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六章(1 / 1)

翌日,时叙是被门外嘈杂的声响吵醒的。

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颈,缓缓睁开眼睛,在短暂的茫然之后,他将这间小小的房间环视一圈,终于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晚,时叙没能等到景渊的手术结束。在手术进行的过程中,时叙一直在手术室外踱步,他只是走了一小会儿,就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四肢乏力。时叙双腿一软,脚下不稳,愣是在平地上跌跌撞撞了几步,虽然他及时撑住了座椅的靠背,阻止了摔倒的趋势,但他不正常的状态还是立刻引起了医疗室内的其他医护人员的注意。两名雌虫护士赶紧上前扶住时叙,无比紧张地把时叙送至科室接受身体检查。

然后,检查结果显示,时叙的血液中含有高浓度的生长因子药剂,这种药剂会强行提升受损细胞的修复速度,正是它透支了时叙的身体,使得时叙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因此,雌虫医生给时叙开了三小瓶稀释试剂,以便降低时叙体内的生长因子药剂的浓度。

时叙的意识是清楚的,但生长因子药剂令他感到异常疲惫,异常困倦。而且,稀释试剂必须以静脉输液的形式注入,三小瓶的试剂量大约需要三个小时才能注射完毕,所以,在输液的时候,时叙撑不住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整晚,可时叙现在醒来,非但没有感到精力充沛,反而觉得有些懒洋洋的,不愿意动。时叙抱着又大又软的枕头蹭了蹭,他心中对景渊的担心与牵挂最终战胜了自己身体上的委顿,时叙一个翻身下了床,拿起床角折叠好的干净军装换上。

时叙扣好上衣的最后一粒扣子,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几声轻缓的敲门声,只听一个声音从房门的另一边响起:“时叙上尉,您睡醒了吗?我是医疗官余浩,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时叙说道,他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的穿着,正准备去找医生询问景渊的情况,余浩倒是来得刚好。

余浩得到了时叙的同意,推开门,走进门内。昨夜,他完成了景渊的手术后,便听说了时叙注射生长因子药剂过量的事情,是以一大早赶紧过来看看时叙是否有其他不适。

余浩望着时叙稍显苍白的面容,关心地说道:“您感觉还好吗?生长因子药剂可能会使您的身体出现气闷疲劳的症状,这些状况恐怕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失。”

“我没事。”时叙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接着问,“景渊呢?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当然。”余浩停顿片刻,又继续道,“不过,我们没能打下景渊少将怀着的虫蛋。我们昨晚一共给景渊少将注射了三支弥斯试剂,但这枚虫蛋太顽强,始终落不下来,并且景渊少将感受到了体内虫蛋的恐惧与不安,表现得非常不配合,所以我们最后只能放弃了堕下虫蛋的计划。”

闻言,时叙的眉头不禁皱得越来越紧,他还记得昨天医疗助手对他说的话,所以,他实在无法因为保住了一枚雄虫蛋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时叙沉沉地说道:“可是,昨天你的助手跟我说,若是不打掉这枚虫蛋,景渊就会有生命危险……”

余浩低下头,回答道:“是这样,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说下去。”时叙抬眼看向余浩,强调道,“你要记住,优先保护景渊的安全。”

余浩点点头,解释说:“虽然景渊少将身受重伤,但雌虫的本能选择了保护虫蛋,使得虫蛋完好无损。再加上,少将怀着的虫蛋直接继承了您与少将的优秀基因,想要人为流产,难上加难。因此,我建议在虫蛋成型之后,便将虫蛋从少将体内引出,放进人工孕囊中等待成熟孵化。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七天之内,虫蛋就可成型,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带给景渊少将太大的负担。”

“七天?那他的伤怎么办?”时叙抿抿嘴道,他的心中还有顾虑。

余浩自知提出的这个办法不算万全之策,最多也只是一个权宜之策,但根据景渊少将的现状,更好的办法确实是没有的了。

余浩说道:“现在只能慢慢来,请您放心,引出虫蛋只需要一个小手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在引出虫蛋后,景渊少将就会快速恢复过来了。您也可以先与景渊少将商量一下,对于雌虫而言,失去虫蛋是很痛苦的事情。”

余浩能从时叙的语气中听出时叙的担忧,但他同样希望时叙能考虑一下景渊的意愿,同为雌虫,余浩肯定景渊会喜欢他给出的解决办法。

本来,昨晚余浩和自己的助手们发现景渊怀着一枚蛋,还是一枚雄虫蛋的时候,心里都不由地为景渊捏了一把汗。余浩很清楚,留下虫蛋,景渊将会面临多少折磨,不说久久难以愈合的伤口,光说可能发生的伤口感染,就足够吓人了。

然而,只要是虫族人,谁会舍得堕下一枚珍贵的雄虫蛋呢?

余浩派人去征求时叙的意见,他觉得门外的雄虫多半会选择虫蛋,但他也盼望自己的助手能带来一个不同的答案。结果,出乎他们的预料,时叙竟然没有过多的迟疑,就干脆地做出了选择,他放弃虫蛋,选择了景渊。

想到这里,余浩憋不住多了一句嘴,他提醒时叙道:“我们昨天给景渊少将注射了弥斯试剂,虫蛋往往很敏感,他能感觉到外界的威胁,而雌虫很容易受到体内虫蛋的影响,所以,景渊少将这几天可能会比较暴躁。假设少将有不小心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体谅。”

听到余浩的这些话,时叙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余浩使用的“冒犯”与“体谅”两个词似乎一下子将他和景渊的关系拉远了,但时叙也知道,余浩的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好心,不是有意的。

时叙便答:“我会的。”

“那您跟我来吧,”余浩退后几步,拉开房门,“我带您去景渊少将的病房。少将已经醒了,他正想要见您呢!”

时叙跟着余浩,穿过长长的走廊,转了两个弯后,到达了景渊的病房。

军事基地的病房看起来略有些简陋,自然比不上虫族主星的医院住院部来得设施全备。一般的受伤士兵均是四人共用一间病房,好在景渊军衔高,又怀了蛋,因而可以住一间单人病房。

时叙和余浩一跨进病房的门,便听见景渊厉声喝道:“拿开!你们都滚出去!”

时叙从景渊的声音中感觉到了腾腾的怒意,他连忙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只见景渊正与两名雌虫护理员对峙着,在景渊床边的地板上还摔着好些瓷碗的碎片。

景渊红着一双眼,他一抬手,又摔了另一个碗,瓷片碎了一地,一股呛人的药味立时缠上时叙的鼻尖。这时,景渊望见时叙,他当即求救一般喊道:“雄主,帮帮我,这些人想伤害我们的孩子!”

“时叙上尉,您终于来了!”两名护理员见着时叙,也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名雌虫护理员已经端了几次药来,却全被景渊摔掉了。护理员不敢逼景渊服药,可一遍一遍地和景渊解释这药是对虫蛋有好处的,景渊又不肯相信,他俩拿景渊真是毫无办法,只能愁眉苦脸地劝说这位固执的少将。

景渊眉头紧锁,一脸警惕,哪怕时叙也在这里,他依然充满防备,摆出一副将要发动攻击的架势。在怀孕期间,雌虫与孩子的联系比雄虫与孩子的联系要紧密得多,这一点在雌虫与雄虫蛋之前表现得尤为明显。一旦虫蛋受到威胁,雌虫就会变得暴躁易怒,富有攻击性。因此,在时叙来之前,景渊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他肚子里虫蛋的惊惶难安直接反应在了他的身上。

时叙踩着满地瓷碗的碎片和洒出来的汤药,慢慢走到景渊身边,他才刚刚张开手臂,景渊已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时叙心疼不已地搂住怀中人,景渊身上的温度冷得他不禁颤了一下,但他没有放手,反倒把景渊抱得更紧。

雌虫的身体冰得如铁,时叙撩开景渊衣服的下摆,伸手进去抚摩景渊的小腹,那是孕囊所在的位置,此刻正因雌虫身体的紧绷与冰冷而微微发硬。时叙温热的手掌很快安抚了雌虫与虫蛋,对于虫蛋而言,再没有比雄父的怀抱更安全舒适的地方了,而对于景渊而言,时叙就是最好的药。

时叙解开军装最上头的两颗扣子,让景渊顺利地把脸颊埋进他的肩窝。雄虫美好的气息与手掌的温柔安抚如同清澈甘甜的泉水,浇灭了景渊心间燃烧的熊熊火焰,使得景渊渐渐放松下来。太过温存的爱抚令景渊情不自禁地贴紧时叙,他克制不住地蹭着时叙的身体,喉间溢出几句压抑的喘息。

“没事了,没有人能伤害你和宝宝,我就在这里,我会守着你们的,好不好?”时叙凑到景渊的耳边,低声哄着。

雄虫充满磁性的嗓音听得在场的几名未婚雌虫后背发麻,他们红了脸,垂下眼,却仍旧忍不住偷偷地瞧着这对雄雌夫夫的恩爱模样。

医疗官余浩见景渊已然平静下来,便走到时叙的身边,和时叙简单地耳语几句。时叙听了余浩的话,知道了那汤药是用来给雌虫补充营养,帮助虫蛋尽快成型的,于是,他吩咐立在床尾的两名雌虫护理员道:“再去拿一碗药来。”

两名雌虫护理员赶忙应了,依言离开病房,去准备新的汤药。

景渊立即掐紧时叙的衣袖,待两名护理员走出了房间,他才不满地说:“我不喝。”

“乖,那个药真的对你和宝宝有好处,不会有事的。”时叙继续抚摸着景渊的小腹,他发现雌虫压根抵挡不住被按摩肚子的舒爽感,“你不相信我吗?”

惴惴不安的虫蛋感觉到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雄父,此刻总算乖巧了不少,不再折腾景渊。景渊被时叙揉着小腹,时叙温热的手掌慢慢融化开郁结在虫蛋周围的冷意,景渊眯起眼睛,仿佛小猫一样舒展身体,享受着雄虫的体贴照顾。

“我都听您的。”景渊趴在时叙肩上,小声道,他望着时叙的眼睛,迷恋之情一如当初。

时叙依稀忆起,景渊第一次向他告白时的情景,那是时叙进入军部的第一年,那是时叙第一次参加军部的联谊晚宴。那个夜晚,时叙看着那位年轻而俊美的雌虫军官穿过人群,坚定地走向他,将自己亲手烤好的饼干放进他的盘子里,然后红着脸对他诉说那动人又深刻的爱情。

那名年轻军官的一切表现堪称完美,只有一项不足,就是忘了最基本的自我介绍。

后来,时叙才知道,那位军官,名叫景渊。

时叙亲了亲景渊的发顶,他在心里悄悄叹息,那些过去的事情,那些他本应遗忘的事情,其实他都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您好,您的好友“大白蛋”已上线~

今天特意早点更新,毕竟工作日,希望大家都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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