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的另一端,宫氏私家别墅,凌珖静谧地躺在了偌大的床上,双眸紧阖,睫毛纤美根根分明,像是凤尾微微往上翘起。精致无比的五官柔和而荏弱,像是蜷缩在光中的天使,让人不忍打扰。
在宫家上下,没有人敢议论任何是非。但是在心中不免产生各种疑虑,总裁是生平第一次带一名女子进家里,而且那女子竟生得如此美貌,彷如天仙。她究竟会是谁呢?
世界最权威的诊治医生戴斯曾退隐于九大势力,他是当年最赋名誉声望的医生,只因为发生了点隐情不再过问世事,但却万万没想到却变成了藏在宫家的一匹黑马。此时他正在帮凌珖做了个全面诊断,现在结果基本上出来了,他的心里也有数了。
宫迎飒见他面色上凝重,“怎么样?”
戴斯摘下了听诊器,对他很沉重地说道:“情况很不妙,她体内的神经系统十分凌乱,应该是长期被灌入各种药物导致的。以人体长年作为科学的试验品,一旦痊愈后,身体就会变得无比虚弱。就好比原本氧气很足的球,一旦泄掉了里面的废气,就会萎缩。她应该是刚被人救治,正处于调养当中。”
怎么会这样?
宫迎飒瞳孔骤变,一双眼怔怔地凝视着昏迷中的凌珖,心口像是被捅了千万刀,什么叫做被当做人体试验?什么叫做被长年灌入各种药物?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用如此残酷的方式对待她?为什么他当年会抛下她而离开,没有待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
……
呵呵,对啊!当年她就对他说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你只要不要赶我走,让我当你的小跟班就行啦!
小珖,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吗?
他心如刀绞,闭上了眸子,双拳紧握,青筋暴出,他势必要让那群伤害小珖的人付出代价!
“你能够查到,是那些人下的手吗?”他咬牙切齿,沉声开口。
戴斯心头微微一怔,然后目光变得幽深,缓缓道来:“这么多年了,本来我以为退隐后,我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还是冥冥之中碰上了。如此狠毒的药物,定然是Lilith界不会错的,那是一个堪称黑科学的组织。”
“Lilith界?”
戴斯缓缓地呼了口气,说道:“你与九大势力接触得少,自然没听过这个组织,总之就是科学界的另一面镜子。这女子身体所承受了千百种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药物,若不是她拥有萨布拉卡的抗体体质,恐怕得死好几回了。其中有个最狠毒的药物,可以让她的记忆只维持在六十秒,很有可能是防止她将什么秘密泄露出去。被那个组织囚禁,居然还能被救出来,或自己逃出来,简直我都要称他为一声神仙了。”
囚禁!
这两个词无疑又是在他的心口狠狠划上一道,顿时鲜血淋漓,洒落一地。
小珖,她是多么向往自由的一个女孩,像是刚出炉的鸟儿,对世界各种充满好奇,她心地善良造福万千,不被世俗所拘束,却没想到,竟然沦落到被囚禁的地步。
当年他走后,她一个人究竟又去干什么了?一个人默默忍受了那么多的折磨,杳无音讯,火场中已经被焚烧过一次,脱离之后又是进入下一个地狱?
而且,那时,她,还怀了身孕!
她还有孕在身!
为了不成为他的包袱,因为害怕他漠视厌恶的目光,甘愿主动离开。若是以前,她知道自己要走肯定是百般挽留。难怪,她会突然那么轻易地放开手!
天知道她硬是咬牙咽下了多少痛楚。
他不配说爱!
十六年的思念,都不值得堪称爱她!
比起小珖,他这点思念又算的聊什么?
“忘了提醒你了,给你打一记警钟,这女子,据我所知,她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万幸。她的身体通过药液长期浸泡,保持着青春永驻,连同细胞生长都被延缓,只是,有一个后遗症,如同昙花一现,她活不过一年了。”
“活不过一年,这是什么意思?”宫迎飒冷眸中爆裂出了红血丝,双手揪起戴斯的衣领,“我命令你无论任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她治好。”
戴斯面无表情,只是很淡然地对他说:“我只能尽力维护患者的生命情况,但不是上帝,无法让人起死回生。你就是杀了我,事实仍是如此。现在只能保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期待奇迹可以出现吧。”
宫迎飒悲痛万分地松开了手,戴斯双脚终于落地,而他却转过了身,来到了昏迷的凌珖面前,将她额前的碎发整理好,大掌覆在了她冰冷的额头上,那种刻骨铭心的凉,直接从掌心钻入心里,冻得他心跳终止。
这份爱,迟来的这么晚,这么的让人悔不当初。
·
凌络琦总算是结束了与祁泎的那顿饭,可结果,人家还就像个牛皮糖似的粘着她,硬是要送她回家。
拜托,让你知道我的住址,好让你天天去找我?
“凌家的地址,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你何必藏着掖着呢?”他懒洋洋地道了一句。
凌络琦简直要为他的死皮赖脸点三十二个赞了。
“我可不想被哪个媒体追到家门口。”凌络琦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句。
“怎么会呢?我的车经过特殊改造,特别隐秘,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只有里面的人能够看到外面。”
总之,祁泎启动了打嘴炮模式,就是想让凌络琦烦得最后妥协,他已经很清楚这个丫头的弱梗了。终于各种连拐带骗,让她坐上了他的车。
车子稳定地行驶在路上,凌络琦却还是一路发神,突然想起了皇甫炎漨开车狂飙的场景,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心想还是以前潇洒不羁的他,更让她心动,现在冷漠的他,只会让她心生畏怯。
突然,一个急刹车,猛力的惯性冲击让凌络琦一下子惊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凌络琦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前方,一股烟气袅袅上升,撞到谁了?
两人纷纷下车,对面的车子,也有个人淡定自若地下了车,冰冷深刻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们,却让凌络琦心头瞬间窒息。
皇甫炎漨!
“奇怪,我居然可以撞上他的车子,早知道,我就应该撞得更加狠一点。”祁泎悠闲自若地靠在了车旁边,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但是,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凌络琦。
这场莫名的车祸来得猝不及防,依皇甫炎漨的车技,撞上别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可是无论何种危险都可以轻松避过的人。
她的目光,又莫名移到了祁泎的身上。
躺着中枪的祁泎双手举起,“天地良心,我车技很好的,是他故意撞的我。”
这也是凌络琦所料中的,只有皇甫炎漨是存心的这种情况。
但是,不是说外面的人看不到车内的情况吗?他又怎么知道,车里面的是他们呢?
“你什么意思?”凌络琦但愿皇甫炎漨会故意撞他们的车,不是因为她。
可,她还是天真了。
“跟别的男人出去吃饭,很开心吗?”皇甫炎漨凝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凌络琦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步,轻声道:“我跟你有关系吗?你处处管着我?你是我哥,还是我爸,还是我男朋友,还是,我的未婚夫?”
果然,最后一个词眼,让他的眸子起了变化。同时,也让凌络琦再次痛了心。
“哎呀,我的宝贝车子呀,这么长一道裂痕,这可是我新买的啊——让我算算破损程度,这赔偿费怎么说也得十万吧。这零件,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一百万都不嫌少。”
一道声音就好死不活地响起,却不想被皇甫炎漨完全无视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烂车,能被刮坏的车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最好的车子,就是不会坏的车子,这样的极品,只有他才会有!
凌络琦不经对祁泎产生了一丝同情,她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我就说了,送我回去准没好事,你看,车子坏了吧?你要是想在那个人身上拿到赔偿,定是不可能了。”
凌络琦早就摸透皇甫炎漨的作风了,先不说他会颠倒黑白,会故意碰瓷,不反咬他一口就不错了。
不过这次他却是选择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突然拉上了她的手,将她一下子拽到了他的身边来,弄得凌络琦心生一晃,她整个人都是泛懵状态。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车修好再说,能被刮坏的车也好不到哪里去。”皇甫炎漨拧眉,直接霸道地将凌络琦带进了自己的车里。
看到那么蛮横无理的皇甫炎漨,祁泎一改刚才伪装的温和形象,本身的气势也彰显出来了,“你干什么?”
车子的事,他才懒得去跟皇甫炎漨争辩,最主要的是,他的目标并不是他的车怎样,而是凌络琦。他好不容易追来的女人,竟然还被别人正大光明地给抢走了?
凌络琦就这样被条件反射地带入了他的车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她才苦笑,自己竟是早已习惯坐在他的身边了吗?
所以,她现在能溜吗?
趁机看情况,两个人好像正四目相对,一副谁与争锋的样子,好机会!
车门本来就没关上,凌络琦的手脚本就轻灵,就这样,趁着二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偷偷溜走了。
“她根本就没同意,你……人呢?”祁泎刚想与皇甫炎漨撕逼干架,却发现车上早已空无一人了。
两人这下完全懵逼状态了。
奋力往前开跑的凌络琦,简直感觉自己是即将冲向终点红带的奥运冠军了,总算是挣脱了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了,有什么破事情,让他们俩自己去吵吧,凭什么把她给扯进去?
此刻,真的是无法想象的轻松。
不过为了防止他们会在她的家门口守着,所以凌络琦还是决定逃回光影社去避难一阵子,隔绝世外,也能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
第二天清晨,凌珖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自己手臂下好像压着另一个人的身体,而且好像还是睡在了某人的怀中,瞬间一丝床气都没有了。她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震惊地看着那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曾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她盯着他看了已经有足足五分钟。
昨天,她记得自己明明不愿跟他回去的,可之后呢?为什么又会莫名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这里是哪里?
她迅速看了一圈周围的装饰布局,如此富丽堂皇,想必应该是他的家无疑了。
这个时候,凌珖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被他给劈晕的。
唉,竟然连这招都对她惯用了。换做以前,她早就折了那个人的手了。
那么接下来呢?又该怎么解释?
居然在最不应该见面的时候见面了,这下,依照他现在的强大势力,她恐怕只能一辈子躲在光影社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她能够冒险出来,就说明她已经准备行动了,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将最后一件事情完成。
突然,一阵头痛欲裂袭来,凌珖双手抱头,好像还有一丝断裂的记忆涌上来,可就是无比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一定是那个药物的关系,那群人一直想要封存的秘密。
就在凌珖不对劲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将她从痛苦边缘拉了过来,“你怎么了?”
正当她涣散的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神色后,才倒吸了口冷气,然后慢慢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两人面面相觑,你不言,我也不语。
“没什么。”凌珖淡淡地敷衍了一句,正准备下床,忽然腰间一紧又被圈了回来,她竟是直接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心跳突然地提到了嗓子眼,她睁大了美眸。
这样亲昵的姿态,让她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完全处于紧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