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悦大师离开后,灵渠本隐忍的哭声,渐渐变大,逐渐放声大哭。不知过了多久,灵渠才擦擦泪水,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房间门口隐约见到个人影。灵渠带着哭声询问,那个人影晃动了一下,才推门而入,进来的却是一面之缘的叶紫茗。见到来者,灵渠的小脸顿时黑了下来。
叶紫茗昵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冷笑一声,道:“快起来吧,随我来。”
灵渠不答。
叶紫茗突然挑起她的下巴,戏谑的说道:“真想不到你会做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灵渠嚯的打掉她的手,怒从心起,带着哭声大喊:“我是冤枉的!”
“哦?冤枉了你么。不管你如何说,现快随我来,别让师傅久等了!”
灵渠一怔,问道:“师傅?”
“海悦大师便是我师傅。至于你嘛,入门半月了还没有哪位大师收了你,这可是鸿英殿有史以来的第一例!”
“我每日都去服侍海悦大师,难道她就不是我师傅了么?”
叶紫茗听闻,忍不住嘲讽道:“你不过去端茶倒水,都没有为师傅擦拭兵器,维护灵宝,喂养灵兽等等事务,就自认为是师傅的弟子了?笑死人了!”
灵渠猛地后退一步,忽然有种被人狠狠打脸的感觉。
叶紫茗却不耐烦的拉住她的手臂,说道:“快走吧,让师傅等急了,有你好看!”
叶紫茗在前熟练地走过一个回廊一个殿堂,灵渠在后呆呆的跟着她,对这已经住了半月的鸿英殿又感到陌生起来。鸿英殿诺大的殿堂,自己只看到三层正殿,至于其他,根本没有了解,自己究竟为什么来这里呢?
忽的,手臂传来一股拉力,灵渠一个踉跄,整个人便扑倒在了地上。待她抬起头,发现自己所处的正是无涯大师的房间,而前方,无涯大师盘坐在中,海悦大师坐在其右侧,二者皆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叶紫茗对两位大师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灵渠从地上爬起来,端正的跪坐在地上,对他们说的:“小女灵渠,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做过偷鸡摸狗,不利于鸿英殿的事!况且小女毫无灵力,对如何修习毫无所知,再好的秘籍对我来说,不过一本难懂的书罢了,灵渠怎会冒险偷书呢?”
海悦大师皱了眉头,犹豫的看向无涯大师。
无涯大师抚摸着长须,缓缓说道:“你说的也在理。但藏书楼是今日被毁,所有弟子中,仅你一人行踪可疑,不得不说,你的嫌疑最大。”
灵渠不卑不亢,说道:“并非小女行踪可疑,今日清晨,小女只是一时兴起,去了鸿英殿的后殿,意外发现那的山洞。在洞内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这才耽误了时辰。”
无涯大师目光一闪,突然截道:“你既被禁锢,那是如何解脱的?”
“在洞内有一名男童,年纪与小女相仿,兴许是他的缘故。”灵渠顿了顿,心中有股涩意,“并非故意欺瞒大师,灵渠还未开始修行,对这等力量实在不甚理解。但灵渠所言句句事实,大师可以亲自去后殿一看。”
无涯大师忽然笑道:“拉米尔国的公主都如你这般伶牙俐齿吗?”然后转头对海悦大师说道“烦请海悦大师。”
海悦大师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开。
无涯大师继续说道:“事情究竟如何,等海悦大师回来即知。藏书楼被毁乃是大事,鸿英殿数千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类事情。”
灵渠说道:“小女连藏书楼在哪都不知,怎会去做恶事?”本想再多说几句,但看无涯大师的神色以及听他方才所讲,灵渠忽的不想多言。既不信,你多说无益。
无涯大师说道:“你先回房吧,待事情查清之前,你先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横生枝节。”
灵渠缓缓的站起身,她早已停止了哭泣,不再多言,默默地离开。
无涯大师看着灵渠小小的背影,蹙起了眉头,轻声叹息。
灵渠走得很慢。
她一从无涯大师的房间出来,那些躲在远处的弟子们纷纷对她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于耳,脸上不约而同,都带着轻视的眼神。
“真想不到她是这种人!”
“外表纯真无害,结果竟做了这样的事!”
“她不是还没定下由哪个大师收吗?该不会是急功近利,才想到去偷秘籍的吧?”
“谁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来的。”
“天呐,太可怕了!”
“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就是就是,我都不敢跟她说话了。”
“小骗子,小偷!”
“谁跟她说话,谁就也是小骗子!”
灵渠握紧拳头,她忽的对围在一团的弟子们大声说道:“我不是小偷!”
那堆弟子们被她这么一喊,顿时呆住。但随即,就有弟子反驳她道:“你偷东西就是小偷!”
灵渠涨红了脸,大声嚷着:“我没有偷东西!”
其他弟子纷纷轻蔑的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就是嘛,以前一直没事,你来了就出事了。”
灵渠反驳道“你们凭什么说就是我偷的!”
“那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偷的呢?!”
这一问,把灵渠也问住了。但是,这为什么要由她来证明呢?
六岁的灵渠,在须无岛经历了第一个难关。
风还在吹,云还在飘。
弟子们指指点点,津津乐道,说了好一会,便都各自走开了。只剩下灵渠,孤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无人关心,事情究竟如何。无人理会,灵渠是否被冤枉。事不关己,又何须费神?
对于灵渠来说异常重要的清白,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乐子。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过了良久,那纤弱的身体,在清风的吹拂下,再次倔强的抬起头。圆润的双眼,再无湿意。
如果心中的黑暗能随风一起吹散,那会免去多少沉沦?
灵渠擦掉脸上的泪痕。
她抿紧嘴唇,沉默地离开。一路上,再不理会他人的言语和眼神,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仿佛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