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温暖有些语结的看她,她的一番话让一旁的左湾月白和时温恒都有些诧异。
原来,这个瘦弱怯懦的女孩子并不是在逃避,而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眼前的困境。
身为这个家庭的牺牲品,除了温暖,她又何尝不是,最初疼爱她的父母,到最后不是倒下了就是放弃了,这或许比从一开始就被抛弃更要残忍。
温暖有些动容的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道:“把脸上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医院。”
说罢她转身去挽左湾,背对着她道:“去留学的费用我会借你,等你工作以后再还给我。”
她的语气虽然没有丝毫温度,但在灯光下的背影却显得格外柔.软。
月白靠在时温恒的肩上,目送着要他们的车子离开。
她感慨道:“温暖虽然从小都没有被完整的爱过,但是她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爱别人了,好了不起。”
时温恒现在才板下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道:“你也很了不起,赤手空拳,身残志坚,就敢去打群架,谁给你的勇气?”
月白讨好的摇晃着他的胳膊道:“当然是你给的勇气,我在外面这么嚣张,还不是仗着自己的老公本事大。”
虽说被挤在人堆里嗷嗷叫了一晚上,但一想起刚刚盛霖神色惊惶的跟时温恒求情的模样,心里就莫名痛快。
“当时我要是去晚了,你以后还指望不指望这张脸吃饭了?”
他捏了捏她的腮,没好气道。
“我现在已经改行了,不靠脸吃饭了。”
“不靠脸,靠实力?”
“靠男人啊!”她挑眉,理直气壮。
时温恒被她说的哭笑不得,蹲下.身子道:“脚疼不疼,上来背你。”
月白毫不犹豫的跳到他的背上,“不管脚疼不疼,不能让你心疼。”
时温恒背着他,走在霓虹闪烁的街上,她看着天上的星星闪烁,城市里灯火喧嚣,时温恒的身上有好闻的松草香味,他的肩膀那样的宽阔挺拔。
曾经这个坚实壮硕的身体就像是海水里的浮木一般将她从深水漩涡里拉上了岸,如今又在市井烟火之中像一艘船一样载着她一往无前,她的头向他的脖颈处深深的埋了埋,手肘下意识的圈紧了他。
“怎么了?”
时温恒察觉到她的异常,沉声问道。
“时温恒,谢谢你。”
她说。
谢谢你告诉我要努力的活下去。
谢谢你这么多年不曾忘了我。
谢谢你在人群之中一眼便看到了我。
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的,一直没有放弃我。
更谢谢你,让我往后的人生岁月有了光。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可时温恒却能明白她此时的心情。
他说:“只有谢谢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
“要的不多,就一辈子吧。”
月白在他的背上咯咯笑着,一辈子虽然很漫长,但总算是给的起。
柏氏集团的董事长栢日华因涉嫌经济犯罪被正式拘捕,副总裁柏晴结束了一周的调查侥幸洗脱了嫌疑,据说是栢日华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罪名,这才帮他女儿脱了身。
无论怎么说,这连翻打击下来,柏氏集团已然回天乏力,副董事长兼集团总裁陈蒙先是和栢日华诉讼离婚,再然后低价抛售手中的股权,一时之间,柏氏的股价连日暴跌。
时温恒在打量吞金柏氏股票的时候,意外发现市场上竟然有另外的买家也在在积极收购,收购份额几乎与他持平。
这种现象倒是有些迷惑,按道理来讲,柏氏现在跌成这样,除了有人保有少数股份持观望态度,基本上都是在抛售。
除非有人也和他一样,准备趁机收购柏氏。
两方势力的一番举动一时之间又让柏氏的股份有了起死回生的趋势,很多人甚至停止抛售继续观望。
时温恒思来想去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他的收购计划,如今他手里的份额已经占比百分之三十五以上,若是想一举得胜,他决定找苏缄武谈一谈。
当天在茶楼,时温恒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苏缄武也是刚到。
城东水岸的项目竣工在即,他最近也是忙得难得脱身,头上的发丝又白了些许,年过不惑,事业还要重头再来,想必他肩上的担子也是不轻。
“小时,你不再不找我,我倒是要耐不住性子了。”
他走上前来,如今对时温恒倒是十分亲切。
城东水岸的项目刚揽下来时,他的阻力不小,时温恒当时出资参股帮他渡过了初期的难关,他也是感怀的。
“苏叔,我知道你忙,不是万不得已,我哪敢打扰。”
“是为了收购柏氏的事儿吧?”
他虽如今已不参与柏氏的管理,消息倒也灵通。
“虽有些阻力,但我不想再等了,现在就想从老虎手里夺食,不知道苏叔舍不舍得。”
苏缄武倒是并未直接表态,他爽朗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走吧,苏叔今天先带你先去见一个人。”
时温恒虽觉得他有些怪异,倒也没说什么,随着他一起便进了里面的包间。
推开门,苏叔便道:“小蔚,我们爷俩倒是好久都没见了。”
包厢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长得五官硬朗,白皙英气。
他见苏缄武进门,忙站起身抱了抱他道:“苏叔,是好久没见了,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好,最近忙的吃饭也香,睡觉也香,倒是比以前闲着的时候要充实多了。”
他细细瞧了瞧苏缄武,点头道:“我看也是,这精神头,看上去我们也没法子比。”
他这句话说得苏缄武又是一番乐呵。
这个人看上去年轻,说话却很是老成,时温恒第一眼便觉得对方不是简单的角色。
苏缄武扭头拍着时温恒的肩膀道:“我先来介绍一下。”
话还未说完,对方便直接道:“苏叔,介绍就不必了,我们打过交道。”
说罢便对时温恒伸出手道:“弘时集团总裁时温恒,时总,闻名不如见面,果然青年才俊。”
时温恒微微蹙眉,他的声音和语气似曾相识,只一瞬便豁然开朗。
“ZJ集团总裁,微澜国际主投资人Adam.s。久仰。”
对方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对时温恒由考量变得欣赏。
“时总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快便认出了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蔚正宇,是蔚蓝的哥哥,和苏靳源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他提到蔚蓝的时候,时温恒就已经有所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暗示意味,直到提起苏靳源,他才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蔚总不但是我们弘时的合作伙伴,也同样是收购柏氏的竞争对手,果然是深藏不露。”
他随着苏缄武在桌前坐下,看着眼前的茶杯温温的飘散出茶香,眼神亦是一片清明。
蔚正宇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比他暗地里接触的还要城府深沉一些,只知道他是运动员退役之后才开始经商,却没想到这个人的骨子里天生就有商人的机敏与狡黠。
本以为月白选择了他是因为一副出色的皮囊,没想到竟还是一个颇有些让他费心的对手。
“看来,时总倒是个聪明人,想必今天来找苏叔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的目的。”
他抿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苏缄武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辈你来我往不动声色的过招,也是看个热闹,最后见话题又拉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开口。
“你们的情况我差不多也知道,如今你们俩对峙不下,就差我手里的这一部分,我也很是为难。”
说到这儿,他踌躇了片刻道:“这样吧,小蔚也知道,我手里的股份也不全是我的,还有一部分是阿月的,虽说她授权给我代理,但我觉的最好还是问问她的意见。”
蔚正宇带着一丝苦笑道:“苏叔,您这不是难为我吗,你问她意见,人家可是两口子。”
苏缄武无奈的摊了摊手,“你既然知道人家是两口子,干嘛还掺和人家的事儿。”
蔚正宇扶着手里的被子,沉默了片刻。
最后终于开口道:“这件事儿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和弘时过不去,只不过是为了我兄弟。”
时温恒抬头看他,他此时眼神黯沉,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些伤感。
就连苏缄武的脸色都沉了一些,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
“靳源当初之所以选择出国创业,就是因为希望将来能有一天可以凭他自己的力量将柏氏在还回到阿月手中,苏叔您也知道,栢日华他们一家当初吞下柏氏的手段是不光彩的。”
苏缄武没有说话,柏清风夫妻创立柏氏到苦心经营,他看着柏氏一路发展壮大,最后却因为一场意外夫妻两个双双离世留下孤苦无依的月白,公司被她的叔叔婶婶把持着,股份也被他们以监护人的身份便利以各种手段分割吞噬,与其说是不光彩,倒不如直接说卑鄙无耻。
好在月白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千金散尽她也没当回事,只不过栢日华一家坏事做尽把钱收入囊中竟然还留不下一个孩子,若不是十八岁的那场大火差点将她吞噬,她恐怕也不会对柏氏这两个字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