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迎飒一个人独自走进了办公室,里面一如当年的空无一人。他是唯一不需要秘书的总裁,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可以站在自己身旁。
十六年的煎熬,她已不在,可他却屡次思念着有关她的点点滴滴。
如若不深爱,又怎会让这份思念愈发冗长?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终于清晰意识到,自己动了真情。否则,仅是一丝不明的香气,又怎能让他的心在一瞬间那般抽痛,深刻呢?
他来到了落地窗前,用冰冷的眸子俯瞰着这片城市,现如今早已是另一个模样。
他怀着一分奢望:她始终没有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相信,她没有完善理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不相信,她那么坚韧顽强,就这么香消玉殒;他更不相信,她心心念念喜欢着他,在没来得及得知自己的真实心意之前,就一辈子弃他而去。
他本就是九大势力中的一员,又怎会不知道里面的情景?他从六大家族中退隐,又接管了科巴萨局,为的就是以若即若离的姿态来观察着整个布局。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在安中操控着,但是很少有人会把目光聚集在他这里。
如果那丝香气真的是小珖的,那就说明,她这些年来一定被不知名的势力给囚禁了。
可再如果,仅仅是他多疑了呢?
一丝剧烈的蚀骨之痛在挣扎,如果她真的死了,死了——
暗中他死咬银牙,默默留下了一行泪……
那年,他手染无数鲜血,她笑脸盈盈地为自己疗伤,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靠近他的时候感到高兴,可眼底始终藏不住那份心疼。这个世上,她是唯一心疼过自己,不被自己满身污垢而感到害怕的女孩子。
“我一定会让你自由的。”女孩眼中是从未想象过的认真。
她整颗心奉献给了自己,可他却从不关注她的梦想。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不想牵扯任何一个人,所以才这么疏远她。
每次,只要他一表现出想要摆脱她的性子,她就会无赖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拼命扮可怜苦嚎:“同是天涯沦落人啦!如今我们两个人都孤苦无依,干嘛就不能一起并肩作战呢!你嫌我拖后腿,可现在我的身手已经完全可以帮助你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从最初的耍赖,到难言的哽咽,她忍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让它不掉下来,不想表现出自己没用的样子,可最终无数泪水在她漂亮的瞳孔中打转。
“我都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就会保护自己。你又不喜欢我,就算我落在别人手上,也不会成为你的软肋,而且我自己早就有一副脱身的本身。你说,这是一笔多么值的买卖啊!你说是吗?你不吃亏,还事倍功半!”
他那时皱起了眉,“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可毋庸置疑,他的心动容了,却带着揪心的痛。
她这种反复向自己推销自己的样子,让他一阵阵抽痛。
不需要他保护,不成为他的软肋,不做拖油瓶,不妨碍他,帮他疗伤,帮他一起对付别人,帮他一起实现理想抱负......
“这对你不公平。”他终是这么淡淡的一句。
凌珖抬起头,含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的爱情字典里,不需要公平!”
话音刚落,她扑进了自己的怀抱中,紧紧抱着自己,哽咽道:“你不是向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嘛!你完全可以,把我当空气啊!或者,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话了,这还不行吗?”
这丫头,亏她想得出,他哭笑不得。
之后,他每次被组织追杀,她始终在很远的地方为她清理战场,似乎真的像是没有为他而战一样。
每次她想要迫切开口的时候,她就捂住嘴巴,突然转身就跑,躲得远远的。
这个举动真的是让他又哭又笑的。
当自己再一次无端受伤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叫了:“你是猪吗?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就是故意的。”他淡淡说道。
“你——”
他一笑,“怎么,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不然,我还真快要把你当哑巴了。真是的,哪有人像你怎么委屈自己的。这段时间你一言不发,却老是跟在我后面,反而让人更加惊悚好吗?虽然你是吵了点,但是不得不说,没你叽叽喳喳,我倒真是觉得挺寂寞的。算了,你以后就跟在我后面吧。”
反正甩也甩不掉,骂也骂不跑,打也不能打,他算是妥协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突然抓着自己的手惊喜道。
“是真的——”他无奈地应了一句。
“太好了,小飒,我真是爱死你了!”她直接高兴地狠狠抱住了自己。
他在被抱住的那一刻,心中忽的悸动了一下。而且,虽然她不仅一次表达过她的心意,可这次明目张胆的告白,却还是让他内心泛起了一丝没察觉到的喜悦。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零距离的亲密举动,女孩的身体难以想象的柔软。这么娇弱的女孩子,究竟以怎么样的力量支撑起一片天地的?他渐渐伸手环住她的腰肢,那样的不盈一握。扑鼻而来的是的格拉斯茉莉的冷香,沁人,安宁。
这种花他曾经在国外碰见过,当时他就对这种花香一闻倾心。不过凌珖身上从来不带任何香料,这是她天生的体香。
原本的并肩作战,到后来的误会重重。在他不告而别的那一刻,她还是来了——
奇怪,她不是非常怨恨自己吗?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如往常一样不肯放开自己的手。呵,爱情还真是一杯毒药,而她真的无可救药了。
待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她牺牲了自己,不惜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摧毁了萨布拉卡系统,从此生死不明。她成功合并了四大势力和五大势力,平息了那场战乱。也得知了自己父母的死亡真相,最终还是没能够团聚,他们已经先行一步了。
在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去后,她万念俱灰,哪怕死亡来临眼皮都没眨过一下。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呢?
他与凌珖连轻吻都不曾,为什么他始终想不起来。
但是宫粼,确确实实是他的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宫迎飒觉得事情不能够再拖下去了。通过九大势力的事情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一点,那就是小珖最初建立的第一个组织——灵党。
现如今已经是绯党了,而绯党的统治者恰好是小珖的亲属,也只有她可能会知道。
他埋没Cold这个杀手身份多年,这一次,又要以这个身份去面见她了。
他打起了一通电话,“我要出差一趟,近期会议推延到下星期。”
关掉了手机,他便托人准备好了私人飞机。
九大势力的目的地向来隐秘,可他却再熟悉不过绯党的位置了。
·
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宫迎飒已经起身来到了德国。
正午的日光炙热照人,这时的绯彤正在一片花园中修剪花朵,看着绿郁葱葱地格拉斯茉莉树,一朵朵白得稚嫩的小茉莉如繁星乍现般绽放,她的心里便是无数的惆怅。
“党主,如果你在世的话,看到这些花一定会很高兴的吧。你天生,就带着这种花的香气。这种茉莉香气,在格拉斯往往会显示出非比寻常的温婉清雅,而这花的格调,就如同你一般果敢坚强。可是,你自己却一直不知道自己隐藏的这些细小魅力。”
“现如今,我也只是淡淡地看着络儿健康成长,她如今已经可以独立自主了,比当年的你多了分成熟冷静,这个性格倒是像极了她父亲。只是属下无能,不能救你出火海,也没能找到少爷的消息。”
盈盈泪滴滑过她的脸庞,拿着剪刀的手颤抖了起来。
“党主,有人要见你,我们拦不住。”几个下属忽然来到她跟前汇报。
绯彤听后,敛去了自己的情绪,将剪刀交给了下属,刚抬头就发现有个熟悉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在望见那容颜的时候,先是不可置信,再然后是满腔怒火:“你居然还活着!”
“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下属离开了之后,绯彤悲痛欲绝地倒坐在了花园的长椅上,淡淡道:“你还活着,d,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你为什么不死呢?一直以来,我们党主无畏奉献自己,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你。”
宫迎飒沉默不语。
“你来干什么?如果是想要打听凌珖的消息,那抱歉,她已经死了十六年,这些年来有关她的所有资料,也被她彻底焚烧了。”
这句话,已经肯定了凌珖已经逝去了。
宫迎飒心猛地沉落,他的瞳孔慢慢缩了起来,愈发深不见底,仿佛失去了焦距般。
看到宫迎飒仅是这样的失魂落魄,绯彤冷笑一声,她也不指望宫迎飒那样冷情的人会丧失理智的嚎啕大哭。她从未见过凌珖那般为爱无怨无悔的人,就算是再大的冰块也有融化的时候,可他呢?
好一会儿,宫迎飒才漠然问道:“这次我来,是想问,小珖究竟是什么时候怀上我的骨肉的?”
“你怎么知道她怀了你的骨肉?”绯彤忽然瞪大了眼睛。
宫迎飒见她这样的反应,便肯定了她一定知道凌珖怀孕的真相。便进一步说道:“有个黑衣人,将小珖的儿子带给了我。起初我不信,可经过多重检验下来,他的确是我的亲生骨肉。随着他逐渐长大,他那活泼的性子倒是跟小珖如出一辙,但长相的轮廓,却有四分像我。”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的儿子居然找到了,原来一直以来,就在你身边。这究竟是缘分,还是孽缘呢?”绯彤自嘲地笑了笑,难怪她查找了多年找不到小少爷的下落,无非是被有心人得手,又送到了宫迎飒这里,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阴谋还不得而知。
绯彤朝他投来了悲哀的目光,“那你又知不知道?当年党主所怀的,是龙凤胎......”
“龙凤.......”这个消息,给了宫迎飒彻底的猛烈一击。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小珖费劲千辛万苦保下的孩子,却不能及时安然无恙地活在他的羽翼下。
绯彤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说来也奇怪,那孩子长得有七分像你,只有那罕见的薄藤色头发像党主。不光如此,性格也是跟你一样,淡漠如水的,当然也盖不住她孩子气的一面。总之,那孩子是多方面像你多点。”
“她在哪儿?”
绯彤本不想告诉他,可一想到党主的毕生心愿,就是希望能够将她的两个托福给他。终究是软下了心,她一字一句道:“五大家族之内,凌珖属于凌家,那么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她就是现任的凌家掌舵人——凌络琦。同样,她与当年的凌珖一样,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光影社。”
“凌络琦!”他突然回想起那次晚宴上,这个天生傲骨的女孩子是怎么淡定从容地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再见到她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别人重重敲了一记。原来,世界竟是那么奇妙,最亲近的人,其实就在离自己不远处。
宫迎飒淡漠的眸子里总算是泛起了一丝柔光,“我见过这个孩子,确实如你所言,跟我很像。当时我还在诧异,怎么会有与我如此相像的人。可我向来很少插手外界的事情,过没多久也就没在意。”
绯彤见宫迎飒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薄情,还是如此在意自己的亲生骨肉,冷硬愤恨的心也得到了一丝缓解。她还是试探了一句,“我就问你一句,你爱小珖吗?”
如果至今他还是迟迟沉默不语,那么她更加没有必要告诉他真相,因为他没资格!
可这次宫迎飒居然想都没想,瞳孔无法言喻的幽深,“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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