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遥见我怔，瞥了陈婧一眼，陈婧立即恢复了正常。
凌云遥转过来，将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刑儿，朕什么都没看到。”
我说道：“臣妾只知道甘露殿的屋里能瞧见，咱们可以去甘露殿看个明白。”
凌云遥说道：“这不急，你告诉朕，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说道：“先皇的一个妃嫔，殷美人。臣妾完全不记得先皇的妃嫔里面有这么一个人了。只是凑巧在这张纸上瞧见了。想跟皇上问问，这殷美人是何许人也？”
凌云遥沉默了下。
我是第一次觉得他沉默的时候，表情有些异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是还能感觉到他周身冷冰冰的寒气。
我忍不住问他，“皇上是知道殷美人的？”
他笑了笑：“你倒是如今不想瞒着朕，什么都说了。”
我说道：“咱们本是夫妻，瞒着你自然不太好。”
凌云遥反问我，“你要问什么？朕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一个不该被记起的妃嫔，自然不会有人去过问。”
这倒是将我问住了，似乎还真不知道问这个殷美人什么事。
我想了想说：“殷美人似乎是惨死，到底她是如何惨死的？”
凌云遥说：“这件事情朕并不知道。那会朕还小，这个殷美人入宫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也是大概知道，其他细节根本连听闻都没有。”
我哦了一声，还想问些什么，凌云遥却笑着抱住我，“刑儿，你真是偏执。若是在佛家弟子那边，看到你这样，肯定要劝你放下执念。如今方慧的事情你也查的差不多了，其他都不该再去过问。这些妃子惨死方慧之手，也该是方慧下地狱轮回的时候，阎王爷问的事了！”
我笑，“这倒是。只是臣妾——”
我想说，却还是没有说：臣妾是方慧的女儿。臣妾想知道，这个母亲到底做了多少孽！
可是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
我只好木讷的笑笑。
凌云遥说道：“若是还有事情，就问朕，朕会叫人调查了清楚给你结果，你眼见着快八个月了，最是不能大意的时候，千万别添乱了。”
我点点头，也是心虚，明明怀着孕，却给他着实添了不少麻烦。
凌云遥对着我叹了口气，又从袖口拿出三块牌子给我。
牌子中间写着求字，牌子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被用了很久似的。我皱了皱眉，问他，“皇上，这是什么？”
他说：“居无求的三次无条件要求。算是居无求的通货。这东西只有三枚，两年前，朕经过居无求，救过一个变戏法的老头，那老头为了感激朕，送了朕这三枚求字牌。”
我怔了怔，“变戏法的老头？”
他点头，“对，是个变戏法的老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将人关在笼子里，取了血。”
我黑了脸，“臣妾被暗算那次，就是变戏法的老头干的。”
“朕大概听闻一些。这老头在居无求到底是什么位置，朕如今也不知晓。居无求很多人不认识他。所以去问，也是问不出他的身份的。”
我一听怔了，“还有此事？”
他点头，“如今这牌子送给你。也算是朕兑现了当日的承诺。但是刑儿，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可以用它。”
我说道：“到底为什么？”
“朕不知道。居无求的老头虽然将这木牌给我，可是也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并不能用。到了万不得已，可以用三个。一次性用掉，才能保证高枕无忧。毕竟跟小鬼做买卖，就算是想得到该有的也一定要用足了价钱和资本。”
他握了握我的手，“朕并非贪恋这木牌，也不是如何要留住它做宝贝。只是它并不如想象的能帮的上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因果都在循环里，就算是用了，也不能摆脱因果关系。还不如不用。”
我点点头。
继而又笑，“皇上真是骗子，做王爷的时候就骗臣妾，说是居无求的牌子做嫁妆。却是个不中用的嫁妆。”
凌云遥点了点我的头，“你当天涯海角的钥匙就是好东西？如朕所知，凡是去天涯海角的人，没有能出来的。听着好听，其实是个地狱。根本没人会去。”
我想想，倒是奇怪了，“皇上倒是都知道。”
他说道：“朕不信有便宜能叫朕占。只有付出才能换回报。想要不劳而获的，多半只是用其他东西换取而已。无可厚非。”
我拿着求字牌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有拿到的时候，以为什么都能实现，有个依托，如今真的拿到了，却觉得一切其实都不能实现。
居无求只是个梦想，怀着梦想就够了，要不然实现自己该有的梦想，要不然就忘了居无求的痴人说梦。
他说着，抚了抚我的头发，“好了，用膳去了。这一会，朕饿了。”
于是，我跟凌云遥一起用午膳。凌云遥用过膳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等凌云遥走了，就立即问陈婧刚才为什么对我摆手势，“刚刚，怎么叫我别说话？你示意我什么？”
陈婧说：“这件事情，最好是不要跟皇上讲起。原本也是没有用的，而且奴婢总觉得，皇上不喜欢娘娘问起方慧的事情。”
我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婧想了想说：“娘娘可不要怪罪奴婢。很早之前，奴婢还在御书房门前伺候着，那会御药房的一个小官去见皇上，跟皇上告状，说娘娘总是去找慧婆婆，皇上大发雷霆，将那个小官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次娘娘去老者那边。皇上问我你去哪了，我说去皇史库了，皇上明显不太高兴，说道方慧的魅力就那么大。”
我倒是真不知道，凌云遥这么讨厌我去过问方慧的事。
我说道：“所以你刚刚希望我别告诉皇上？”
她点头，“我示意了娘娘半天了，娘娘却根本没注意到奴婢的表情，奴婢也没办法了。”
我说道：“既然已经跟他说了，那也只能如此了。原本凌云遥就不喜欢我乱操心，因为我屡屡隐瞒这些事情，导致我自己添乱，如今，我不想再瞒着他了。罢了，方慧的事已经结束了，我也没什么再想去问的了。”
陈婧笑了笑，调侃我：“娘娘，那您是真的不想知道殷美人的事了么？”
我瞪了她一眼，“就是跟别人一样被方慧害死的妃嫔，我有什么好问的。”
陈婧说：“娘娘说话可要算数，别哪天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我瞪她，“小蹄子，跟我说教呢！勾起来了，那就接着查！”
陈婧噗嗤笑出声来。
我吃的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走吧，有些乏了，去甘露殿休息一会。皇上才说晚膳要一起的。我还得再过来。”
路上经过梅花园，逗留了片刻，就准备回去了。
迎面碰到两个小丫鬟。
一个小丫鬟对另一个说：“那是你还不知道，饶采本来不叫饶采，她姓狄，狄仁杰的狄。”
另一个刚要说话，突然瞧见了我，立即跪下去，说：“参见娘娘！”
我摆摆手，“起来吧。本宫听见你们刚刚说饶采，饶采本来不姓饶？”
其中一个胆怯的说：“回娘娘的话，饶采本来的确不叫饶采，好像是叫狄明珠。因为跟太子妃撞了名字，就改掉了，叫做饶采。”
狄明珠？
怎么好好地就想到了狄明月了，瞅着跟是姐妹两个的名字似地。
我问道：“饶采家里是哪的，京都的么？”
小丫鬟说：“饶采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好像是明月楼的私生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