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与李萧然的呼吸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若是在丑时离开的,那这便是一条大线索,而一条大鱼也即将露出水面,这总比他们两眼一抹黑来得强多了。
“似乎是丑时刚过两刻钟左右……”士兵点了点头,开口。
丑时,刚过两刻。
时间似乎十分完美地对上了。
简林安闻言,复又十分认真地问道:“昨日夜里,除了这个倒夜香的车,再无其余任何人从这门出去过是吗?”
“是,除了这倒夜香的车有些动静之外,便再无其余动静了……”
“对,没错……”
简林安的唇微微地勾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士兵,眸色微闪地开口问道:“那你们可有仔细地看过这倒夜香的车上坐着的是何人?”
士兵闻言愣了一愣,而后开口道:“倒是没细看,不过不像是平日里熟悉之人,我们也没多想,当时那味实在是太大了……”
“对,长得五大三粗的,看上去有点像胡人,不过就是个倒夜香的,也没有细问……”
“这么一说,的确是……”
士兵们都三言两语地开口讨论了起来,而这个原本被他们忽略了的细节也渐渐在简林安的引导与询问之下被想了起来。
这也让旁边的张尧和李萧然看得心里万分复杂。
李萧然眼神十分复杂地看了旁边一袭白色衣衫、看上去孱弱却又钟灵毓秀的少年,看着他这般细细盘问,追根究底却又万分耐心地寻找结论的模样,心底忽然觉得有一丝愧疚。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简公子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李萧然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简林安闻言,淡淡笑了笑,开口道:“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
张尧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着简林安说道:“不,简兄的确比我敏锐得多,我与李兄都各自盘问了一遍这里的士兵,可什么都没问出来,唯独简兄,竟然能问出这么多线索……”
简林安愣了愣,眼眸幽深了几分,而后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张兄就别再打趣我了,不过如今倒是得出一个十分明显的线索,那就是这夜香车的确是有问题的,还有这个王玄的去向,我们可以抓着这两条线查一查,顺藤摸瓜……”
张尧点了点头,认真地开口道:“的确如此,我们如今应当赶忙地寻找这个失踪的王玄与当日倒夜香之人……”
李萧然点了点头后,朝着张尧与简林安开口说道:“不如这样,我去寻这个当日倒夜香的,张兄与简兄去寻那失踪的王玄,如此一来倒也能节省一些时间……”
张尧点了点头,便迅速与简林安行动了起来。
简林安与张尧开始迅速地朝着府库士兵盘问起关于王玄的所有消息和一切宫内他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是在晃了一大圈后,却仍然没有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任何人说见过他,若只有一两人如此,倒也能理解,可如今一大圈人都反映没有人见过他们,这只能证明一点。
那就是这个王玄,如今并没有在宫里。
张尧看着旁边因为运动劳累而面色有些苍白的简林安,步伐微微停滞了半晌,而后垂了垂眼,思虑半晌,开口说道:“宫内我们都已经寻了个遍,想来这王玄在宫内的可能性不大,如今看来我们只能去王玄的家拜访一下了……”
张尧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询问之意,而眼睛也定定地看着简林安,似是在等着她做决定。
简林安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他家在城南,今日再盘问那另外两人时,顺便问了一下……”
张尧点了点头,没有再拖延,便与简林安径直地去了王玄在城南的家。
王玄家处于城南一个十分偏僻的位置,而这一带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有一些贫苦,旁边也大多是一些普通的民众,只看这地理位置,便知王玄家的情况并不算很好。
她与张尧来到王玄家的门外。
可此时王玄家的门却是紧紧地关闭着,里边也没有任何响动,不像是在家的模样,而这也让张尧与简林安愣住了。
难道是提前离开了?
简林安愣住了。
她的眸色沉了下来,开始在这附近转悠了起来。
并不大的小院子,在这四周并排有许多家,都是同样的构造、同样的院落,看上去整整齐齐如一个一个的小方格子一般,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她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在王玄左侧的那一户人家的院落上停了下来。此时那一户人家的院落门是大开着的,而站在这里都能隐约地听到里边人说话的声音,因此这一户定然是有人的。
她与张尧径直地走了进去,恰巧见到一个妇人站在院子里和旁边的男人在说着些什么,面上带着笑容,旁若无人般的模样。而在见到他们时,有些意外地开口问道:“两位是?”
妇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神色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疑惑。
简林安面上带着笑容,淡淡地道:“我们是来查案子的,这位是大理寺丞张大人,今日是来询问一下关于这王玄的事……”
她顿了顿,淡淡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开口道:“不知你们可否认识王玄……”
两人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闻言回道:“认识,王玄就住在旁边的那屋子里,不过前些天他们一家老小好像说是要搬离开封……”
他们顿了顿,复又补了一句:“不过这王玄当时似乎没走,昨日清晨还看到他了哩,只是今日就没见着他了,连屋子都好像锁上了……”
他们两人的眼神里满是坦荡,言语也十分直白,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看着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简林安的神色沉了下来,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为何平白无故把家人送走,自己却不走?而且为何三人看守只有他没有腹痛,也只有他在出了事,便不见了人影。而宫里的人也反映说他并不在宫里,并没有在宫里见到他。
这一切太过于不寻常了。
简林安的眼里闪过千回百转的神色,跟这一户人家告别后,便又回到王玄的家门附近,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一扇紧紧闭着的大门,唇紧紧地抿起,一言不发。
“看来我们这一次要闯民居了……”简林安沉默半晌后,转过头,漆黑的眸子中神色不明地朝着张尧说道。
张尧看着这双望向他的漆黑而明亮的双眸,微微地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果断道:“好……”
而后张尧也没问为什么,只是一个飞身进了院子,而后把院门上的门闩拔开,从里面默默把院门打开来,让简林安从正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十分凌乱,从院门外看上去,里边的陈设都十分老旧,一扇门吱吱呀呀的,似乎有了不少的年岁,透着一股子古朴的味道。
院子不大,只不过两步就能走到屋子里边去,她推开门,只见屋内的陈设也有些凌乱,屋内的左侧有一张桌子,可旁边的凳子却并没有放置在桌子旁边,反而是被放置在桌子右侧的横梁之下,而横梁上还挂着一根白色布条拧成的绳子。
绳子随风晃荡,孤零零地挂在横梁上,看上去万分怪异,而瘆人得慌。
“无缘无故怎么会把白绳子挂在横梁上呢?”张尧在一旁皱眉开口。
白绳子,横梁,横梁下的凳子。
简林安眸色骤然深沉了些,淡淡开口:“在这屋子附近找找吧,恐怕这王玄凶多吉少……”
张尧闻言,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开口:“难道他这是要……”
上吊?
简林安淡淡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一双眼看着那布条的下边要明显比上边紧绷而且皱上许多的模样,也足以证明这根绳子是被用过的,而且那底下的凳子也有一个淡淡的鞋印,证明曾经有人站在这上面用过这一根绳子。
简林安心底带着淡淡的疑惑,打开了房门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