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将军立刻招来书佐,让其记录。
“其一,请义父收购大量盐与糖霜,孩儿需用其做救治之物。”
“其二,请义父加大加快口罩与手套的制作,我这里需要更多的这类物资。此刻起所有人员在需要靠近此处时均得带上口罩手套,离开时,必须取下焚烧。”虽然不晓得布制手套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聊胜于无吧。能减少直接接触就减少直接接触,总是好的。
“其三,请义父准备大量石灰,每日送来。就算伐完山林,也不能断了供应。此处人员,无论内外,从现在起,都需再指定之地排泄。需挖一大坑,且每日以石灰覆盖。”
“其四,请义父遍搜城中烈酒送来此处,这期间也不能停了酿造。”本来打算以后拿来赚钱的高度酒,现在也只好弄出来了。就是不晓得蒸馏出来的能否达到标准。
“其五,请义父在外围设置军灶,为我们准备食物。”营区内张曦是不打算开伙了。毕竟这里面就是污染源。
“其六,现在起,所有人都不许喝生水。违者严惩。保证每天洗澡与时时的清洁。特别是在这附近执勤的人员。”说到这里,张曦想到,也许自己还得制作肥皂之类的清洗剂。若是按照这样的发展,自己就将在这里建立起世上第一个化工作坊?
“其七,将城中懂得医术的医者全部控制起来,现在虽然还不清楚是否已经传播到城里。但组织郎中进行预防,还是必要的。”
“最后,最为重要的。请义父告知大伯,派大军将此处完全封锁。此间之事解决前,许进不许出。若此处有人私自逃出,就地射杀。请义父记住是射杀。不可靠近,然后烈火焚烧,并将灰烬撒上石灰深埋。”就不谈什么为了大义之类的话了,缺医少药的时代,在此种情况下也少不得学学使用“锤子”这样的重手了。
“孩子,就这么多了吗?”
“差不多就这些。”
“那你还不赶紧出来,跟我一起走。”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张曦觉得自己都已经慢慢的习惯有张三爷这位义父挂念着。虽然他的表达方式有时候过于粗犷了些,在他看来,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爱不过来用脚踹那是必须的。对于这样的“亲昵”表达方式,张曦自己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忧愁,反正自己不是受略狂就是。难道说自己本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要不前世未曾感受过的亲情在这里才能体会到,还对之有些迷恋。
张曦微笑的看着张三爷说道:
“请义父不必为孩儿挂怀。此事有孩儿在此,定能做好。况且,当孩儿进入营地后,就如同刚才对义父所说的。除非此事完全解决,否则也是不能出去的。外面的事情就拜托义父了。这段时间,孩儿将无法随侍左右,也请义父多保重身体。”
说着,张曦俯下身真心实意的对张三爷嗑了个头。感谢其对自己的父子之情。
张三将军也是眼眶微红说:
“好孩子。外面的事尽管交给为父,你要好好的。为父摆好庆功宴,等你。”
“你等”张三将军对着张曦身后的众亲卫,本欲说,你等保护好公子。可是忽然明白,这里并非战阵。这瘟疫也不是刀箭,并非士卒有心就能替别人挡那么一下子、它更是不分贵贱,肆无忌惮,生死之间一切只能看运气。于是三爷只得临时改口道:
“你等也是!”
望着张曦走入流民营地的背影。张三爷心中不由得为他担心,却又满满的高兴。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只好在心里默念:曦儿,可不要出事啊。
张曦领头向着营地走去。原本还有些惊慌的年轻军卒们,看着这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公子背影,此刻的身影却感觉是如此挺拔。心想着,像公子这般尊贵的人儿都不在意,自己这样下苦力的厮杀汉子,还怕个鸟;再者说了,公子年纪虽然小,却是个能夺血续命的神仙般人物。这样一想就觉着更没啥需要担心的了。于是勾肩搭背的相互打气,勾肩搭背的笑闹着跟着自己年轻的上官向这鬼门关走去。
营地外,张三将军带来的军卒也开始行动起来,或者接手刚才进入营中众人的搜索与警戒任务。或者帮助匠人伐木制物。整个外部营地的人员都开动起来,紧张的准备着,公子说了,得将营地全部圈禁起来。这里面将是隔离营,若是有谁随意的逃脱了,整个江夏都别想安生了,这事可马虎不得。
张三将军则是飞马奔入城中,直驱刘大府衙。待得刘大与众幕僚听闻后,是一片惊慌,连一向沉稳的刘大都有些坐不住了。若说是敌军入侵,众幕僚觉得自己尚能能稳如泰山,谈笑自若,但这瘟疫可就不是自己这些个人力可改变的事情。刘大正襟危坐,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强自镇静的问道:
“曦儿呢?”
张三将军自然将张曦吩咐的一切告知。刘大与众人听闻后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曦儿说此事尚有可为,那么我们就暂行其法。然而曦儿对城内诸事却不熟悉。此时起,不止郎中,城内富户可能也需控制。”
“是的,主公。不但富户需要控制。此刻起城中也需开始戒严。”
“曦公子所说之物,也需立刻组织民夫开始准备。”
“还需严锁各要道路口,防止细作将此事传出,使得曹军觊觎。或者传到东吴,影响诸葛军师的联盟大计。”
不愧是刘大的幕僚群,片刻慌乱后,很快的进入各自的角色,各抒己见。将这紧急时期的事情一件件确定,命令也是一道道从刘大的府衙中发布出去。
刘大府衙,张三将军自是请命,欲亲自去指挥流民营外的警戒与封锁事务。刘大自然知道他是父子情深,也就应允了,只是嘱咐他万万不可焦躁失了方寸。并吩咐张三可将军中粮草先分一部分作为这应急之用,自己会即刻去做更多的准备。还让刘封与关平也随张三将军一同前往,以示兄弟同心。稍后,刘大还带着三将军前往刘琦府中,商议戒严与城中控制等诸多事宜,毕竟刘琦才是正真的江夏之主。
城中开始了戒严,一队队士兵走上了街头,不断的巡弋起来。
不明所以的民众,关上家门,透着门缝看着门外巡游的军卒,猜测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大事情。心想着:虽然以往江夏城也会有戒严,但一般也不会是在这个时节呀?
当然任何时候都会不乏一些城狐社鼠,悄然聚在一起,猜测着,谋划着。
也有平日里八面玲珑的街坊,悄然打开床下地道,在昏暗的油灯下记录着这突然的变化。
亏得是刘大一方准备得早。若是再晚上些时候,定会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探知是瘟疫爆发后,或是散播谣言再浑水摸鱼的城狐社鼠,或是欲借此事煽动混乱的别家细作;此刻却都因戒严开始的早,失去民众参与的可能,而被迅速扑灭。斩杀几批这类乱民后,城里清净不少,或许还有潜伏的此类人群,却也只得偃旗息鼓。且因发布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出,各路口与要道也是抓捕到一些个细作探子。
整个江夏,虽然惶恐,却还未乱。
流民营地里。
张曦组织着军卒在营地中间,开始再次强调行动细则与注意事项。为的就是给流民安心,让他们知道,刘大并没有放弃他们。不仅没放弃他们,现在还派来了军卒。就是要帮助他们,和他们一起渡过这场难关,只要大家听从指挥,就能过去。
将指挥中心设置在靠近入口的地方后,救援工作就开始了。
先期进去的人员负责着宣传工作。告诉活着的人,安静的呆在“家”中,稍后,就会将他们转移。这时候如果发现身边有人发病了,需要立刻上报。
接着进入的人员由两位郎中带领,主要是分辨窝棚外的流民状况。视其患病的程度分别绑上不同颜色布条。
其后进入的人员,则是推着车,拿着木叉,将绑着黑色布条的死亡者架上木车,运往焚烧处。虽然大伙觉得有些对亡者不敬,在张曦的解释和强制命令下,也明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剩下的人开始建造三个安置营地,也就是暂未感染营地,已感染营地,和康复营地。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三个相隔较远的大型营帐区。以及建出两处清洁与排泄区,是为暂未感染人群和恢复期人群准备的。感染区的排泄物只能深挖坑,多多的撒上石灰填埋。
而门口这个临时指挥中心也将是今后与外界交流和接收物资的地方。
分置完窝棚外的人后,就开始了所有窝棚的整治。这些都必须得拆掉。而这一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故土难离的情节一直伴随着我们,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简陋窝棚,在这些身无长物的流民看来,这就是“家”。被要求必须全部离开“家”时,自然会引起一些争执。但在得知跟随士卒的安置后,自己每天的食物会有保障,这些瘦弱的人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顺从的跟随军卒们的安置。
望着各自领命而去,分组行动的军士们。张曦默默的念着,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