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一听于果说不仅要买他的旧屋,还要买半山坡剩下的地,好大的口气,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不过于果一说完也发现刚才那话有问题,说得那么直白,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她是土豪嘛。连忙又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既然已经准备落户在谢屋村,房子和田地肯定是要有的,这不,早点把这些事情落实了,心里也安稳踏实。”
她这么一说,谢庆也立即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在他眼里,田地是赖以生存的所在。想了想,说道:“我的旧屋的银子不着急,你们住着等什么时候有银子再给也行。至于旁的地,这个要族长找里正来丈量过土地才可以,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族长商量一下这件事。”
“如此就有劳谢大叔了。”
谢庆的说法和于果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当然是想一步到位了,不过她这个人最怕麻烦,更加怕日后有什么纠纷,所以谢大叔旧屋的银子她不准备拖着,正好等族长和里正都在场的时候把银子给了。想到这里,她便又说道:“谢大叔,我们想先去镇上买点生活用品,想问你借个牛车,方便吗?”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谢庆一听,也不磨锄头了,去了后院将牛车赶了出来。
接过牛车的时候,祁天彻破天荒的客气了一句,“谢谢你的牛车,对了,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的,我顺便给你们带回来。”
“不用不用。”
谢庆连忙摆手,看着祁天彻和于果驾着牛车走远,才回了屋,却见孔绣娘和两儿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不禁问道:“怎么了?”
“爹,你说,他们会不会把牛车驾到镇上卖了,不会再回来了。”大儿子谢冬至开口,他今年二十二了,弟弟谢春分也十九了,除了这青砖瓦房,最值钱的就是那辆牛车了。车倒是用些木头费些时间可以造出来,可是如果牛没了,那可怎么办。往常到了农忙耕种的时候,他家都是把牛车一卸,然后用牛犁地,每次犁完家里的地,还会帮别家有需要的人家犁地,这样一天也能收入十文钱。
“胡说什么呢。”谢庆呵斥一句,被大儿子这么一提,心里也有点忐忑,“应该,不会吧。”
孔绣娘此刻的脸上已经不是用愁苦可以形容得了的,她长长叹可口气,“但愿吧。”
牛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于果想起了之前祁天彻的话,倒不是说责怪的意思,不过她觉得有必要解说一下,“天彻,很多穷苦人家,一天只吃两顿的哩。”
听她忽然这么一说,祁天彻赶着牛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沉默的点点头。难怪娘子刚才示意他不要追问,原来,谢庆一家不是不吃早饭,是根本吃不起早饭。手背忽然一暖,是于果将小手覆盖在他拿着牛绳的手背上,侧眸,便看到她言笑晏晏的样子,眉眼弯弯,可爱极了。没错,在别人眼中,于果是个美人胚子,可是在他的心里,他的小娘子可爱极了,特别是笑的时候,可以将他心里的阴霾全部赶走。
于果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他放弃掉荣华富贵的生活跟她归隐田园,她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能够苛求他一下子就懂百姓生活的不容易呢,况且来日方长,她相信,他慢慢都会懂的。
赤水镇是一个很大很繁华的镇子,于果估摸了一下时间,从谢屋村赶牛车到这镇上应该要一个时辰左右。镇口有人专门替看牛车的地方,于果一看也停了六辆牛车,想来应该是可靠的。
“小姑娘,第一次来镇上赶集吧,把牛车停这吧,这十乡八里来赤水镇赶集的人都会将牛车停我刘老汉这。”刘老汉见生意上门,立即从草棚里迎了出来。
于果没有应话,简单至极的用茅草搭成的草棚亭子,里面是一方破旧的桌子,四把同样残旧的椅子,最后又将目光落在老汉的身上,这老汉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衣服上虽然布满了补丁,不过却给人一种很干净整洁的感觉,想来是经常换洗的原因。
见牛车停下,车上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没说话,刘老汉又继续劝说,“停这儿很便宜的,停一天也只收一文钱。”
于果想了想,看着祁天彻,“我们把车停这儿吧。”
祁天彻心里有种淡淡的欢喜,他还以为娘子会让他看牛车,自己进镇子逛呢。
当然,于果他们最先去的是卖早饭的摊点吃了碗面,然后就开始买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用品,最后还买了一刀子五花肉和一块大骨头,又买了一条南瓜让祁天彻抱着,当然,少不了买米和面粉。
逛着逛着,于果发现需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吃的,用的锅碗瓢盘她也想着重新买,不过现在房子还没有盖,碗和盘子一样先各买了五个,还花了六两银子买了一个精贵的大铁桶,这个必须买,她最喜欢在桶里泡个澡什么的,方便。
就这样,饶是她已经精打细算的将暂时没必要用的东西不买,还是和祁天彻来回运了两次回停放牛车的地方。最后一趟经过一间卖布匹和棉衣的铺子,于果看了一眼祁天彻身上穿的棉衣,现在天气开始渐冷,包袱里的衣物基本都是她的,祁天彻除了穿一套换一套亵衣,就只有外面穿的这件棉衣了。
“天彻,我想给你做几件厚衣服,进去看看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对这个没研究,娘子你给我挑就成了。”
其实他不说,于果也知道他穿绛紫色的衣服最好看,想来他应该也喜欢绛紫色的,不过……在农村穿这样骚包颜色不合适,最后于果做主买了一匹藏青色的衣料,买五斤棉絮,准备给他做一件厚棉袄。昨晚枕的还是那两个包袱,于果又买了一大袋絮布用来做枕头,这边想着枕头,才又想起昨晚盖的那张黑乎乎油腻腻的被称之为被子的东西,顿时觉得头大了,再买了一床新的碎青花被子。
店铺掌柜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她一看他们帮衬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小气,主动送了一套全色的针线包给于果。幸好掌柜的主动送她,不然她还真漏忘买针线了。攀谈中得知店掌柜叫李桃,于果也主动报上了名字,这也算是她在赤水镇上认识的第一位店铺老板了。
满满的东西塞了一牛车,于果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能买了。给了一文钱车资刘老汉,然后才赶着牛车回谢屋村。
虽然要上一个小坡,不过祁天彻楞是把牛车赶了上去,将牛车直接停到了家门口,二人合力将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刚才进村口的时候她就瞧见谢大婶了,那瞧见牛车时欣喜的眼神她不会看错,她自然不知道这是谢大婶以为牛车“失而复得”的心情,还以为是谢大叔家也要用牛车,所以将东西一卸下来,就赶紧叮嘱祁天彻将牛车送还回去,她自己负责整理东西。
祁天彻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谢庆,听他介绍,年约七十岁的阿公就是谢屋村的族长谢白年,另外一名生得肥头大耳的人是赤水镇县令封的里正何大富了,其余二名身壮力健的年轻人,也是谢姓人家,帮忙丈量地方的。
一见里正和族长都来了,于果也连忙放下收拾的念头,和他们打了招呼,大致说了一下她和祁天彻来自哪里之类的,而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朝代丈量土地的方法。竟然是靠步数去算计的,对,你没有看错,真的就是靠步数,那两名身壮力健的年轻人一边走一边数着步数。
最后,量得半山坡的空地是四亩,其实还差三十九步才够四亩,不过里正和族长的意思是按四亩算,由于是宅基地,一亩要八两银子,这四亩就是三十二两了。看着族长那脸古板严谨的模样,估计讨价还价也没用,所以于果爽快的给了银子,里正出了地契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又交给族长签名字按手印,然后将地契交给了于果。
趁着族长和里正也在,于果又请那两年轻人帮忙丈量了谢庆的旧屋,不足一亩。于果便问谢庆他那旧屋子的价钱,谢庆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要七两,又道:“小果姑娘,虽然这破茅屋不值钱,地也不够一亩,可是我……”
见他窘迫的表情,于果也大概猜到他接下来的话,况且他开口要七两也比她预期的要少了三两,于是爽快的给了他七两,不过于果要求他将这宅子的地契给她。
谢庆回家拿地契的时候,里正和族长热情的邀请她去看田地,最后,于果以一亩地二两银子的价格买了村西边那块荒地,一共十亩二十两,又以一亩地三两的价格买了大尖山脚下的那块沙地,一共五亩十五两。
得知小果竟然买了村西边的荒地和那块沙地,谢庆懊悔的表情那么生动那么显然而见,说道:“小果姑娘,你被骗了。那块荒地下有水,种不得麦子,那块沙地也是,种啥都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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