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恒送走了温和推门进来,心无旁骛的倒好水拿着药端给她道:“把药吃了。”
月白接过药,一双眼睛满是求知欲的盯着她。
直觉告诉她,时温恒知道的肯定比她们多。
月白道:“那孩子是栢日华的?”
“除了他,你觉得还会是谁?”
月白一口将药吞了下去,直皱了皱眉,时温恒替她顺了顺后背,看着她把水喝完才将杯子拿走。
一旁在手机里忙着和粉丝互动的左湾,冷不丁的开口道:“栢日华这次可是玩的够大,家里那两只母老虎还不把他给吃了。”
柏氏集团副董事长陈蒙,商圈里众所周知的悍妻,栢日华虽平日里私生活也不是很检点,但在陈蒙的压制之下倒也是知道分寸,之前因为被爆包.养.情.人的事儿陈蒙在集团内部就已经开始割据势力搅动的风起云涌,再加上有一个能力出众的女儿,不但将柏氏集团的半壁江山牢牢把持在手上,吞食栢日华的那一部分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今要是知道栢日华在外面还留了血脉,母女俩联起手来让栢日华净身出户都极有可能。
他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事儿现在也就柏家人心知肚明,外界还尚在揣测之中,以他们利益至上的行事风格,这件事势必会被压下来。”
时温恒不以为然,冷声道:“就算他们想把事情压下来,也会有人想要闹大的。”
温暖扬了扬眉,意味深长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弘时和柏氏是是对家,柏氏出了这么大的舆.论事件,弘时自然是有动机火上浇油的,温暖这样说也没毛病,不过月白想了想,这件事儿,恐怕当事人会更着急站出来引导舆。论。
她看着时温恒道:“你说的是米拉自己吧?”
“不错!脑袋还没摔坏。”
时温恒赞许的看她,“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有孕在身,这件事儿再怎么遮掩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下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先把栢日华钉死,只有一损俱损,才能一荣俱荣,况且她现在还有隆盛的官司在身,此时被爆有孕在身对她而言就更是一道护身符了。”
“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温暖这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道:“看来我现在不必忙着想公关方案了,是时候该张罗张罗和她解约的事情了,本来签约期间怀孕就已经违约了,让律师再多下点功夫,还能反让她多赔一笔违约金呢!”
月白有些欲言又止的坐着,眼神在时温恒和温暖身上来回扫了几圈。
温暖机警的看着她道:“你可别有圣母心泛滥,想替她说话。”
“我就是觉得她现在也够惨了,我们就算不用做什么,柏氏那一家人也不会让她落到好。”
温暖鄙夷道:“我看你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说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最近的这几件事儿,哪件和她没关系,她有什么下场那是她的事儿,我们怎么就不能捍卫自己的正当权利了。”
虽然她说的也没毛病,但月白潜意识里总觉得但凡被柏家针对的人,总是能引起她的一些共情的。
时温恒什么都没说,用手将她额前挡在眼上的头发理了理,神情平静而柔和的问道:“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月白摸了摸肚子,医院的饭不好吃,这会儿确是有点饿了。
“我要吃肉,红烧肉。”
时温恒牵了牵嘴角,站起身戏谑道:“我去给你买点猪蹄吧,以形补形。”
月白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
她察觉到时温恒对此事闭口不提有些反常。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醒来之后看到的他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时温恒再三交代温暖和左湾,让他们等她回来再离开,看着他出去的身影,温暖讥讽道:“看我哥把你宝贝的,还真以为除了他别人都稀罕似的,在医院里还能丢了咋的。”
月白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稀罕我的人多了,要不说你哥是当老板的,就是比你有见识。”
温暖无语的踢了左湾一脚,左湾这才从手机里拔出视线道:“她说的对,喜欢她的确实都是老板。”
他这话说的,月白想来想去确实有那么点意思,时温恒,苏靳源,蔚正宇还有盛明好像都是挺大的老板。
温暖不满的嘀咕:“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左湾扭头瞥了她一眼,暗戳戳的又补充了一句:“有多漂亮?能有你漂亮吗?”
月白随手将床上的纸巾扔过去,叹惋道:“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温暖笑靥如花的刚想再说什么,一眼看到门外突然便怔住了。
月白和左湾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了门上玻璃外面站着的温牧。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散着头发,五官小巧,身材单薄,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左湾见她有些僵直的坐在位置上没动,便收起手机站起身去开门。
“有事吗?”
他语气有些生冷,一向在荧幕前都是阳光笑脸的左湾突然端着脸,显然对面的女生也有些局促。
“我想和我姐说两句话。”
似乎意识到温暖并不是很欢迎她,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请求。
左湾回身看了看温暖,对方没有给他回应,他想了想便道:“没别人,你进来说吧。”
她稍稍踌躇了下,见左湾让了空,便也挪着身子进来了。
进了屋,她先看了看仰坐在病床上的月白,在看了看温暖,这才开口道:“我听说表嫂受伤住院了,没有大碍吧?”
月白摇了摇头,毕竟是沾亲带故的,也不好让人难堪,便客套的回她:“没事,一点小伤。”
“你来这里该不是单纯来看你表嫂的吧!”
温暖开口,语气和脸色中都带着疏离。
感受到屋里的气氛异常,她显得更加局促了些。
“姐,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你不用跟我叫姐,我受不起,有事说事吧。”
她对温暖的话倒也不甚在意,只道:“那天在公司的事情是我妈和我弟太冲动了,我替他们跟你道歉。”
“事也不是你做的,话也不是你说的,轮得着你道歉么,你如果没有话说就回去吧,月白还要休息呢!”
温暖虽然看得出她性格软弱,和她妈还有她弟的嚣张跋扈有些不同,但见她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不是个直爽的人,不由得有些反感。
倒是月白见她年龄不大,又有些怯懦,便道:“温牧,这里也没有外人,温暖说话直接,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你如果有事就直说吧。”
温牧点了点头,这才道:“姐,我就是想让你去看看爸。”
“去看他?”
温暖冷笑,“你们一家子人看着他还看不住?就缺我一个?”
她低头道:“我妈送我弟返校去了,她说要陪读一段时间照顾我弟,我爸这边现在就我一个人……”
月白的脸色沉了沉,想起那天陈从那天放下的狠话,若是温暖不管她也就不管了,看来,竟然真打算这么做了。
温牧还在上大学,一边照顾她爸还要一边兼顾学业自然是累得,但温暖却没有半点同情她的意思。
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公主,哪里知道什么是苦。
“所以你不是应该去找你妈还有你弟吗,来找我做什么?”
她语气生硬的回道:“还是你和他们一样,是觉得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她被温暖怼的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硬着头皮说:“我知道,爸爸他以前忽略了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应尽的责任,可他现在情况真的不太好,我就是觉得你要是能去看看他,他应该是会开心的。”
说道最后她嗫嚅道:“我也没背的意思,就是想为爸爸做点什么,减轻他现在的痛苦。”
她的冠冕堂皇似乎更触痛了温暖那根敏感的神经。
“你如果想让他开心就更应该去找你妈和你弟回来了,最能让他开心幸福的人是他们不是我。”
“其实爸爸心里是惦记你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温暖鄙夷的嘲讽道,“只不过他有他的身不由己,他有他的言不由衷是吗?”
还真以为自己在拍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呢。
温牧没办法接她的话,只是说:“反正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十分后悔,姐,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如果爸这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心里真的就没有一丝遗憾吗?”
温暖背过身,眼神看着窗外,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以德报怨都值得歌颂,而能被歌颂的必定都不平凡,而她,始终是一个平凡的人啊。
她心中有怨,有恨,有恼,有报复,她就是想赌这口气,想让那个人知道他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她想让他遗憾,而她以后就不会遗憾了吗?
肯定是会有的吧,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而是值不值,愿不愿。
她和他的血缘关系纵然无法改变,但无论她帮他亦或不帮都有自己的理由,说来说去还是很好笑,她一直在围绕着温东阳做选择,而温东阳的选择却并非只有她一个。
这正是让她最挫败的。
“会吧,我也许会遗憾,但我能坦然接受。”
与其被遗憾的束缚,总好过被感情绑架。
温牧看着她的背影,在夕阳的光线下脊背挺得笔直,那掷地有声的声音钝在她的心上,她知道,她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