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自沈文称帝以来,便有了五日一晨安的说法。若太后尚在人世,则每隔五日后宫众妃便要在辰时去向太后请安,而如今太后不在,便是向皇后请安。
苏婉兮本在卯时便已起来,明知今日要向皇后请安,可起来后偏偏在芙蕖居中捣鼓一些花花草草,慢慢悠悠施肥浇水后,才乘着辇朝慈元宫而去。
待她抵达时,众嫔妃都已到齐,由于后宫人数实在太多,本是该所有嫔妃来请安的规矩,皇后便改成了正四品及其以上的嫔妃来请安。
苏婉兮从正门而入,穿着一身微近正红色的长裙,发髻上左右别着流苏,走起路来叮咚碰响。
正殿主位之上,皇后端庄坐于凤位,着一身正红色宫衣,金叉满头,整个人雍容华贵。左右依照顺序,依次是宸妃赵青、淑妃白月、贤妃孙涵、顺容邱紫以及其余几名昭仪、顺容。
自苏婉兮走进来,独特的芬芳便四处溢开,而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若说每道目光都是一道利箭,那么恐怕此刻她早已千疮百孔,偏偏她处之若泰,盈盈而进然后向皇后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苏昭仪今日可是来的有些迟,不过本宫念你是初次请安,便不追究了。”
皇后面色和蔼,也不见有愠意,毕竟她是沈文未称帝时便一直在一起的结发妻子,这么些年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对苏婉兮这样恃宠而骄的女子也见过不少,更是对那些女子都没有好下场心知肚明。比如前不久还凭着皇上宠爱向自己耀武扬威的宸妃,如今也不是一脸不甘的望着这个苏婉兮?
皇后心里暗暗想着,这苏婉兮的出现倒也不是件坏事,先挫挫宸妃的锐气,再让她们二人相斗,自己渔翁得利。
苏婉兮再一拜身:“多谢皇后娘娘。”说罢正欲入座,令一个声音又响起。
“不过一个小小昭仪,竟穿红衣佩流苏?”宸妃双手搅动着手绢,说话间目光锋利。她倒是没有因为失宠而有憔悴难过之感,倒是满脸不甘,对苏婉兮带着恨意。
苏婉兮停在位置前,也不向宸妃行礼,而是嫣然一笑,好似唠家常一般对宸妃说到:“姐姐,我这红衣可不是正红色,并未触犯宫规。至于这流苏嘛~”她故意抚弄了耳边的流苏,发出一阵轻响,又继续道,“是皇上赐予我的,说是流苏配美人,于我再合适不过了。”苏婉兮毫不掩饰承认了自己的美貌,并且说话间不给宸妃留一丝台阶下。
宸妃闻言怒火尤浓,论美貌恐怕没有人感恬不知耻的说她比苏婉兮美,而苏婉兮仅仅一个昭仪,便在宸妃面前得意,宸妃自是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宸妃妹妹,算了,苏昭仪进宫不久,许多规矩尚不清楚,何必与她计较?待改日我会好好的教教她的。”说话的是淑妃,仿佛有意在帮苏婉兮圆场一般。
宸妃轻哼一声,看着有台阶还是知进退,道:“那你可得好好教教这不懂事的丫头。”
宸妃不再说话,苏婉兮才得入位。
皇后看着众人来齐,便吩咐宫人备了早膳,大家一起食用。整顿饭气氛过于压抑,唯独若无其事的只有皇后与苏婉兮。
一顿饭下来,苏婉兮对这后宫的局势也颇有些明了。皇后主持大局,谨言慎行,而贤妃年老色衰无意争宠,苏婉兮最大的敌人是宸妃,而宸妃也只芸芸后宫唯一一个有资本与她相争的女子。另一个劲敌便是自己的姐姐白月了,白月虽比不上宸妃与自己得宠,可在这后宫根基深固,一时难以撼动,而且如今白月的态度模棱两可,也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用完早膳之后也不再寒暄,大家纷纷拜退,各自回宫。
回到芙蕖居之后,苏婉兮才进门,便看见院子两侧的花都开得艳丽,随即叫晴儿拿来竹篮,开始亲自采摘。
苏婉兮从中午开始采摘,也就两侧半亩都没有的花朵,她却整整采了一个时辰,待她满意的提着竹篮走过来,晴儿与春去、秋来更是目瞪口呆,这么一个时辰,她的竹篮子里却只有寥寥几朵花。
“娘娘,你这……”晴儿跟在婉兮身边两年了,虽说苏婉兮进宫之后雷厉风行,可晴儿伺候她这些日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婉兮都是个安静温婉的女子,所以晴儿并没有春去、秋来这般惧怕她。
苏婉兮平日在芙蕖居里态度倒是一向和蔼,见她们三人错愕的表情不禁笑道:“我自有打算。”说罢她进了主殿,命人取来井水,然后关闭门窗不许透风,自是也将下人全部屏退在了门外。
苏婉兮一个人在房中,从柜子底层取出了一个微大的箱子,然后将里面的仪器一一取出来。这几年来,她调香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好,不论是惑人的香还是杀人的香,她都举手拈来。就连冯婆都被她的天赋异禀给震惊,对她在调香方面的进步赞不绝口。
她制香调香对花的要求首先很高,她搬来芙蕖居之后便发现这里的花草事态十分不错,想来这里比邻西湖,土壤自是肥沃,开出来的花定是娇美无比。其次便是水、还有些特殊的香源。
她自是知道男人都酷爱天然的女儿香,于是她花了不少的时间埋头苦研,经历了许多次的失败终于研制出与女儿香所差无几的香气,那夜她去醉月亭酒池沐浴,也正是完成那道香的最后一道工序。
那道香研制实属不已,如今她也只是小有所成。研制出了香粉,首先要将香粉涂抹与全身各处,然后再用十年以上的老酒沐浴片刻,使得香粉变味香水被肌肤所吸收。可毕竟这香尚未成熟,每隔三日便要沐浴一次,否则香气将不复存在。
在皇后的打理下,后宫制度也算严明,对嫔妃的俸禄要求苛刻。如今苏婉兮才进宫来,要每隔几日便有那么多老酒沐浴实属不易,她也只能想到醉月亭的酒池,虽有些风险,可她每次去身边都会有苏子右安插在宫中保护她的暗卫跟着,真有情况不对劲的,暗卫可随时将她带走。
苏婉兮想来,今夜又得去醉月亭一趟了。若不是这股香气,仅仅靠些狐媚手段,又怎能够让沈文对她欲罢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