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傅显的二子傅泽清尚的是昭和公主御芳菲,昭和嫁给傅二爷才一年,便生下了长子,无论是皇室还是国公府都喜气洋洋,等不及满月就要大操大办。
若是别家这样,众世家贵族可能还颇有微词,但涉及皇室以及显赫的国公府,别人不但没有乱嚼舌根,还费尽心思的准备上门恭贺的礼物。
江继光收到帖子以后,便立即去了江老太爷的院子:“爹,没想到我们家也能收到国公府的帖子,没升官以前,这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江老太爷接了帖子细看,眼睛倏地睁得老大:“这怎么回事?帖子上为何指明要请江照年那个逆子!这不是因为你升官才有的殊荣吗,那个逆子凭什么跟着!”
“这……”江继光也很是纳闷:“或许照年那日说的是真的,傅云清和他关系匪浅,所以知道他回归江氏之后,下帖时就把他也加上了。”
江老太爷愤愤不平:“便宜那个逆子了!要不是有你这个做太仆的爹,想必傅云清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请他,就算私底下关系不错又怎么样,国公府设宴,去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他一个无阶无衔的废物,好意思跟去丢人现眼?”
太仆的职责是掌管宫廷车马及牲畜事物,虽然地位是九卿之中最低的,但好歹也是排得上号的大臣,于情于理,国公府都不至于疏忽了。
江老太爷一口一个逆子,废物的叫着,全然不顾江照年其实是江继光的儿子,江继光想辩解两句,但又忌惮老太爷火爆的脾气,一时只好忍气吞声的听着。
江老太爷絮叨个没完:“请那个逆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注明‘江照年一家’,这不是要连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也带去?江月华还说得过去,江月夜那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她有什么资格!”
连着几次大闹,江老太爷是把江月夜深深的记恨上了。
江继光耷拉着脑袋:“爹,要不您有什么好办法?人家国公府都指明要请了,难不成我们还不让?到时候万一得罪了傅云清,我们岂不是麻烦!”
“哼!”江老太爷摔了帖子,怒瞪着眼:“去!让她去!我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对了,既然江照年都能去,你顺带把照玦和照玦媳妇儿也带上,还有蓉月,让她去露露脸儿,也好让大家知道,我们江氏可不只有江月夜这种野丫头!”
因着江月悟前些日子的荒诞,江老太爷也不敢要他露面,免得被多事的人抓住痛脚,大庭广众之下掀了江氏的面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江继光点头一一应下。
明儿便是赴宴的日子,为了不让江老爹一家寒碜碜的出场,江继光便把这重要任务交给了大儿媳妇阮氏,务求把江老爹一家打整得光鲜亮丽的,阮氏接了任务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别提多闹心。
欢喜是因为可以借此机会教训一下江月夜,忧愁则是她居然要和这样一群土鳖一同去赴宴?
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刚派人去请土鳖一家子,女儿江蓉月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娘,我听说我们家收到了国公府的帖子,是不是真的啊?”
“千真万确。”阮氏替女儿把散落的几根发丝别到耳后,望着女儿千娇百媚的容颜,心中十分熨帖:“族老爷升了官,国公府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这不,族老爷还让我替江照年一家捯饬捯饬,免得他们丢江氏的人!”
“什么!太爷爷干嘛让他们去!”
阮氏微微一笑:“傻孩子,这还不简单嘛,肯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呗!不过,不管他们如何蹦跶,肯定都是逃不出娘的手心的,你且看着,一会儿他们来了,娘如何让他们叫苦不迭。”
听了这话,江蓉月的小脸顿时乐开了花:“还是娘厉害,一定要狠狠的整整江月夜那个小贱人,她居然敢骂我,还让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出丑,不出这口恶气,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
顿了顿,她眼冒精光的问:“对了,娘,你说太子殿下会去祝贺吗?”
“那当然了!孩子的母亲可是他一母同胞的昭和公主,作为舅兄,他哪有缺席的道理?”大概是注意到女儿不正常的兴奋,阮氏皱了皱眉头:“蓉月,娘可警告你,赴宴归赴宴,万不要闹出什么笑话!国公府不比家里,你做什么娘都能护你周全,就是你爹你太爷爷都惯着你,知道吗?”
江蓉月不服气的努努嘴:“知道啦!娘,大姐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江素月性子沉静,从小到大只要江蓉月惹祸,她都会替她擦屁股善后,很多时候阮氏来不及处理,都是她这个大姐第一时间帮忙,因此江蓉月对这个姐姐十分依恋,巴不得走哪儿跟哪儿。
提起长女,阮氏轻叹了一口气:“唉……你姐姐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哪能再抛头露面?就是你哥哥,也因为上次的事情惹恼了老太爷,恐怕短时间之内是不能出门了,所以,明天就只有爹娘陪你了!”
江蓉月不以为然:“不就是玩死了一个贱胚子嘛,多大点事,太爷爷干嘛抓着不放?至于姐姐,娘你真忍心让他嫁给那个劳什子的许致远?虽说是探花出生,可家里一穷二白的,连个像样的亲戚都没有,如何配得上姐姐?”
“这些娘怎么不知道?可这事已经这样了,除了把你姐姐嫁过去还能怎样,亲戚朋友都知道这门婚事,当时老太爷也是亲口应下的,娘也没有办法。”
“哼!太爷爷不就是受过许致远爷爷的恩惠嘛,至于记得这么清吗?再说了,他要报恩自己怎么不报,拿姐姐去接济人家算怎么回事?”
阮氏心里也充满埋怨:“老太爷才不是感恩的人,他之所以拉拢许致远,是想许致远有出息后反过来帮忙你族爷爷,当然还有你爹。可你姐姐虽然容貌不如你,但胜在蕙质兰心,就算嫁进王侯之家也没什么不行,就这么配了许致远,着实是委屈她了!”
江蓉月目光一转,神秘兮兮的说:“那……要不我们把这婚事搅黄算了?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让许致远知难而退,姐姐可不就解放了?”
阮氏心中一跳,目光紧接着便深邃起来,只是还没细心思考,婢女已经进门通报:“夫人,人来了,就在前院等着呢。”
阮氏挥挥手,江蓉月已经迫不及待的道:“娘,赶紧的,给我好好修理一下江月夜,最好让她明天没法儿出门,这样女儿也好一枝独秀。”
阮氏失笑:“凭她,哪能和我女儿抢风头?”
花厅里,江月夜和江老爹挨坐着,看见阮氏进来,两个人才慢吞吞站起身,江老爹沉着脸像个木头,江月夜则轻轻蹲了下表示见礼。
阮氏面上很不好看,走到一旁坐下,这才冷冷道:“桂贞,你去把传话的小厮喊来,我倒是要问问,他是怎么传话的?我明明要他请的是二弟一家,怎么就来了两个人,难不成他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
“哼”了一声,又道:“像这种不听话的废物,就应该打一顿再发去庄子上做苦力,要不然他就不知道轻重缓急,日日拿了例银不尽心,只会给主人家添堵!”
这指桑骂槐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再者,她铁了心要教训江月夜给女儿出气,不来个下马威怎么行?
传话的小厮的确说的是江老爹一家七口,可江月华忙着读书,江月白压根不愿意来,江月夜又不忍心宋氏和两个弟妹来受气,便只自己和江老爹起身出门,这会儿阮氏用这个找茬,江月夜解释也好不解释也罢,注定了会撞在阮氏的枪口上。
若她帮小厮说话,阮氏便会把错全归在她身上,借此整治她。若她不出来解释,那阮氏就真把小厮打一顿发去做苦力,这样江月夜良心有愧,肯定也不会舒服。
合着,这一开始就是算计好了的。
转眼工夫,桂贞就把那传话的小厮请了过来。
一进门,小厮就跪伏在地:“夫人,小的冤枉,小的真是按照您说的传话的,一个字也没少。”
阮氏扬起眉头:“是吗?可五小姐并没说你请的是她们一家。”
小厮的目光顿时落到江月夜脸上,但很快又低下头去,嘴里一个劲的求着:“五小姐,小的求求您了,您菩萨心肠,帮我在夫人面前解释几句吧!”
江月夜忍住没说话,铁了心想看阮氏是不是真的会牵连无辜。
阮氏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好啊!既然五小姐不说话,那就是你的错了,来人,给我把这奴才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小厮惊恐的磕着头:“不要啊!夫人,真的不是我的错!”忽的又跪爬到江月夜脚下,声嘶力竭的哀求:“五小姐,您行行好,您帮我说几句吧?若是真打了五十大板,我这一条命就没了!呜呜呜,我家里还有双亲要养啊,要是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成啊,五小姐,您就这样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