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守心里算盘打的飞快,但对上眼前这样的情况,心里还是没有底。
“本官不想与你做无谓的争辩,一切等回到衙门再说。”像是死死压住了情绪,张太守勉强平静的对他开口,接着对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点头会意,拿着刀过去。
“慢着。”宇文昭笑了下,语气不轻不重:“张太守确定考虑清楚了,要扣押本官?”
张太守强行别过视线不去看他,心里却还是砰砰直跳,就怕露出破绽被别人看见。
“本官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定是冒充朝廷命官的贼人!”他咬牙。
县太爷也在一旁帮腔附和:“没错没错,本官相信太守大人!”
宇文昭笑的冷淡,他没有阻止那帮衙役靠近。他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淡淡然将圣旨和官印收起来,任由那帮人把他给绑起来。
见男人被绑住双手,张太守吐出一口气,渐渐放心:“带走!”
他说完,宇文昭正好路过他,旋即停下脚步,压低了嗓音在他身边低语:“张太守,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劝你最好不要冲动,否则,你和县令大人的事,明天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本官觉得太守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官的意思。”
这一番话是靠着张太守说的,其余人虽然看见他在说话,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包括旁边的县太爷,都是一头雾水。
张太守吓出一身冷汗,脸上霎时苍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消息已经传回去了?不可能,虽然还有剩下的三个人没有找到,可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离开曹县。
县太爷见他情绪不太对,问:“太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张太守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行,眼见着衙役们带着宇文昭就要离开,忽地高声开口:“把他关进衙门的柴房,之后发落!”说完,他就骑上马,直奔衙门而去。
后面的县太爷一脸疑惑,没明白他的意思。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把人关进水牢吗?现在怎么又变了。
难不成这男人真的身份强大,让张太守怕成这个样子?
半柱香时间过去,衙役们将宇文昭带到衙门的柴房扣押。这里可比牢房好多了,有窗户采光,也不潮湿,里面还有草垛子和木材保暖。虽然外面温度很低,可里面还算舒适。
宇文昭一脸淡淡的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
他当然知道张太守为什么会这样做,分明是被他的一番说辞给说怕了。现在他应该是恨不得派人全程搜捕,把穆瑶迦他们抓到手,再一起处置。
冷笑一声,宇文昭抬头看向窗外,神色暗沉。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司白鸿究竟有没有把她安全带出去。
心里紧了紧,宇文昭闭上眼不再去想,一切只能等明天再看。
到了正午,衙门的衙役奉命来给他送吃的。
那人提着个篮子,随手从外面放进来两碟小菜和四个馒头一壶酒,便不屑道:“也不知道你和太守大人什么关系,快吃吧。”
宇文昭没说话,冷眼看着那些饭菜。半天,他动了动,却只吃了个馒头饱腹,其余丝毫未动。
他当然知道张太守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心里忌惮着他的身份,岂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现在扣押他,都已经是犯了大罪。如若再苛待他,只怕这事日后传出去,他此要被朝廷杀鸡儆猴。
当夜,许是张太守想起什么。命了四五个衙役在柴房前彻夜守着。不但如此,还让人把窗户用钉子封死。大概是怕他跑了,大张旗鼓的,惹的送饭的下人对他频频传来古怪的目光。
此时,护城河中。
穆瑶迦正坐在一艘不大的小船上,身边幽幽烛火闪烁。船舱里,夜修天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他的匕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穆瑶迦身上早不是先前那身衣服,朴素的很,远远看去,只会当她是本地打捞的渔女。船尾,一个带着草帽的中年男人撑着船,划桨慢慢朝护城河的另一边靠过去。
这里离曹县并不远,但那帮衙役要想找到他们,只怕得费上不少功夫。
船头,穆瑶迦静静的看着没有丝毫涟漪起伏的护城河面,清亮的眸子有些微失神,显然是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船舱里走出高大温润的男子,正是司白鸿。他沉默着坐到穆瑶迦身侧,余光却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的侧脸。
心里慌乱,就连身体都僵住。
良久,他终于按捺住心里复杂的情绪,低沉问:“在担心他?”
穆瑶迦回过神,没有侧眸看他,而是继续盯着河面,语气有些许低落:“司白鸿,你说他会有事吗?”
司白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乍听到这个问题,穆瑶迦有些愣住。半天,她终于认真思考着,回答:“看着无谓,却心怀百姓的人。”他们经历过生死,她曾以为已经看透他,却不想,那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并不是全部,
司白鸿低低嗯了声,不想在这件事多说,转移话题:“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和他成亲?”他喉咙干涩,想看她却又不敢。尤其是这段时间宇文昭一直牢牢的保护她,她连私下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穆瑶迦却突然问他:“你觉得是为什么?”
司白鸿犹豫开口:“你心悦他?”
穆瑶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抿唇微微笑了:“他是宇文侯府的世子,说到底还是我高攀了。”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明说。
司白鸿却骤然情绪激动:“不。”他直直看她,一字一句:“不是高攀,你值得。”
看他认真的样子,穆瑶迦只当他是在安慰她,心里涌起暖流,缓缓道:“谢谢。”
司白鸿心里一阵烦躁,他咬牙半天,突然站起身,没让她看到任何不对劲:“我进去休息了,你别坐太晚,夜里凉。”
穆瑶迦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还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笑:“我知道了。”
司白鸿欲言又止的目光隐藏在黑暗中,他在原地顿了顿,随后转身进了船舱。
不该说的,他早该断了心思。
小船晃晃荡荡飘了半个时辰,终于停靠。
夜修天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领着他们朝某个山村走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户人家烛光点着,就在不远处。大概是太小了,山村连名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