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远去,一步一步踏向远方。他信念坚定,佛光内蕴,要经历世事红尘的磨砺,来淬炼道法,寻找自己的路。在万水千山,世事沉浮中找到真我。
忘尘看着他远去,一脸痛惜。在他背后大喊道:“心中有佛,何处不是佛国?让佛祖指引你的路,才能找到灵山。”
无我并不回头,依旧一步步远去。
无心双手合十,叹息一声,说道:“心中盘座的佛若不是自己,那活着的是你还是佛祖?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忘尘怒视无心,喝道:“你花言巧语,欺骗无我,让他出走,到底是何居心?”
他身上佛光绽放,在身后形成神环,很是神圣。
无心被他威势所迫,倒退几步,依旧平静,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们信佛,到底信的是你还是佛祖?”
“修为有高低,但我们的灵魂却不比他们低一等。人生在世,为何要做别人的附庸,我要为自己而活。佛高高在上,凭什么让我低头叩拜。”他语气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些癫狂。
忘尘一脸冷意,逼近无心。他虽然修习佛法,但却并不显平和。
“你已堕入魔道,还敢对佛不敬。今日我便拿下你,让你跪在佛前赎罪。”他一字一句说道,僧袍一摆,右手按下,掌中蕴着一方空间,化成囚牢。
“唉。”一直盘坐诵经的老和尚这时叹息,声音苍老,带着无奈:“无心,你不属于佛门,从此不可以佛门弟子自居。之后如何,也与我佛门弟子无关。”
这是把无心逐出佛门,但无心面色平淡,并不失落惶恐。
“忘尘,我替你取名忘尘就是要你戒嗔戒怨,没有红尘中的贪痴嗔怒怨。”老僧叹息着,说道:“罢了,这次回去后,罚你面壁三十年。不能明见本心,何以成佛?”
忘尘虽然不服,但对老和尚却很是尊敬,躬身遵命。
无心对着老和尚行了一礼,转身对着易水一笑,道:“刚刚还是佛门弟子,虽然不愿,但还是要遵守清规戒律。如今脱了这枷锁,不如去痛饮一场。”
牛莽笑嘻嘻走上来,说道:“你这小和尚,刚刚脱离佛门,便要喝酒吃肉。酒肉穿肠过,佛祖忘一边啊。”
忘尘在后面看着无心,眼中森冷,闪着寒光,阴晴不定。
几人相伴离去,一见如故。虽是初见,但却聊得很是投机。
苍茫大山中,太阳真火上几头灵兽肉正在冒着油花。牛莽流着口水,不断撒着一些调料。
“无心,你脱离佛门,日后有什么打算?”易水翻着兽肉,向无心询问。
无心转着佛珠,手一翻,拿出一个酒葫芦。
他打开塞子,将酒葫芦对着嘴大饮几口。酒香浓郁,很是诱人,在山林中传出很远,竟让一些小兽都醉倒了。
“天界很大,我要到处去看看,寻找自己的机缘。”酒水洒在他的月白僧袍上,他也不管不顾。倒是在他原本儒雅洒脱的气质上添了一分不羁:“过几月我师父会去一处地方。我和他已多年未见,要去看看他。”
易水接过他手中的酒葫芦,也灌了几口,咂咂嘴,赞道:“好酒。”
他诧异的看着无心,说道:“你在寺中藏这些灵酒,看来早就不顾那些清规戒律啦。”
无心笑道:“我师父号称三痴,其中之一便是饮酒。我是他的弟子,又怎能堕了他的威名。”
易水凑上前,好奇道:“三痴前辈当年到底犯了什么戒律,竟然被惩罚度佛杖,甚至为此叛出佛门?”
无心翻着白眼,无奈地低声道:“色戒。”
易水和牛莽眼睛明亮,满是八卦的辉光。
“前辈还真是有担当的好男儿,是我辈楷模啊。”易水摸着下巴,忍不住想起了夕月。
牛莽撇撇嘴,说道:“世间女子,都是红粉骷髅。大师精研佛法,还看不透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吗?”
易水转头看着他,说道:“流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四大皆空。若是学习佛教法门,岂不是很快就能成佛。”
牛莽昂着头趾高气昂,一副傲视天下,谁与争锋的样子。
“唉,天资卓绝,寂寞难耐啊。”他长叹一声,但却让无心忍不住嗤笑。
易水低头沉吟一番,迟疑道:“只是我很怀疑,你这流氓既然说女子都是红粉骷髅,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是母牛?”
牛莽脸色耷拉下来,一把抢过易水手中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说道:“世间美女无数,各个种族的明珠数不胜数,就如百花争艳。不,是万花争艳。我辈俊杰岂能只守着一朵玫瑰。眼界要大一点,胸怀要广一点。这普天之下的娇艳花朵,都要尝一尝嘛。”
他脸色通红,不知是酒意还是兴奋。摇头晃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折尽天下美女花。万花丛中过,做我后花园。”
易水和无心面面相觑,都想狠狠揍一顿这刚刚还在说着空即是色的流氓。
“天下女子要遭殃啦。”无心俊秀出尘,忍不住叹道。
易水在一边撺掇道:“无心,你虽然脱离了佛门,但也应该为民除害,匡扶正义。似这等淫贼,岂不是应该捉回去断了他的子孙根。”
无心看着牛莽,迟疑着点点头,说道:“师父嫉恶如仇,对淫贼一向不留情。都要将他们大卸八块,将神魂用神火烧上四十九年才肯让他们去轮回。”
牛莽一个激灵,赶紧陪笑道:“无心,你我兄弟,岂可如此不仗义。”
无心和易水哈哈大笑,很是畅快。牛莽黑着脸撕了一条兽腿,正要塞到嘴里,口水都从嘴角溢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丛林中忽然传来簌簌的声音,有人在向这里急速赶来。
无心和易水回头,看到天空中几个身影驾着佛光,出现在天边。
无心腾地站起,说道:“忘尘师叔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易水也脸色凝重,一把拉起牛莽。
牛莽虽然看到了天边的佛光,但对眼前的兽肉还是不愿放弃。他张嘴想要赶紧吃上一口,却被易水拉起,兽腿跌在尘埃中。
他哇呀呀大叫几声,骂道:“这些王八蛋,竟敢打扰牛爷爷吃肉,我非拆了他们的骨头不可。”
易水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流兄既然如此豪爽仗义,就请先挡住他们,我和无心先撤啦。”
他和无心转身走入丛林,不想正面和那些人对上。
牛莽惶急得跟着易水进入林中,怒道:“易小子,你也忒不是东西,竟然丢下我。”
易水哈哈笑了几声,几人在山林中掩去声息,急速遁去。
天界中灵气浓郁,生灵的形态和三千界很是不同。有粗如山岳的灵藤,也有耸入天宇的古木。这些都很常见,不似三千界,只有在一些难得的地方才能偶尔看到一两株。
前面是一汪灵湖,是由灵气汇聚而成。易水几人从山林中走出,到了湖边。
几个透明的小生灵在湖面翩翩飞舞。他们都只有拳头大小,背上长着翅膀。只是身体透明,似乎没有实体。
他们像是孩童一般,带着稚嫩和童真,眼睛很大,水汪汪的。
无心脸色一变:“这是精灵,在灵气汇聚之地诞生的灵性之光。”
他赶紧后退,那几个精灵睁着大眼看着易水几人,并没有攻击。
牛莽大大咧咧得说道:“不就是几个小家伙,有什么可怕?”
易水拉着牛莽,不让他作死。几个精灵对视几眼,其中一个一扇翅膀,顿时风云巨变,虚空中几道闪电劈在牛莽身上,将他劈得直接飞上了高天。
牛莽痛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易水赶紧腾空而上,想要将他接住。
无心紧跟着飞上去,来到高空中。
易水抱住牛莽,见他面色焦黑,双眼无神,呆呆愣愣的。
他对着牛莽胖嘟嘟的脸颊上拍了几巴掌,牛莽眼珠一动,醒了过来。
“哇呀呀,疼死我了。”他赶紧催动道法,恢复伤势。
天边几道佛光急速追来,发现了他们。
易水和无心对视一眼,知道如今是必须要战上一场了。
“无心师弟,你对佛不敬,又屡犯戒律。忘尘师叔要我们捉你回去施以惩戒。”佛光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僧人。他面如枯木,带着疾苦之色。
“我已脱出佛门,早已不是佛门弟子。”无心沉声道。
“你犯戒在前,理应受罚。”那和尚合十说道,并无暴戾气,也不是刻意针对无心。
“哼,忘尘师叔真是鼠肚鸡肠。”无心并不畏惧,事到如今,只有大战一场。
“这两位施主不是佛门弟子,但你们不该亵渎佛祖,和无心同流合污。同样要受罚。”中年和尚对着易水和牛莽行了一个佛礼,但所说的话却很不讲道理。
易水嗤笑道:“嘿,忘尘堂堂合道境修士,竟还惦记着我们这两个小人物吗?”
牛莽也撇嘴道:“他凭什么惩罚我们?真是霸道。”
无心面色冰冷,说道:“他们与此无关,师兄也要对他们动手吗?”
“师叔有命,不敢不从。只需封印他们修为十年即可。”
易水几人都愤怒起来。封印修为十年,在这天界中不异于直接杀了他们。
无心身上佛光绽放,他双手一按,结出一个佛印,说道:“那就先杀了我吧。”
他向前迈步,手中佛印璀璨,向着中年和尚砸去。
中年和尚身后走出一人,是个年轻佛子,也结印迎来。
两人激烈交锋,相持不下。无心虽然天资卓绝,战力不凡,但他的对手却境界更高。
中年和尚头顶飘出两朵佛莲,向着易水和牛莽飘来。
无心大吼一声,身上又冲起一道灵光,和佛光相互辉映。
“你果然修行过道教法门。”那中年和尚说道,头顶又冲出一道佛莲,挡住斩向自己的道门玄光。
易水取出铁剑,道一剑气撕裂风云,向着佛莲斩去。
佛莲和剑气相撞,铮铮作响,虽然摇摆不定,但却无损,依旧落向易水头顶。
牛莽身上赤色的火光腾腾燃烧,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红色。但佛莲在火光中沉浮,并不受影响。
道一剑气无用,易水双眼中太阴太阳之光冲霄而上,阴阳道眼似乎勾动了大道,将佛莲撞得不稳定起来,翻滚了几圈。
中年和尚面带诧异,说道:“竟然同时修行阴阳法。”
那佛莲虽然翻了几个跟头,但并没有消失,依旧在向下压落。牛莽头顶生出两只赤红色的玉角,对着佛莲斩出两道赤红灵光。
那佛莲竟然不稳,裂了开来。虽然没有真正崩碎,但依然让中年和尚诧异不已。
“血脉不凡,难得的异兽,倒是可以收回寺中培养成护山灵兽。”他自语,语气很平静。
牛莽眼睛赤红,真正愤怒起来。易水和无心看着中年和尚也带上了杀意。
易水手中一闪,金乌道骨出现在掌心。他平时将金乌道骨放在太阳穴窍中,借以悟道。
他手握金乌道骨,以太阳之力施展生死拳印,整个人成了一个金色的火炬。
他拳头上出现一道道纹络,整个人如同一个舍生忘死的战神,迎着佛莲腾空而上。
在金色的太阳之光中,易水拳头那里似乎有一声金乌长啼,他明显感觉到太阳真火盛烈了很多,多了一种莫名的韵味。
拳印将佛莲砸碎,易水看着手掌中的金乌道骨,感觉它多了一抹灵性,和之前不同。
金乌道骨带着氤氲金光,太阳之力流转,道韵被激活了。
“金乌所留的神骨。”中年和尚点点头,眼睛火热了起来,也不能保持平静心。
他迈步向前,念了声“阿弥陀佛”,右手向着易水按来,上面盘坐着一尊佛陀虚影。
“佛陀伏魔。”无心惊呼一声,怒道:“你竟然想废了他们,我杀了你。”
他这时候一点也没有风轻云淡的出尘气了,反而身上满是凌厉的战意。
佛光和道门玄光一起冲起,左手佛门法印,右手道教符文,一瞬间竟将对面那个高境界的僧人逼退了。
他向着中年和尚冲去,浑身法力燃烧,想要阻挡。
易水和牛莽和他一起合围,但中年和尚并不惊慌,右手的佛陀虚影依旧压下来,左手一捻,无数佛莲将无心淹没。
“佛祖拈花一笑,既能度人,也能伏魔。”中年和尚轻语,无数花瓣将无心困在其中,不能动弹。
牛莽和易水陷入生死危机,易水手握金乌道骨,施展生死拳印,这是他此时最强大的招式,甚至超过阴阳道眼和道一剑气。
牛莽被佛陀虚影压得嘴角溢血,他双目赤红,胖嘟嘟的脸上没有了玩世不恭,只剩下了疯狂。
易水眼见着他身躯裂开,目眦欲裂。但就在这时,牛莽头顶升起一道黝黑的神光,那佛陀虚影瞬间崩碎。
易水感觉到了妖皇的气息,知道那是在山河界中,妖皇给牛莽的传承之一,可以护他性命。
牛莽被笼罩在神光中,性命无忧。但易水却遇到了大麻烦,他无法真正催动金乌道骨,此时被佛陀虚影压在身上,感觉浑身都裂开了。
他被中年和尚一掌从空中压落,重重地砸向了苍茫群山中。
无心和牛莽都惊呼,只是无法救他。牛莽顶着神光冲向易水,想要拉住他,却被那中年和尚挡住。
牛莽疯了一样催动那神光中的兵器,但也被震得吐血不已。
易水身躯裂开,血水喷洒。他看到无心被中年和尚捉走,牛莽被打得不断后退吐血,虽然愤怒焦急,但却浑身无力。
他最终重重地砸到了大地上,砸碎了一座小山,落到了一条大河中。
那大河呈漆黑色,易水一落进去就感觉到无尽的寒意袭来。太阴之力浓郁,将他包裹。
这是一条太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