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萧萧看到了那个金属异物,果然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缝衣针,但已经锈迹斑斑,被锈包裹着的针变得有钉子那样粗了。
医生说:“从这枚针生这么厚的锈来看,它在孩子的体内呆了至少三、四年了,我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小孩子体内藏针几年的。”
“三、四年!”洛家俊气愤地说:“就是说孩子可能几个月就被人扎进了这枚针,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封萧萧的眼泪滚滚往下淌,哭着说:“是谁这么恨我的孩子?几个月大都不放过他!”
医生说:“还好,这孩子的命还算大,因为呼吸道感染拍片无意拍到了这个金属异物,不然不知道会在他体内藏多少年。更幸运的是,这几年来,孩子体内的异物位置几乎没有发生变化,对他生长发育也没有造成影响,所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封萧萧听得极为后怕,哭得更厉害,洛家俊的心情也无比沉重。
医生又安慰他们说:“我们的手术是采用的腹腔镜,手术伤口仅为三个几毫米大小的切口,愈合后在腹部几乎看不出疤痕,术后几天孩子就能出院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医生这段话极大地平复了封萧萧的心情,她哭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洛家俊扶着她说:“我们去看看儿子吧。”
两个人来到病房,看见洛东宇静静地躺在床上,麻药药性还没有过,他没有苏醒。
封萧萧看着孩子苍白的小脸,想起孩子小时候被这枚针扎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痛,不知道他哭得有多惨,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却一无所知,她的眼泪又滑了出来。
她哽咽着说:“儿子从小就怕打针,有点伤风感冒来医院,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就躲,总是哭着喊:‘不打针,妈妈我不打针……’可他的身体里竟被人扎进这么长一枚针,可怜的儿子那时候不知道哭得有多惨……”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得浑身抽搐。
洛家俊心疼地拥着她,看着孩子没有血色的脸说:“医生说得对,我们及时发现了这枚针,也及时取出来了,以后他就安全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不要太自责。”
话虽如此,封萧萧还是很难过,哭着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不配做儿子的妈妈,儿子受这样的折磨,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呜呜呜……”
洛家俊努力开解她:“你要上班,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孩子身边,如果有人有心要伤害孩子,你根本防不胜防,别哭了,萧萧,你们娘俩这样,我的心好痛!”
他的喉咙硬了,眼泪也流了出来,说:“要怪也应该怪我,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让你和孩子受了太多的罪……”
他说不下去了,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孩子被接二连三的伤害,洛家俊异常愤怒,就算洛东宇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现在证实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除了愤怒还有心痛。
孩子体内被扎进缝衣针的事,他只能怀疑没有证据,没办法把那人绳之以法,但对那两个摩托车抢匪,他却不打算放过。
他给云河市警察局打电话,询问案情有没有进展。
警方回答:“我们调查发现,那两个人不是云河市人,摩托车也是偷来的,这件事发生后,那两人就销声匿迹了,估计他们是偶然作案,事发后因为害怕已经逃出了云河市,不过我们还在继续追查,一旦有他们的消息,会及时通报给你们。”
洛家俊的浓眉深锁,两个外地人来到云河市抢孩子,抢的又正好是洛东宇,有可能是偶然作案,但他更怀疑那两人是专门针对封萧萧母子出现的。
只是封萧萧带孩子到云河市,连他都不知道,那两个抢孩子的又怎么知道?
这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两人早就在跟踪封萧萧,但那时候有两个保镖在暗中保护东宇,有可疑人员出现,保镖应该会发觉。
另一种可能,就是保镖被收买了。
这案子说大不大,警方不可能全国通缉,要想在短时间内查出来,只有洛家俊自己想办法。
他给周菲菲发消息,问那两个保镖可不可靠。
周菲菲打过来:“我找的人绝对可靠,老大,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洛家俊说了孩子的事。
周菲菲说:“偶然作案的情况很多,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针对孩子来的,我问问两个保镖,看他们那段时间有没有可疑人物,总之我可以担保,他们的人品没有问题。”
“我相信你,”洛家俊说:“也相信你推荐的人,现在我只希望能找到那两个摩托车抢匪。”
“明白,我会让他们帮忙留意,这件事他们也有责任。”
“好,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的。”
明明很有人情味的事,被她这一说,变得没一点人情味了。
洛家俊知道她爱开玩笑,也不在意,挂断电话后,他继续思忖这件事。
如果真的是偶然作案还好,就怕有人故意针对他们母子,那以后他要怎样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周菲菲很快打过来了:“我问过了,两个保镖说在云川市和云河市都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跟踪萧萧,唯一一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还是你。”
她笑起来。
洛家俊也笑了,他想起那天晚上保镖对他的警告,觉得他们的确很尽责。
周菲菲又说:“抢匪偶然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如果有预谋地作案,他们应该戴头盔或者蒙上脸,保镖看不到脸的话,要找到他们就更困难了。”
洛家俊觉得有理,他分析,两个抢匪偷摩托车后,可能临时起意想抢封萧萧的包,所以没有买头盔戴。
但他们没想到被保镖把包夺了回来,另一个就顺手抱走孩子,保镖回头抢孩子的时候,他们大概是想杀伤保镖逃走,却误伤了孩子。
这么一分析,洛家俊觉得他们果然不是专门针对封萧萧和孩子作案的,不由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希望能抓到他们。
但他们不是云河市人,目前警方只是根据保镖的回忆画了个图形查找,短时间内要找到他们还比较难,所以他也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了。
几天后,孩子恢复健康准备出院了,洛家俊对封萧萧说:“儿子出院后,你们到半山风景住一段时间,我给你们好好补补。”
封萧萧的心里很乱,对于孩子的体内出现缝衣针这件事,她怀疑是冯素云做的,但不愿意相信。
在她看来,冯素云又不知道孩子是洛家俊的,当然就以为是洛家文的,那就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孙子下这样的毒手?
按照常理推断,钱玉美才最有可能伤害孩子,但钱玉美又没有机会接近孩子。
而且之前钱玉美一直没有和孩子见过面,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前不久的年会上,她推孩子,冯素云冲出去和她打起来,并导致冯素云摔下台阶最终死亡。
虽然冯素云临死前告诉封萧萧,说这一切都是她设计想报复钱玉美的,但封萧萧还是把责任算在钱玉美头上。
因为如果钱玉美不出现在年会现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年会上钱玉美才第一次见到孩子,她自然不可能是凶手,那倒底是谁这么狠心把针扎进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身上?
那时候就她和冯素云带的时间最多,除了冯素云,她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值得怀疑。
她越想越疑心,所以不想回到千禧花园看到冯素云的东西,不然她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但是她也不想到半山风景住,虽然洛家俊知道洛东宇是他的亲生儿子了,但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见不得光的。
不想回千禧花园,也不想到半山风景,那她带着孩子应该到哪里落脚?她发起愁来。
洛家俊看见她愁眉不展,说:“你怎么了?儿子好了还这么不高兴?”
封萧萧没办法说出她对冯素云的怀疑,但这时候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有机会对孩子下手。
她看孩子一眼,只见洛东宇在专心看电视里的动画片。
她转头看向洛家俊,低声说:“你说孩子体内的针是谁扎进去的?”
“我觉得,”洛家俊也压低声音回答:“是他奶奶吧?”
封萧萧摇头:“不,他奶奶不知道他的身世,以为东宇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她会不会看出来儿子是我的?”
封萧萧摇头:“不可能,你和洛家文长得很像,从长相上根本看不出来孩子是你的。”
“那你怀疑谁?”
“我怀疑洛家文,”封萧萧说:“只有他知道孩子的事,那几年他对孩子又特别冷漠,他伤害孩子的可能性很大。”
洛家俊眉头一皱,觉得封萧萧的怀疑有道理。
洛家文是唯一知道孩子是洛家俊的儿子的人,他恨钱玉美,也恨洛家俊,那恨洛东宇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