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文清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我很难说，只是一个黄凌天下的皇帝，想要铲除朝中异己，全都要借了自己妃嫔的手，而且如此不光明磊落，肯定不是特别光彩。
从来后宫中也不该妃子问事。
方慧到底是故意要害死这些妃子，还是为了替凌文清做事，根本无处可查，只是光看这些典籍，可以感觉到，的确是有些关联。
难怪老者叫我看端庆自传，因为老者看得清楚，这凌文清，就是在利用方慧。就如他说，方慧双手沾满了鲜血，她会后悔。可是她为了凌文清，愿意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内心。
凌云遥笑了起来，“你可知你如今说这话，是对先皇不敬的大罪！传出去要问斩！”
我看着他，“如此说，皇上倒是准备替臣妾传出去？”
“你就是仗着朕拿你没办法！”他摇头，说不出的宠溺，“你知道这些做什么？”
我说：“臣妾不信方慧姑姑是满手血腥的冷漠之人，总觉得她此举太过奇怪了些。就算是先朝最凶残的吕后也只是杀了戚夫人，将薄姬放了。这方慧却是草菅人命。”
凌云遥说：“父皇当时在位，很多朝臣弹劾方慧，说她残忍，是祸乱之象，可是父皇对她处处恩宠，从来都不恶言相向。而方慧一直也是宫中无人能及的位置。”
凌文清说，他对不起方慧。
我那时没有明白，凌文清对方慧既然是盛宠，无人能及，怎么会觉得对不起方慧？也许那不过是因为，他的确一直利用方慧，利用到了极致。
而且凌文清说过，凌云鹤最像他！
凌云鹤从来疑心病重，对人都不甚相信，我上一世就见识过了。那么，凌文清恐怕也是疑心病很重吧？
我忍不住对凌云遥说：“先皇的疑心难道是一直很重？”
凌云遥点头，“父皇的疑心，也是从做王爷时候开始的。父皇上王位的时候九子夺嫡，基本上杀戮遍野，当时皇城争夺十分严苛，父皇好容易登上皇位，又赶上三年大旱，天下颗粒无收，所以父皇一直克尽己首，希望成为一代明君。”
我可以想象，凌文清根本没有兄弟存在于世，当年九子夺嫡早就没人提起，怕是他自己一辈子却是忘不掉了。
我叹了口气。
凌云遥说道：“你自然不知，父皇最早坐上皇位，枕边都是刀剑，夜里噩梦惊醒，常常挥剑劈人。死了不少太监。慧娘娘入宫之后，父皇才好了很多。”
也是命里注定，方慧与凌文清当是如此。
凌云遥说道：“如果不是众多变故，方慧却是个温柔的人，她从来喜笑不喜怒，言语间都是温柔。朕这么久都不太相信，她是那么残忍的人。”
我瞥见他眼里一丝不容察觉的悲伤，转瞬即逝。
心想，在我面前，还掩盖他心底对方慧的怜悯。
怕是方慧之前对他不错，他心里有所感悟吧。
我也算是知道了方慧一些事情，就满足了些。
凌云遥跟我说：“如此，你想知道的，可还都清楚些了？”
我笑了笑，点头说：“臣妾弄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你若是真明白了，就多来御书房陪陪朕，瞧你，皇史库倒是跑的勤苦！”
“先皇可是一直鼓励我们看书，书乃博古通今之路，皇上怎么竟然不喜臣妾来。”我埋怨。
他刮我的鼻子，“你倒是会岔开话题，朕说的是你不让你来？朕是叫你陪朕！看来你是又不知道如何朕的‘厉害’了！”
我一听笑了，慌忙求饶，“皇上饶恕，臣妾自然知道皇上的‘厉害’！”
出来皇史库，我却终觉得我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
方慧因为什么得罪了凌文清呢？
这一方面基本上没有典籍提到。
就是因为方慧得罪了凌文清，恐怕才一阵子失宠，有了私生子之说。
根据何美娘的叙述，失宠的时候大概有个私生子，而且方慧的神情也的确并不对。
那不能生育却是私生子之前还是之后呢？
我总觉得方慧不能生育，多半是为了隐藏自己要生私生子。可是不能完全确认。
而且这个私生子到底在哪，活着还是死了。
怕是只能问慧婆婆了。
见我仍是发愣，凌云遥一手搂住我的腰，“刑儿，你到底还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的？”
我啊了一声，说道：“臣妾也只是想想罢了，没什么重要的。”
“说谎。”他不悦，“有什么还要瞒着朕的？”
我抬头望着他，忍不住说：“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
如果问了凌云遥方慧私生子的事，怕是他会要责怪我吧？毕竟这对于他父皇来说，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被宠爱的妃子带了绿帽子，又是他的父皇。
他瞥了我一眼，“想知道方慧当年的私生子？”
我……
我没想到他知道，整个人都怔在那边，“皇上……”
凌云遥笑了笑，“你当你的事情瞒得了朕？朕如何会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问什么？只是觉得都是过去的事，又都是无稽之谈，没有讨论价值。”
我忍不住巴巴的问他，“皇上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就告诉臣妾嘛！”
“方慧到底有没有私生子一直无处考证，朕那时候自然小，根本不懂事。不过朕想过，怕是无稽之谈。父皇并不是普通人，他眼皮底下怎么能允许方慧有私生子？这是灭九族的大罪！父皇从来疑心病重，最忌讳的就是宫里有秽乱之事，你当生个孩子那么容易，说生就生？”
一番质问，叫我无法回答。
可是慧婆婆是点头承认的。
这件事情，竟然在慧婆婆和凌云遥处得了两个答案。
我相信谁？
这倒是叫我揪心了！
凌云遥又说：“你再想想，如果方慧当真是有私生子，宫里传闻是一直有的，父皇为什么不处置了她，反而又得宠？”
这跟何美娘的叙述，却是有些出入。
因为何美娘当时说过，方慧得宠之后，反而有传闻出来，她有个私生子。
“那方慧不能生育之事，是否属实？”我问。
“确有其事。当年朕依稀记得，就因为她不能生育，太医想将朕过继给她，慧娘娘不肯，推脱了，一直膝下无子。至于不能生育的原因，是周美人下了药。”
方铭霸的记载中，却写着，是他下的药。
这就怪了。
如今倒是一条线顺下来，方慧的确不能生育，是被周美人下的药。
我查过典籍，周美人下药是在方慧被关禁闭之前的事。
所以，那个时间段，方慧是的确不能生育的。
可是为什么，慧婆婆如此笃定方慧有个私生子？
太不可思议了！
正发呆，凌云遥点了一下我的脑袋，“还是不满意么？私生子之说，怕是有人故意陷害，根本不能成立。所以父皇跟朕都不信。”
我没法反驳，心里默念，无巧不成书啊，你不信，不代表我不信啊！
我撅撅嘴，“皇上圣明，此话极对！”
一见我敷衍，凌云遥气得不行，抬手就在我脑门弹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白天朕就不能对付你，你且等到了刑芙宫的！”
我一听慌忙求饶，“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凌云遥板着脸，“晚了！”
所以，求饶没成功，在刑芙宫里被结结实实的给……
从来白日宣淫不是好事，可惜凌云遥从来没打算给我机会做个良家妇女，结结实实的成了个邪后。
我整理好衣服，问凌云遥，“皇上就不能白天放了臣妾么？”
他摇摇头，“今儿可是说好了不来刑芙宫。”
我问他，“那皇上要去哪？”
他想了想，“要不然朕去惠允太后那边陪她念经。”
我噗嗤笑出声来，“皇上失去烦她的吧？”
他正色说：“哪里哪里，省的她担心朕被你迷惑了，念念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