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腿有些飘忽的踩在平地上,祁易弦轻呼一口气,只感觉这平地踩得恍如隔世一般,有点不真实了。
“殿下,殿下快抬脚。”
长行一撩衣摆,便屈腿蹲在了祁易弦的面前,声音带点急促的说着。
祁易弦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的脚,那一双已经没有鞋底的鞋靴还套在自己的脚踝处,裸露在外面的白袜到现在还散发着一股灼烧的腐焦味。
这一双鞋底让祁易弦心里气急了,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还是她回到这里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到了。
祁易弦眼底一沉,声音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浮动:“无妨,没事的。”
祁易弦的话音刚落,长行却不管祁易弦这么多,直接就喊了长乐道:“长乐,把鞋脱下来,先给殿下穿上,哥哥的给你穿。”
说着,长行便一脸凝重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递在了长乐面前。
鞋子很大,长乐在众人目定口呆的注视下也显得有点愣头愣脑的。
祁易弦看着长行只着白袜站在地上,忽然有些尴尬,急忙道:“不必了,长行。”
一众侍卫看着长行的样子,也是唏嘘不已。
长行却一脸不在意的说道:“这冷宫的地上阴凉,邪气的很,殿下不能着凉了。”
“只是殿下身份贵重,此处也没有别的,也只能暂时穿长乐的鞋了。”
说着,长行垂眸看了祁易弦一眼。
祁易弦见此也不在推脱了,也只好看着长乐换下自己的鞋。
祁易弦无奈又觉得长行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不过是一会儿不穿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长行却不怎么想,见长乐将自己宽大的鞋靴套在脚上,也没有什么不满后,长行便放心了许多。
柯钧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多看了长行两眼。
柯钧明眼放空沉思,当年长公主把这长行捡回来的时候,当时还是世子的主子还担心这从延仲来的两兄妹会不会是细作。
现在看来,倒是他们多心了。
长行自己是外男,就算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卫,也是不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鞋直接给长公主套上的。
而长乐就不一样了。众所周知,长公主待长乐宛如亲妹一般,自是不会嫌弃长乐。
不然的话,明天可能就会传出“长公主骄阳侍卫”的谣言。
就算在场的都是宫里的亲卫,那也是要有所避讳的。长公主自己可以不在意名声,可长行不可以不在意祁易弦的名声啊。
柯钧抬眸看着四周,总感觉这地方诡异又阴冷的很。
柯钧眉头紧蹙,嘴角微微一撇,便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自家主子那边是否一切顺利,数着日子,应该再过两天,也该到南境了吧。
柯钧放空心神,还在想着容珩的事情,随后便听见祁易弦肯定的说道:“不对,这尸壁有点奇怪。”
柯钧听到祁易弦的声音,下意识的便回神寻着声音看去。
祁易弦眸光深聚,骤然盯着枯井口看。
枯井口边上还挂着一缕被侵蚀坏了的残布,那是祁易弦刚刚在枯井底下,衣摆不小心被尸壁上的灼烧的残布。
祁易弦上来的太急,刚好衣摆的残布便被枯井刮落了。
祁易弦紧紧的盯着枯井喃喃细语道:“不对,这地底下就是空的。”
长乐撅着嘴笨拙的抬着腿正晃着自己脚上的大鞋时,便听见了祁易弦牛马鬼神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长乐神色一顿,左腿还慌着,一时失身便险些站不稳身子,还好边上的柯钧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
长行皱眉扫了长乐一眼,长乐脸上一热,也来不及道谢,便急忙离得柯钧远了些,再远些。
柯钧眼珠子一直盯着长乐一直往长行身后挪的小脚,那速度快的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么怂?果然刚刚那傻憨的模样都是假象……
柯钧眼底一沉,表示对长乐那怂劣的样子以竖中指。
祁易弦在边上注目深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柯钧这边的异动。
片刻之后,祁易弦再次启唇道:“柯钧,以井为中心,四周都给我凿了,从井口开始。”
“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底下到底是不是空的!”
祁易弦垂放在腿边的小手悄然的握紧成拳,眼底寒光肆起。
“是。”
柯钧也只好应下。
毕竟这井底的尸壁,这般厉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站在祁易弦身边沉默了许久的暗卫安一看着这情形,估计这一时半会也凿不开什么东西。
看着这长行是个男人,也没有这么心细,这长乐也是个咋呼性子,她这时候不说话,怕是长公主还要在这里登上许久。
安一抚着腰间的佩剑,上前说道:“殿下,这么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什么办法,要不我们先回去,梳理一下,也好让皇上安心些。”
“这样闹得人心惶惶的,实在是不利大局。”
安一轻声细语的贴着祁易弦说着,祁易弦听着也舒了一口气。
看着一对人已经放下剑,拿上家伙准备开井,祁易弦扭头对着长行就说道:“长行,留下一对精兵,严守好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顺便……顺便带人前去查看一下宫内的各个井口,尤其是那种许久不用的枯井!”
“还有那种久经人察的荒院,包括各个内宫的地道!”
祁易弦一双眼睛看着长行的时候,带着平时难见的认真。
就是这样看重的语气,让长行心里一突,对这件事情便无比认真。
“是。”
祁易弦低头撩撩衣摆,寒光未消的眼睛里,轻蔑的看了看自己被烧毁的衣角,仿佛自嘲道:“呵,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这样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挑衅本宫了。”
“真真有趣。”
那被烧毁的衣角随着一股阴风飘浮,那被烧焦的尾端带着一股墨绿的邪光,闪的不行。
祁易弦眸光一紧,倒是毒得很。
祁易弦随手解了身上的外袍,放在手里掂了掂,动作轻浮又散漫。
随后嘴角莫名的勾起一抹孤傲的笑意,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倒是可惜了这件袍子,哥哥刚给本宫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