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的姜岚想不通,就在她慌神的几个瞬间,整个展厅已经相继卖出去好几个藏品。收了心思依靠在窗前,来都来了不如好好看看。
薛明昭余光细细地打量着靠在窗边的那位,眸光涟水,合衣慵懒,一娉一笑都透着自信、张扬,虽然极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出了不一样。
除了那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薛明昭真找不出相似之处。
难道是重伤之后见鬼了不成?
姜府前段时间不就请了道人去看,听说是夹着尾巴跑的。
思及此处,薛明昭的脸黑了三层,整个人像是一块生铁,又硬又冷。
看着圆台上的侍女又揭开一处黑布,姜岚眼前一亮,心想薛明昭两兄弟眼光还真不错,这尊玉观音玉质剔透,浑身散着佛光,看样子有高人施过法,常年供奉倒是有益身心,只是心想事成却是做不到的。
又听到起价两千两,姜岚便算算自己的月奉,可得不吃不喝存上个好几年呢。但又想想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有钱,便止了自己为他们淘一个的心思。
薛明昭两兄弟叫了四千两后,四周便无人再叫。
直到一位穿着湖蓝色春衫的男子招摇进入了二楼,他后面更是一长串侍候的小厮和标志的丫鬟。阵仗之大,若不是身后的薛明睿解释,姜岚还真的以为是皇子出行。
“五千两!”
姜岚肉疼,难道是自己错觉,这叫来叫去竟不是银子?
“这个陈钰自幼养在安平王妃膝下,还未及冠最是骄纵,但也并未草包,有些手段,最是阴毒狡诈。”
又想到表弟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薛明睿多讲了些,“本不是秘密,前年有个刚刚升迁的官吏如今,不小心挡了他的车驾,那人当时并没有责难,事后的两个月那官吏的长子被发现死在京城歌坊名妓的床上,身上早已染病,身体都**了好几日。”
姜岚来了兴趣,微微一想,眼睑溢出的湖光之色泛着狡黠,“怎知就是他动的手?”
“那官吏的长子原就是洁身自好的世家子弟,平日里就算有所应酬也是逢场作戏,从未在夜宿那些腌臜之地,况且过几天便是那他小登科,哪会那弄出这般幺蛾子之事。”
薛明睿说得咬牙切齿,姜岚却但笑不语,只是顺着窗外看出那个迎面走来前呼后拥的身影。
本就肤白貌美的翩翩公子,湖蓝色的春衫称得皮肤更是透亮,那微微眯起的桃花眼追着姜岚的目光看过来,棕色的眸子泛着光泽,甚是迷人。
偷看被人抓包,姜岚也不羞涩,竟扬起手打招呼。
那人像是微微一愣,然后转身便走,仿佛根本没经历过这小插曲一般。
姜岚也不恼,只是随着身影望去,只见那春衫的衣摆在行云之间卷起阵阵浪花搅动了一池子的春色。
姜岚暗自记下了样式,回去定让府里的绣娘照着做一件自己喜欢的。
姜岚正想着内里的深衣用何款式,对襟还是交襟,冷不丁被这凑近的脸虚惊了一场。
“岚弟想着什么?莫不是那安平王世子?刚才你看着别人那眼神简直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才多久未见没想到你竟也变成这种好颜色之徒!”
姜岚嘴角微微一抽,却也不反驳。
“哎,这陈钰长相确实是建康难有的好颜色,难怪岚弟这种清心寡欲之人也能多看几眼。不过岚弟可别被这表象所迷惑,那人心眼可坏,你可别去招惹他。”
姜岚见他越说越过,恨不得将桌上的苹果塞进他嘴里。
再温润如玉的郎君这啰嗦起来也甚是烦人!
“表哥跟你说,这漂亮的还得数顾丞相家的大公子,那才是仙人之姿,玉芝兰树的妙人!”
姜岚苦笑,“表哥,你这脑袋着实清奇。”又指了下面的局势,“大表哥都和那人干上了,你不想想法子?”
薛明昭打听这个玉观音已久,如今这安平王世子明摆着横插一刀,想要夺人所好。这薛明昭本就霸道强硬,如今这价都到了七千两,傻子都知道要吃亏。
可是这俩人都不罢手,场下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出好戏。
姜岚实在肉疼,悄悄地挪到薛明昭的旁边,扯住他的衣袖。
“大表哥,咱们要不就算了,其实我还有府中有尊不错的玉质神像,是祖母喜欢的弥勒佛,多子多孙,高人送过经,很是灵验。”
八千停到嘴边,薛明昭看了一眼身旁的矮个子,“你确定灵验?”
想到姜府的凋零,姜岚骨头软了半截,可真不能让表哥不得已掉进人家的圈套呀。
“表哥,我知道你早就看出那厮就是与你作对才要价至此,这春意居本就是他家开的,咱们真犯不着上赶着给人家送银子。”姜岚拍拍胸脯很是意气风发,“表哥若是信我,只需两千两,我去淘个比这更好的,不会让这厮面子上好受。”
薛明睿虽不在乎赢钱,可真要当冤大头他可不干,再说这里面还有他不少银钱。若是岚弟真的能办好,他还能省下一笔再买个小物件。
“是呀,哥,这事明摆着咱们吃亏。回头要是被父亲他们知道,指不定说咱俩傻了。”
薛明昭一个冷眼,薛明睿立即就收了声。
“离祖母寿宴可不足七天,你确定你找得到?”
被薛明昭审视的眼神扫过,姜岚克制下来自这具身体的颤抖,稳住心神。
“五天即可,表哥放心,若是到了日子交不出来,表弟就将自个花银子去王府把这尊观音像买回来。”
薛明昭思考了一下,“姑且信你一回,若是不行,你也不用去王府。”
姜岚欢心,没想到表哥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以后别出现我面前就行。”
“……”
对面的包厢内,白皙剔透如同美玉的手轻轻地敲击着红木桌,嘴角一弯幽幽的笑声邪魅祸人,“对面没再喊?”
一个管事打扮略显富态的人站在他面前,“回世子爷,薛公子没再往下叫了。”
“哦?”陈钰手停下,那祸人的桃花眼里皆是算计,“薛明昭虽看得出我在戏弄他,但为着英国公府的颜面,必然会同往日一般与我相争,今日倒是奇怪。”
“依小人看,这薛世子必然是心疼银子,这玉观音若是真叫到八千两,确实是贵出太多太多。”
“我倒不这么认为,”那双明目张胆偷看的眼睛突然闯进陈钰的脑海,莫非他是变数?“今日同薛家两位公子一道的还有谁?”
“卫国公世子姜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