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显然还有些后怕，半晌才道：“真没想到那么危险的人竟然会藏在侯府中……只是郡主，他真的不会连累侯府上下吗？”
“如今真相大白，陛下已经封了楼大人为昌平公，还有良田美宅，赏赐万千，难道夫人还怀疑盼雪当初的承诺吗？”
“这倒也是，”柳氏大松一口气，转而又道，“那若兰的身子……”
“夫人放心，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替她调理，只要坚持用大夫的方子，想来不用多久就能有好消息。”
说这话的时候，她眸中暗光闪动，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柳氏一颗心都在楼若兰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微末的细节。她只暗自庆幸当初站对了人，否则她们如今的日子定是水深火热。
两人还在继续谈笑，楼之薇却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自径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慕容盼雪才把目光移到了她刚刚站的地方，朱唇微扬，眉目含笑。
这一次，她不信她还忍得住。
可惜，等着她的，是一场死局。
“郡主为何笑得如此开怀，可否说与妾身听听？”看见她脸上忽然扬起莫名笑意，柳氏也跟着赔笑，并殷勤的起身为她斟茶。
慕容盼雪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眼中笑意更深，“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没注意，如今近看才发现夫人皮肤光滑白皙，恍若二八妙龄，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不知为何，随着她目光游移，柳氏竟莫名打了个颤。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欢喜的赔笑道：“郡主就会拿妾身寻开心，妾身一个迟暮妇人，如何能与风姿卓绝的郡主相比？”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头还是欢喜的，毕竟听到别人夸奖自己，没有人会不高兴。
她抬手遮住唇角，却遮不住那上扬的眉梢。
慕容盼雪只是公式化的笑着，没有人明白她眼中闪烁的那莫名的光芒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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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落，楼之薇一言不发，直直往采薇阁走。
小丫头红着眼眶在后面跟着，眼泪险些就要包不住，“没想到……没想到竟是柳姨娘出卖了阿剑，她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话一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或许在她看来，我才是那个外人。”楼之薇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么多年的捧杀，诋毁，甚至陷害，柳氏一直都想将她拉下嫡女的位置。
或许她从未将她当做半个亲人，甚至没有将她当做侯府的一员。可她为什么这么恨她，难道后宅争斗真的要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楼之薇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回了采薇阁，她一如既往该干嘛干嘛，吃好喝好，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虹觉得奇怪，若在平常，她必定会冲过去狠狠教训那些人，可这一次却出奇的安静。
甚至比她上次被骗进平阳王府的时候还安静。
暗藏着风雨欲来之势。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看来，是春天到了。”楼之薇抬眼看向窗外，眼中光影烁烁。
不是要比狠吗，不如看看谁比谁更狠。
慕容盼雪，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局，你可千万要撑到最后。
喝光手中的汤，她再度起身去了书房。
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忘了，只是当那双熟悉的手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常年的警觉还是让她迅速睁开了眼。
男人一顿，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勾了勾唇角，肆意邪魅。
“我吵醒你了？”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七杀的脸，七杀的声音，甚至连那副表情都是他的招牌式欠揍坏笑。
楼之薇半梦半醒，正是恍惚之际。
“七杀？”
卓君离僵了僵，面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半晌才道：“是我。”
听着那放柔的声线，她终于反应过来。
“我爹今天没有为难你吧？”
他笑着摇头：“没有。”
“那你可是搞定这位难搞的岳父大人了？”
“也没有。”
“……那你们今天都干嘛了？”
那双眸子飘向一旁，淡淡道：“秘密。”
楼之薇无语。
他当然不会认为二人会有什么狼狈为奸，私下达成共识的情况。
确切的说，他们之间的鸿沟应该一时半会儿都解决不了。
她只当他是遇到了刁难不愿说明，只寻思着改日找便宜爹好好做些思想工作，争取早日缓和岳婿关系。
打定主意之后，她也不再多问，转而问道：“干嘛忽然打扮成七杀的样子？”
“太久没去紫薇宫，要过去看看。”
“噢。”
楼之薇点点头，想到他一人两个身份确实很辛苦，七杀他……
“他似乎，呃……最近他似乎都没出来了？”她也不明白刚刚心中那一闪而逝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庆幸，还是失落？
说不上来。
当初他以那种方式消失，至今没有再出现过，她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担心。
两人每次见面必定水火不容，可她心里明白，他为她做的实在太多，而她，至今都还没有好好说一声谢谢。
下次再见面，她一定先忍住五分钟不揍他，然后跟他道个谢。
就在她暗下决心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情绪已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卓君离眉心皱了皱，随即又舒散开，一言不发的将她抱上了床榻。
楼之薇一愣，随即警惕性的抓住领口。
“你想干什么？”
这货夜闯香闺也就算了，居然还一过来就直奔主题！
自从吃过肉之后，弱鸡就再也不是弱鸡，摇身一变直接成了无肉不欢的大灰狼！
说好的理解与关爱呢？
她也是要需要休息的好不好！
“我是来检查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顺便督促。”他面色认真，丝毫不带旖旎。
楼之薇丝毫不信，“就这个？没有别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他挑了挑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扬起抹了然的笑意，“莫非，你……”
“不，你想错了。”话还没说出口，楼之薇就严肃的将这个不纯洁的话题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