼:“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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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到鬼谷门口,只见八十一道生死门已经被拆了四十道,中间一麻衣少年,身上挂了不少彩,却置若罔闻,所向披靡。
他的眸子里,是冰冷的执着。
“沐泽?”
卓当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只是他生性薄凉,是绝不可能来找自己的,难道……是受了什么人的委托?
“你认识他?”封玉挑了挑眉,觉得太阳穴有些痛。
过了十几年的安稳日子,现在一下子又闹腾起来,他觉得有点心累。
都是因为管闲事救了那个死老头,不然根本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样想着,他看楼震关的眼神更加不善。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卓当歌没有办法,只有先拦在两人,才伸长了脖子道:“沐泽,快停下!”
听到声音,阵法中间的少年果然住了手。
他转头看向她,眼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你母妃让我带你回去。”
言简意赅,不让人有任何漪念。
卓当歌撇了撇嘴,觉得他前半生的人生一定很没意思,她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我外公在这里治疗,等他好了我就回去!”她声音很大,主要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底气很足。
可说话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瞄了封玉一眼。
而那个眼神正好被沐泽看到。
少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昌平公如今下盘稳健,中气十足,应该已无大碍。”
他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谎言。
卓当歌当即红了脸:“你……你懂什么啊,外公这几日才好,自然要多休息些时间才能返京的,不然长途奔波,又病了该怎么办?”
她觉得这个少年又冷漠又固执,十分讨厌。
“当歌,他说得没错,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免得薇薇他们担心。”
楼震关当然想回去。
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警备状态,晚上觉都不敢睡,哪里还敢在鬼谷久留。
“外公!”卓当歌气得跺脚。
“当歌乖,咱们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肯定担心,难道不应该先回去报个好吗?外公跟娘……封神医也是老熟人了,他日再携着重礼登门拜访,答谢救命之恩也是不迟。”
他现在只想把卓当歌先弄回去。
回头再来好好跟娘炮谈判。
封玉却毫不稀罕,只道:“重礼就不用了,卷上你的东西迅速滚蛋,本神医不想再看见你。”
他挥了挥手,意兴阑珊的转身回去。
他自然也是想卓当歌回去的。
这么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他并不想她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啧,真是一群让人不省心的,来的时候鸡飞狗跳,走的时候还要拆掉我大半的护山大阵,我上辈子欠你们还是怎么的?”封大神医的心情很不美丽。
沐泽听了,也隐约猜到了封玉的身份,抱了抱拳,道:“抱歉,我当时救人心切,不知晓事情原委,这护山大阵我会尽快修好。”
他性子冷漠却并不桀骜,是个懂礼的人。
除了对卓当歌。
封玉难得多看了他几眼,“你会阵法?”
“以前在乡下偶遇过一位阵法先生,学过一二。”
况且后来他又遇到了文韬武略的第五经伦,他懂的,比一般少年人多很多。
“随便你们吧。”
这么说,就是懒得再管,自己懒懒散散的回去了。
最近糟心事太多,他决定回去翻一翻黄历。
封玉走了,就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外公……”
“什么都不要说了,等这个……这位小兄弟修好了那什么破阵,我们即刻返回墨京。”
总之,她和封玉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虽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其实楼震关的心情很复杂。
在西北战场的那些日子不是白过的,他们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
可当歌是他亲手带大的,更是他心头的肉!
他不知道封玉究竟多大年纪,只知道两人一旦结合,那将世俗的眼光必定不容。
亦或者再过二十年,封玉年华老矣,她却还是风华正茂,又是否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她太小了,还不够懂儿女情长,所以他决定静下心来,先好好找封玉谈一谈。
可就当楼大将军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进封神医的卧房,半刻钟后,就被毫不留情的踹了出来。
“滚。”他言简意赅。
楼震关气得跳脚,“死娘炮!别给脸不要脸,我就实话跟你说了,我是绝对不会……”
“我不会接受她。”
封玉站在卧房前,夕日的余晖洒在银色的长发上,给盈透的皮肤带来一种极美的色彩。
明桃花眼水光潋滟,却没有丝毫情绪。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所以,带她走,永远都不要再来。”
他转身进去,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
楼震关呆呆的在地上坐了半晌,才起来狼狈离开。
没人知道远处的竹林里多了一抹窈窕的身影,早已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粉嫩的脸上,有泪光涟涟。
片刻后,有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你这个样子……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