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内城,马起桥南侧,矗着一片绵亘古老的四合院,掩在繁华闹市内,青苔红墙,韵味实然。
四合院这东西,是前朝最有代表性的宫室式宅邸,尤其是官僚、地主、富商们居住的大中型四合院,更是堪称建筑珍品,在那时候,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外边用高大围墙包围,对内,适合家族为中心的团聚生活,对外,具有一种稳固性和防御性,很符合故老相传的居家之道。
后来,由于所有制的变更、居住习惯的改变,该拆的拆,该分的分,很多大中型四合院成为国家机关、学校、医院、工厂、幼儿园等的公用住房,更多的,则是变为多户居住的“大杂院”,分割租给了那些从外地过来寻梦的漂泊者。
留下独门独户的院落,是越来越稀少,所以,便又成为了珍品。
有句话说得好,京城的红墙大院,往往就象征着权利。
马起桥南侧的这片红墙院落,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有的只是站着岗哨荷枪实弹的武警。
绵绵寒雨虽然停歇了,但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冷飕飕的,一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里,四个人正在下棋。
正在对弈的,是一老一少,老的拄着拐杖,身形瘦削,但精神矍铄。对面那位年轻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相貌普通,身量不高,看起来也就是中人之姿,但气度沉稳不凡。
虽然面对的是一位今后必然要写入史册的老革命家,年轻人有些刻意压抑自己,但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霸道凌厉的气息,还是时不时显露出来。
“不下了,易老越战越勇,仲谋投子认输。”年轻人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将手里的白子,清脆地搁放在玉石棋盘上。
对面拄拐的老人,哼了声,似乎不愿意搭理他,脑袋直接撇到了一边去。
年轻人也不尴尬,起身走到老人身后,给老人揉了会儿肩,这才躬身告辞。
年轻人走出去后,拄拐老人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拿杖头敲了敲地,问对面低头复盘的高大老人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少卿不出独**。和尚,这两个小辈你都见过,以你之见,这位孙家的孙仲谋,跟纪家那位纪少卿相比,怎么样?”
“纪少卿平和中正,行事圆熟,算是年轻一辈中最沉稳大气的人物,而这位孙仲谋深沉隐忍,智计过人,自有一种凌厉霸气,也不是池中之物。这两个人,互为瑜亮,倒是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两人,唉,只可惜造化弄人,一个惨死在南疆监狱,一个半残之身,坐困岭南家中,郁郁终生……”高大老人一边飞快地走着白子黑子,一边感叹道。
“错了。这姓孙的,比当年那两人,可是差天上地下了。”
一直坐在旁边打瞌睡的那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老头子突然插口道,说话时,眼睛还是眯缝着。
“哦,怎么说?”拄拐老人,似乎特别爱听孙仲谋的坏话,闻言,精神不由一振,急忙开口问道。
“奇多于正,格局不足。”
“哈哈,说得好。睡觉。”拄拐老人很高兴地起身,嘴里,兀自愤愤不平哼道:“明个儿过去燕家,给那文绉绉的老东西过生日。到时,我倒要瞧瞧,他孙仲谋敢拒绝我易家的孙女儿,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孙仲谋从易家出来,走出岗哨,便上了门口停放的一辆加长劳斯莱斯。
众所周知,孙家是在多个第三世界国家掌握能源资源的商界巨擘,所以,跟燕京别的子弟不同,他从来也不需要刻意低调。
车内,面色凝重的助理苏适,起身为他脱下外套,然后便把事件的详情和进展一一对他做了报告。
“这么说,兵人现在还没死,被人给成功救走了?”孙仲谋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头,语气中,听不出来具体情绪。
“兵人死没死不好说,按照仙寿镇那些人的判断,应该是活不下来的。至于救走他的这个人,据他们说实力非凡,一个人便摧毁了彭豪的佣兵团,弄残了彭鸣、彭冷,重伤了四师伯和七师叔,还成功在菊妃手下逃走……”
“有这么厉害?”
苏适小心看了一眼孙仲谋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道:“据四师伯和七师叔说,救走兵人的这个人,实力不下于四大寿妃,年纪至少在五十岁以上,擅长乔装成年轻人,应该是一位久未露面的耆老人物……”
孙仲谋睁开眼睛,盯着苏适看了一会儿,直看得他头皮发麻,这才轻轻一笑,摊了摊手,不急不慢道:“现在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赔上仙寿镇的寿碗做诱,动用了七大高手下毒围攻,耗费巨大的金钱和政治资源弄来一个十六人的雇佣兵小组去终结一个人,最后还是华丽丽的失败了?然后兵人活着,寿碗丢了,七大高手全部躺下,还要耗费更大的资源去双连山给那十六个人收尸善尾?苏适,你的工作做得真不错,我完全没有什么可说的……”
噗通。
苏适直接跪下了,额头大汗淋漓,急忙道:“二少,菊妃现在已经锁定了兵人藏身的大致范围,一定可以抓到他的……”
这件事的起因,孙仲谋的一位在国外的表弟,上半年喝醉酒时,把自己的内脏给烧坏了,差点死掉,现在废人一个,本来大家都以为是意外,因为他这位表弟平时就是嗜酒如命。一个偶然的机会,孙仲谋得知是他表弟嚣张得罪了人,对方花重金请了国际五大“将”级机械师之一的兵人出手,让他表弟自己把自己给喝残了。
孙仲谋把雇主搞得家破人亡之后,还不解恨,又盯上了这位直接出手的罪魁兵人,让苏适扮演雇主,以仙寿镇的寿碗,即密宗的十二瓣金莲嘎巴拉供碗为饵,设局让兵人来盗,结果没想到,准备了这么充分,被兵人拼死逃出去了不说,最后还把鱼饵也给顺走了。
等于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正是因为苏适知道这其中缘由,所以明白只要兵人抓得住,孙仲谋绝对不会太过怪罪他的。
果然,孙仲谋闻言,脸上表情瞬间温和了不少,正要继续吩咐,苏适的电话突然响了,便点了点头,让他先接起。
很快,苏适便接完电话,带着丝喜色,又有些疑惑,道:“二爷,按照您的吩咐,小花他们,在‘天涯海阁’别墅那边,果然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不过,这人三十多岁,既不是那个兵人,又不像是救他的那位耆老,兴许,只是个意外的闯入者……”
“夫人,不在别墅那边了吧?”孙仲谋突然打断他,提起夫人这二字时,表情明显有些怪异。
“二爷放心,按照您的吩咐,上午已经送回冉家了。别墅那边,您看……”
孙仲谋往后一靠,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边先缓一缓,让小花他们看着就行,你亲自过去跟菊妃会合,务必搞定,别再给我办砸了。方正荣和胡宝琴逃跑不见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兵人这事处理完,赶紧给我把他们找回来,千万不要影响到我的新药正常上市!”
“二爷放心,那件事,一直都在加紧办呢。”苏适赶紧道。
心里却是在想,要不是突然杀出来个刑警支队长郭正鼎,鬼使神差破了案子,自己请的那个机械师早已经用“生死结”拿捏住了方正荣和胡雪琴的亲生女儿方珂,把那两个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家伙给逼出来了,哪还会拖到现在?
“最好真是这样。累了,先送我去蓝颜馆。”
西部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xbzw.阅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