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在和美艳妇人的战斗中,过度透支,现在的精神力对唐牧来说,所效甚微。
可即便如此,晴子也是使劲了全力,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如水滴下。
月亮渐渐隐去,遥远的东方露出淡淡微冷的鱼肚白,风小了。
天,快亮了。
炎阔的拳头没有了灼人的红光,潘虎动作越来越慢,身上不同程度添了红条。
新伤加旧伤,他们已经快不行了。
持刀男越杀越快意,似有使不完的劲,周身刀光凛凛,无处不在,二人稍有懈怠,便多了口子。他也不着急,慢慢玩弄着苟延残喘的二人,一边看着空中的波纹酝酿。
“好了,炎兄潘兄,快走!”唐牧回首疾呼。
炎阔和潘虎却没有闻之露出大喜之色。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如若让持刀男跟了过去,那么所有努力将全功尽弃!
倒是持刀男面上一喜,露出狞笑。
“炎兄,你快走!”
口中献血溢出,不断滴在潘虎凹陷的胸口,他的气息越发沉重。
“潘兄,你走!”炎阔凶光大盛,呼吸急促,“想想你的妹子,快走!”
妹子...
潘虎不再言语,双拳添了视死如归的气势,放弃所有防御,朝着持刀男脑袋砸去。突然的转变,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你他妈疯了!”
“你疯了啊!”
持刀男和炎阔同时惊呼,持刀男不得已退了两步,守了一招。
潘虎却不进反退。
持刀男露出冷笑,跑?可笑的友情,在生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潘虎撞在了炎阔身上,力量之大,让后者在这一撞之下,倒飞出十几米远。
“你们...你们快走!”潘虎回头,初生的晨光里,他竟然早已是泪流满面。
“潘...兄...”炎阔呆在原地。
“你他妈的,走啊,走啊!”潘虎眼中露出死意,坚定而悲壮。说完,转身冲向持刀男,如一只展翅的蝉蛾,义无反顾扑向了熊熊火烛。
炎阔不再多言,亦转身,他鼻腔堵涩,双目通红,难受得直想跳下眼前的万丈山崖。
在悬崖之外的虚空中,波纹如一扇无形小门,连接着另一端神秘空间,下方便是幽幽深渊。
潘虎已经独自和持刀男缠斗在了一起,完全不顾防守的潘虎,携着视死如归之心,竟让持刀男一时脱不开身。
持刀男一刀砍在潘虎左手,潘虎眉头不皱,右手捏成鹰爪便去锁其脖颈,持刀男一脚将他踢开,潘虎还未站稳,又如饿鬼扑了上去,用嘴咬,用脚踢,用手抱,几回合内,不知疼痛般,无所不用其极。
“蝼蚁!混蛋!去死!去死!去死!”眼看唐牧他们就要进入空间门,持刀男怒急攻心,一刀刀砍下去,愈发生猛。
“我们,走吧!”唐牧咬着牙不忍再去看,自己还是这么弱小,连朋友都保护不了!
胸口一腔无名怒火,似乎就要烧穿了自己。
无数画面飞过眼前,那脾气暴躁又胆小怕事的小小身影,看似敦实,在疯狂的刀口下,却是这般脆弱。
明晴子已经哭成了泪人,跟着唐牧后脚,吚吚呜呜跳进了虚空之门。
炎阔特意落在后面,跃进虚空之门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最后一眼,潘虎四肢具断,死狗般躺在血泊中,神情释然,甚至还带着笑意,望着炎阔,像是完成了某项神圣使命。
砰!
脑袋被踩得血肉四溅。
“啊!我要宰了你!!!”
炎阔肝胆欲裂,声音从喉咙深处嘶吼而出,震山动地!
随后,与虚空之门,消失不见。
怒吼,却在山巅之上,久久无法停息。
持刀男看着空无一物的悬崖,怒不可遏,将鞋上鲜血使劲擦在面前死尸裤子上,擦毕,对着死透的潘虎尸体一顿狂砍。
血花飞溅,染满了他残酷愤怒的脸庞,将无头潘虎砍成了一条红色的人棍。
“刀,鬼。”瘦猴和暴熊闻声赶来,现场一片狼藉,死状惨烈,“什,么,事。”
名为刀鬼的男子,恢复了平日冷峻,有点兴致奄奄应道:“跳崖了,宰了一个。”
说着,便提起双刀,往来的方向走。
瘦猴阴冷地望着刀鬼离去的背影。
“他,不,对。”
暴熊看了看瘦猴,又看了看刀鬼,瓮声瓮气说,“不知道。”
如果刀鬼他们一群人,仔细盯着百丈开外一座孤峰的话,也许会发现其悬壁上,有两男一女,动作一致,皆躺于地上,愣愣出神。
...
唐牧喜欢日出,每次在西风战堡训练的时候,唐牧追逐着初生的太阳,一起奔跑。
日出代表着新的一天,崭新的希望,人们重新昂扬起斗志。
可是今天的日出,却如同地狱升起的残月,凄清无情。
“天亮了。”唐牧说。
“恩。”晴子回应。
“...”这是炎阔,讷讷望着天空。
唐牧知道,对于潘虎的死,炎阔是最难受的,因争吵而相识,共同战斗而结缘,末路狂奔而义气深种。
何况,潘虎可以说是死在了他的面前...
死有多惨,唐牧从那座山峰传来的,一个男人的嘶吼声中,能深刻体会。
裂心之痛啊!
歪过头,唐牧看着炎阔的侧脸,看不出喜或悲,就这么讷讷的,像被夺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潘大哥...”
明晴子很悲伤,眼睛已哭红,眼袋浮肿,泪水是哭干了吧。
她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便坐了起来。
远方的山崖已经没有了人,晴子知道,那有一个悲壮又胆小的灵魂,永远屹立在了山巅之上。
再回头,唐牧也已坐直了身子,同样正望着远处山崖,两人视线对上,相泯一笑,这一瞬间,悲伤被他们装进了更为深沉的地方。
“炎兄。”
“嗯。”似有似无的气声,算是了回应。
“还准备让对面山崖上的潘虎,看着这样懦弱无能的你多久。”
炎阔猛然盯着唐牧,胸口高低起伏,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只三息,就泄了气,偏着头,耷拉着,望着对面山崖出神。
唐牧举起右手,手掌中有一颗透明圆球,“何不试试,觉醒异能,突破境界,去寻那三个杂种!”
如一道惊雷打在炎阔耳边。
晴子看到,阳光披在他的身上,他浑身的每一寸都活了过来,如初生太阳,越来越亮。
“我可是和潘虎说好了,要觉醒特殊类异能。男人呐,是不能言而无信的。”
唐牧故作随意说道,眼睛撇着炎阔。
炎阔裂开嘴,无声地笑了,“来吧!我也想觉醒个特殊类异能,拿那三个杂种练手。”
说完便站了起来,霸气地拧了拧脖子。
一只娇嫩的小手,伸到唐牧和炎阔面前,“算我一个。”
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握着透明球,放在小手之下,用他的力量撑起了她,然后又有一只布满粗糙老茧的手,搭在了它们的上面。
“觉醒,异能,蹂躏,杂碎!”三只手搭在一起,起起伏伏,唐牧喊完号子,明晴子、炎阔自心底,发出了畅快的笑容。
笑声荡气回肠,正是一日之晨,应属于年轻人的昂扬斗志。
“走!那我们现在,往...”唐牧低头一看,“上。”
“上?”
三个呆瓜仰起头,眨巴眼睛。头顶除了白云就是蓝天,除了蓝天就是白云,还有微风,徐徐吹过。
黑背寻花虫欢快地往上飞。
唐牧左顾右盼,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眼光定格在左侧一座擎天手指峰上。
该峰目视之下,百米余高,山根之处却不过才五人合抱之大,如一根手指,砥立于此。山壁崎岖嶙峋,寸草不生,似乎专为来人提供攀登之用。
“哟~还有最后一步考验呢,想象一群人来到这里,边攀登边屠杀的场面。”唐牧砸吧着嘴巴,啧啧称赞,“应该叫‘血指峰’呐。”
明晴子白了唐牧一眼,不满地说道,“什么‘血指峰’,我觉得应该叫‘合指峰’,合力攀登,剑指未来。”
“哈哈,唐兄,这次我可完全站在晴子姑娘这边。”
炎阔爽朗大笑,对着唐牧作出弯背姿势。
“上来吧,让我替潘兄来背你。”
谁知唐牧倒是摆摆手,一脸鄙夷,“得了吧,你的背,只背美女,我消受不起。”说完还看了明晴子一眼。
晴子这次却没被唐牧逗得脸红,瞪大眼睛瞪回去,“哼,这座小峰,我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言下之意,唐牧自己上去并不轻松。
“别推来推去了,背上一个,下来再背一个,那就...女子优先吧。”
唐牧却一言不发,一只脚,蹦蹦跳跳到了手指峰前。
“我建议,我们三人,一人一面,共同攀上去!”
一个伤残如此之人,喊出这等话,自然具有了满腔的豪情壮气。
“我赞成。”
“赞成。”
晴子和炎阔异口同声,三人相视,豪气大笑。
“准备好了吗,我开始爬了哦。”
“啊,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唐牧你等等我。”
“哈哈,我是伤残人士,我先爬。”
“我是女人,我先爬,你等等!”
“最先上去的人觉醒最厉害的异能咯。“
“...”
唐牧和明晴子斗气般,互相比赛,已经攀上了手指峰。独手独脚的唐牧,每一步都爬得异常困难,而晴子女流之辈,哪里又攀爬过石峰。
看得出来,她也爬得非常艰辛。
可是他们都在使尽力气爬着,欢笑着啊。
太阳带来了温暖,也让他们的汗水不断往外冒,浸透了衣裳,汗滴挂在欢饮的嘴角上,也变成了甜的。
炎阔徒手抓在凸起的石块上,扭头望向远处山崖,阳光刺眼,他什么都看不清,却知道那有一个人,在守望着他们,亦如他的释然微笑。
看到了吗,潘兄。
就让我,来背负起你的人生,一并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