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行字,我吃惊不已,心想妹妹是绝对不会骗我的,她之前已经把话说得那么决绝,让我不要再去纠缠她,可如今却又悄悄给我通风报信,说明情况已经变得非常严峻,甚至光头旭和李俊,已经密谋着,要将我和王晓辉干掉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光头旭,发现他仍旧跟王晓辉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而李俊则还是那副和事老的模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天大的好人呢。
回想一下这次的谈判过程,王晓辉和光头旭都是脾气暴躁的主儿,不止一次互骂发火了,可李俊每次都非常耐心地劝解——他这个高一老大,在学校的手下比光头旭还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这是最大的疑点。
我很想把纸条上的秘密告诉王晓辉,但这样一来,光头旭肯定会有所察觉,既然他和李俊已经联手,那么势必已经做好防止我们跑路的准备,贸然行动的话,实在太不明智。
怎么办?
我正急得找不着北,突然对面的妹妹又对我眨了眨眼睛,这一次我看得真切,立马弄懂了她的意思,于是顺着她的指引看向了右手边的方向。那里有个穿着民工服的男人正往这里走来,手上推着一辆独轮车,低着头,看上去是下班准备回家休息的,堪堪从旁边经过。
但由于地上啤酒瓶太多,光线也不够明亮,那民工一脚踩空摔倒,手里的独轮车也倾翻,上面装着的一大捆棒球棍呼啦啦滚落满地。
我惊得霍地站起。
就看到身旁的王晓辉骂了句娘,猛地把面前的桌子掀翻,朝对面的光头旭和李俊砸了过去,偏头瞪我一眼:“还不快走!”
我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翻脸翻得这么突然,于是只好跟着王晓辉,开始往外跑。
但我才刚跑了两步,就又立即回头,拉起已经吓呆了的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开始狂跑。
身后立即传来张泓旭的咆哮声:“草他妈的,给我追,追上了把他们的手给剁下来!”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发现光头旭和李俊已经带着所有人追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心里焦急万分。
“往这边走!”前面的王晓辉在带路,我只能盲目地跟着,一路跑出几百米,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期间妹妹一直在挣脱我的手,说你疯了,还不赶紧把我松开,不然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我没理她,看她跑得慢,干脆一把将她背在了背上,继续跟在王晓辉身后狂跑。之后我们跑进了一条小胡同,出去后又在住宅区的小巷子里穿梭,七弯八拐的,一刻都不敢停留,跑了有二十多分钟,身后那些叫喊声才慢慢消失不见了。
“阿牛,这小妹是谁?”
我们来到一条略显偏僻的马路上,王晓辉喘着粗气问我。
我把人放下来,说她是我妹妹啊。
“亲妹妹?”
“比亲妹妹还亲。”
王晓辉啧了一声,说她不是李俊女朋友吗,你怎么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我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怕她有危险,不由自主就拉着跑了。
妹妹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挣脱掉我的手,说不是说了不要再纠缠我了吗,你还把我拉来干嘛,真是有毛病,我跟在你身边,才是真的有危险。
“那你刚才干嘛给我递纸条,让我死了就好了呗。”
妹妹显得有些烦躁的样子,支吾着不说话。王晓辉都看在眼里,就说小妹,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阿牛有什么误会,但我看得出你一直是在关心他的,刚才吃饭的时候,要不是你一直给他使眼色,我也察觉不了光头旭和李俊这两王八蛋设了埋伏呢。
“不过。”王晓辉抱着胳膊倚在电线杆上,说我想不明白的是,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看得上李俊那样的货色呢?
“这不关你们的事。”妹妹看了我一眼,说他们人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你们还是赶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小小……”我犹豫了下,出声喊住她。
妹妹回过头来,不耐烦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我从裤兜里把那把木梳子拿了出来,递给她:“这个,你拿回去吧?”
“不要。”妹妹说得很坚决。
我有些难过,只好把梳子收起来,然后又掏出两个棒棒糖,说这是出学校的时候,我在旁边的小卖部买的,一个芒果味,一个是葡萄味。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那颗葡萄的,但很快又递回给我,说这个你吃,给我剥芒果的。
“诶,好嘞。”我很开心,熟练地把芒果味的糖纸剥开,然后递给她。
妹妹的T恤是长袖的,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突然有些风吹起了她的袖子,就在这一刻,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明显还是新的,登时吃了一惊。
妹妹刚想把手抽回去,就被我抓住了,我慢慢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一些,立即又看到了更多的伤痕,新的旧的,都有。
一团火气瞬间从心底窜了起来。
我来到妹妹身后,将她的衣领往下压了一些,果然看到她原本雪白的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简直触目惊心。
不用再看,她身上的其他地方,一定还有着更多的伤痕。
“这都是李俊那个王八蛋打的?”我恨得不行,感觉连脸色都扭曲起来。
“不是,你别瞎想。”妹妹被我的脸色吓到了,连忙解释说:“这都是我自己摔的。”
就在这时候,前方马路的尽头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来到我们面前停下,李俊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同行的还有张泓旭和几个手下。
李俊看着我和妹妹,黑着脸冷笑说:“我的感觉果然是对的,你们两个并不是什么兄妹,在大马路上卿卿我我,都开始脱衣服了?就他妈的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我正在气头上,看见这王八蛋跑出来,立即指着他大骂:“李俊,你这个人渣,你居然打她!”
“打谁?唐芊芊?”李俊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她顶多就跟我牵个手,连亲下嘴都不肯,碰都碰不着,我还打她?”
“不是你还有谁!”我气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脑子一热就要冲上去,“王八蛋,你敢打她,我要杀了你!”
王晓辉用力抱着我,不让我过去,妹妹也拉着我的手,说不是李俊打的我,你不要那么激动。
但还没等我冷静下来,马路的另一边就出现了大批的人,手里拿着棒球棍,浩浩荡荡地跑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都是光头旭和李俊的人。
“跑啊,继续跑啊!”张泓旭发出一阵狂笑:“这次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李俊那原本英俊的脸变得极其阴森,说你们知道刚才我们为什么远远吊在你们后面,只是追,并没有把你们往死里逼吗?
王晓辉浑身一震,抬头环顾四周,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发现已经晚了。”李俊哈哈大笑,说这里方圆一公里内,没有一个住户,哪怕将你们就地杀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唐芊芊,这可多亏了你啊,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慌不择路,被我们辇到这里来。
“我之所以故意让你听到我和张泓旭的谈话,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背叛我,谁料你果然还是给这个张阿牛通风报信了。”李俊咬牙切齿说:“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不珍惜,还他妈给我戴绿帽子,就怪不得我狠心了!”
说完之后,他咬咬牙,用力一挥手,公路另一边那数十个手持棒球棍的人,开始疯狗一样朝我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