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信我?”牛小戈觉得自己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人家不信你是对的。
“我信你什么?”佘玉霜口气越来越冷。
牛小戈今时不同往日,知道这样交流不行的。
佘玉霜能让自己进宅院来,已经是在给自己机会了。可佘玉霜现在产生的不信任,都源于自己顾此失彼。
牛小戈内心权衡了一阵,知道这事只能冷处理。如果继续这样求得她的谅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站起身说道:“好吧,今日就权当是我讨扰夫人了。我改日再来登门谢罪。”
说罢,拂袖就转身欲走。
佘玉霜在他背后说道:“你何罪之有……改日也不用来了。”
牛小戈顿了一下身子,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来还是要来的,我等你消消气后。”
说罢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牛小戈出了盛家庄,就惦记着曾四是不是回来了。
为了挨到曾四回来画押,牛小戈在巡检司签房内一直等着,直到曾四出现。
曾四听说大官人专门等他,忙抱拳说道:“虞侯等我是为何?”
“你跟我到县衙去一趟。赵老三的娘子被人杀了,惨得很。”
曾四一听急问道:“他娘子被人杀了?怎么会?”
“这谁知道,而且是身首异处,不知多大的仇恨。”
曾四连连摇头,一副替大哥惋惜的样子。
“不知我大哥如今悲伤成什么样子了?”
“走吧,先去趟县衙再说。”
牛小戈伸手就去抓他的手,曾四猝不及防,手被他抓住后,也不知他什么意思,又不好把他的手撇开,只好呆呆的准备跟着他走。
牛小戈从抓住他手那一刻开始,心里就一凛。要不是他反应快,他几乎都要喊叫出声了。
他撇开曾四的手,饶有意味的说道:“你心跳得很快嘛。”
“哦……我赶路回来,一路上很是匆忙。”曾四眼神有些闪烁的说道。
两人到了县衙后,包公让曾四到后衙的厅堂问话。
虽说不是大堂,不过牛小戈见包公一身官服,端端正正的坐着,书吏也笔墨伺候着。也算是很正式的审问。
包公问跪着的曾四道:“你与赵老三相熟?”
“嗯,我们是老乡,以前一起住。”
“你为何搬离两人租住的房屋呢?”
“赵老三娶了娘子后,我就搬出去了。”
“搬走后,是一个人?”
“是的,小的另外租了一间屋子住。”
“听说赵老三的这个娘子,还是你撺掇着买的?”
“是的,是小的巧遇赵大户的人正在卖这个使女,想到我大哥还未成亲,就买下了。”
“你自己也是单身一人,怎么要让给赵老三呢?”
“小的……听说五娘是被主家婆嫉恨,背着赵大户牵出来卖的,心里就有些膈应……而我大哥倒是不在乎这些,所以……”
“你是瞧不上五娘咯?”
“也算是……小的一门心思还是想寻个良家妇人。”
“那赵老三不在家时,你隔三差五的上他门去看五娘又是为何呢?”
“我大哥常吩咐我多照应五娘,他上更时,我有时会过去看看,帮忙做点杂事。”
“那你跟那五娘可生过口舌之争?”
“从未有,小的敬她是嫂嫂,五娘又很懂事贤惠,我替我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昨晚可曾去过他家啊?”
“昨晚小的没有去,因今日一早有公干,早早就睡下了。”
牛小戈在一边见曾四面色镇定,心里就有些着急。毕竟他刚才一抓曾四的手,就已经知道这命案就是曾四犯下的。
只是空口白牙的这样指证曾四,这跟泼皮无赖撒泼差不多。
包公见曾四一问一答,滴水不漏,更是心生疑窦。
他突然厉声喝问道:“曾四,你说你昨晚没有去赵老三家,此事当真?”
曾四一愣,脸上就有些发懵的表情,嘴里支吾道:“小的……昨晚真没去他家……大人明察。”
包公看他神色霎时大变,虚汗都出来了,应是隐瞒了什么。又厉声追问:“你休要抵赖,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我且问你,你不为钱财动念杀她,可是被情所困。”
包公这一问,一下子击中了曾四的最后防线。他语无伦次的辩白道:“没有的事……大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牛小戈在一边冷笑道:“那老家伙哪有你这身板,怎么也没有你这么得趣……”说完,看着曾四脸色由黄转白,白得跟一张纸似的。
曾四听到这话,吓得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牛小戈缓和了语气又说道:“你杀她,皆因她薄情寡义,你不想她伤了你大哥的心,是不是?”
曾四哇一声就嚎啕大哭开来。
曾四彻底崩溃后,一五一十的就把这桩杀人案讲了出来。
原来,这曾四自赵老三娶了五娘,他心头虽说隐隐作痛,可看到大哥总算有了着落,心里也没那么过分在意。
这一日,他担了多余的柴禾,想到大哥最近上更一直精神不佳,就给他挑到院子去。
就见五娘正倚门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担子只低低的叫了声“嫂子”,就准备抽身就走。
五娘叫住他,“叔叔慢走,你一头的汗水,也该吃一盏茶再走不迟。”
曾四的脚步听到五娘的声音,一下子就生涩不前了。他踟躇两步回过身,头也没抬说道:“我……不渴。”
五娘摆着腰肢走到他面前,“你看看你……”边拿手绢去拭曾四额上的汗水,边柔声说道:“明明是一头大汗还逞强。快跟嫂嫂进屋,我这里有新买的腊梅雪水,保管让你解渴……”说到最后一句,五娘声音的调子还转了个弯,把曾四的心都悠起来了,飘飘荡荡的,没着没落的。
曾四的脚步不听话的就跟在五娘身后,两人进屋后,五娘将一根凳子抹干净,请曾四先坐下。然后回身就进了烹煮茶水。
曾四打量着这曾经是他跟赵老三住的屋子,自从换了个女主人后,这屋子一下子似乎就敞亮了,甚至感觉空气中的味道都好闻了不少。
曾四长吁一口气,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脑子里现在觉得乱哄哄的,既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又不想挪动屁股。
不一会,五娘端了一盏茶出来,曾四看着那芊芊玉指将茶放到自己面前,一股清香突如其来的沁人心脾,氤氲的袅袅香气中还有淡淡的女人香……
曾四叹了一口气,不自禁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啊!简直能感受到凛冽冬季中的枝头花香。
五娘看着他贪婪的样子,说道:“叔叔我一直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当日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