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是盯着方铭山,他却丝毫没见到半点痕迹,很是自然的承担这件事情。
我追着方子晴的话问:“这倒是奇怪了,怎么本宫宫里知道的是私通罪名?私通罪名可是难听的很了!”
方子晴有些不屑的望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
方铭山却说:“宫里传的瞎话能信么?典籍上记载的什么,就是什么!”
我笑了起来,话语有些逼问,“爹爹这话就不对了。有些留言并不是巧合,再说了,典籍上面记载了什么,爹爹怎么知道?”
可是方铭山稳坐不乱,他丝毫看不出半丝破绽,“典籍上面记载了什么,我何时说过我知道。娘娘却是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他有试探虚实之意。
我却十分坦然,“典籍上面有冤情存在,大伯用了两百兵马,就说围城要造反,本宫自然不信!再说,为家里人伸冤,本宫难道有什么不对?”
方铭山眉头动了动,却也只是动了动。
“陈年旧案,先皇不在,就算是冤枉又能如何?娘娘若是真能翻案尚可,若是不能,便是要我方家陪葬。”他淡淡的说,话语里听不出半丝波澜。
“如此说来,爹是觉得大伯家的事情有冤情咯?若不是怕牵连方家,应该早就翻案了?”我话里有话,耍赖带试探。
方铭山看了我一眼,嘴角斜了斜,直接拆穿了我,“娘娘还是别试探了。”
我一时沉默,着实因为方铭山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方子晴看我两人说话都是话里有话,可是插不上嘴,多少有些泄气。
方铭山拍了拍方子晴的背说:“好好照顾你长姐,你要知道,她永远都比你想象的有用。”
我得承认,方铭山这话说的对,方子晴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而且基本上没有用。
之所以还送进宫里来,是因为方铭山终究怕我。
方铭山最后望了我一眼,“娘娘还请开恩,放了我方家老小。”语毕,跟方子晴一起出了门。
我推开门追了出去,“既然你说了,有些话,就别怪本宫无情,如果不能保证本宫母亲安全,本宫必定要你方家陪葬。”
我呆呆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刹那又回到了前一世。
琳琅叹了口气,对我说:“娘娘,何必再去伤感与你无关的人和事。”
我笑了笑,摇摇头,“伤感?这个词早就不在适合我。我只是不知道,有些底线,我该留还是不留。”
琳琅不懂我的底线,我也并不再想去说。
回去慧婆婆床边,看着她,只剩下全部的希望。
希望她能好过来,告诉我,到底方家还有什么秘密。
不仅仅方慧有秘密,方铭山也有秘密,方铭霸也有秘密。
慧婆婆的病一连几日都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并没有见到恶化,却也着实没有好转。
高烧是退了,可是仍是不见清醒,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这几天,虽然心思都在慧婆婆身上,但是凌云遥是有安排了事情给我的。
他突然将燕雪管理的事情交给了我一半。他叫我将财政整理了清楚,说是迟早交给我。
我到并不是很想整理。这燕雪一看就是适合整理财政的人。反而我一直觉得我并不是很合适。
可是凌云遥并不肯,我勉强接了,好歹做做样子,整理了一些。
我整理的极快,大概几天已经将里面的财务记得清楚了。
而太医章天赐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却发现他知道的案例特别多,而且对每种案例的分析都能有不下百种。
我见他对每一种都尝试,心里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要花几天才能对症。
我对他说:“本宫并不是很清楚求医问道之事,但是本宫见你行事,却是有些不明白。你不能把每一种病发的可能都尝试一遍,有一种叫做对症,你必须能够清楚的区分这些病症哪里不同。否则等你尝试完了,患者也可能死了。”
他听了之后,竟然丝毫不谢恩,而是立即回到了慧婆婆身侧,拿银针等等物品,试了又试。
若不是见他诚心医治,我着实就失去了耐心。
他突然很兴奋的说:“娘娘,我终于知道这些瘤子是什么了!”
我一听开心不已,“是什么?”
他说:“是蛊虫。”
我怔住了,“蛊虫?”
“对,蛊虫,我刚刚试过了,这就是被下了蛊,很简单的蛊毒,而且也是最轻的蛊毒,只是毁去容貌,却永远都不伤人性命。这蛊毒只在脸上起了瘤子肿疮,永远都不好。除非知道下蛊之人是谁,叫她解蛊,或者她死了。”
我这就奇怪了。
也就是说,慧婆婆这么久是被人一直算计的?
不应该是方慧吧,慧婆婆对她并非是恶意,否则看我早就不顺眼了。
南妃浇了酸,总不会是南妃一直用巫蛊之术?
我对他说:“你有没有解法?”
他点头,“小臣的确有些办法,只是麻烦了些。不过需要两日,才能药到病除。”
我一听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从来这巫蛊之术都是南洋秘术,皇宫里面肯定禁止施行。章天赐却能清楚的知道,而且扬言可以去除,无非是因为他了解得多。
“当真?”
他点头,“小臣绝对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栽培之恩。”
我欣慰的点点头,“知道就好。本宫见你的确有些才能,又是一心求医术之人,有些提拔,你却要做的好才行。”
章天赐点头谢恩,“小臣知道皇后娘娘一直栽培,对小臣相信,小臣绝对不会辜负了娘娘。”
语毕就很是着急的走了。
琳琅忍不住笑着说:“真是个急性子,一遇见病人,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我亦笑。
忍不住又问她,“柳绿呢?好似两三日下午不曾见到她了。”
琳琅说:“去皇上那边了。”
我一听到是奇了。
“她去找陈婧了?”
琳琅笑着问我,“娘娘怎么不猜测这小蹄子去勾引皇上,而是去找陈婧了?”
我笑,“若真是那样,我早就收拾了她了,还等到你在我耳边聒噪。她们如今却是好了,能说话了?”
琳琅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柳绿这次再没有隐瞒了去见陈婧的事情。而且昨儿皇上不是叫陈婧赏了娘娘一件秋菊冬袄叫娘娘提前保暖,陈婧送过来之后,还特地去找了柳绿,两人在后面的梨花树下好生聊了半天。”
我哦了一声,惊奇的说:“当真如此?”
“我还能骗了娘娘不成。这柳绿跟陈婧在梨花树下不知道聊得多么开心,我看了都好生嫉妒呢。”
我笑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两人只是个槛,并不是多大的事,迟早是要解决掉的。”
琳琅说:“两人毕竟都不是多么心狠的人,这是自然。”
我将账本整理了清楚,就朝着御书房去见凌云遥,准备将账本里的问题跟他说一声。
御书房今天到没多少大臣。
凌云遥批了的折子堆在旁边一桌子,他则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没想到他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将九龙纹珠大氅披在他身上,蹲在他身侧,静静的瞧他。
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从身心到身体。
我默默地脸红了一下,他实在是最近也太没有节制。
正想得出神,他突然就睁开眼睛醒了,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就知道是你。”
我笑了起来。
他白了我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从来都不愿意来看朕。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朕?”
我说道:“臣妾瞧皇上睡得香甜着实不太忍心。再说,臣妾何时不愿意来看皇上?”
“这么说,倒是朕委屈你了?”
我立即装作委屈,“皇上难道不曾为难臣妾么?”
他笑,“说吧,什么事。”
我将账本放在桌子上,“臣妾将账本拿了来,叫皇上过目。”
凌云遥怔了怔,好半天说:“你都看过了?”
我点点头。
他上下打量我,“这足足十本,朕本是叫你一个月看一遍就可以,你却只用了五日?”
我心想,若不是担心慧婆婆,三日都用不上。
他似乎不信,随意翻开上面那本中间一页,“娇妃初四那日,可曾领了银子?”
我笑了笑,“初四那日,所有妃嫔都有领银子,唯独娇妃没有,她第二日却是撒泼,多领了些。燕妃是三十两,月妃蔺妃各二十两,环贵人彤贵人各十五两。”
凌云遥将账本转手就扔了,“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过目不忘!”
我点头,“谈不上过目不忘,确实记忆较常人好一些。”
他笑了,“朕决定,这账本都交由你,燕妃辅佐。”
我登时黑了脸,着实我并不想这么做,“皇上,本就是燕妃姐姐一直管账,若是交由臣妾,着实妃嫔们不服。”
“若是谁能三日看了十本账本还记得清楚,朕就给她。”凌云遥立即打断了我。
我……
这倒是我的错了!
我正准备开口,他却笑着说:“你也可以不管帐,这时间自然就多很多,不如以后都陪朕在御书房,夜深无人时,只有朕跟皇后两个人。若是伺候好了,朕会很满意你不管帐……”
我立即点头,“臣妾管账,绝对管账!”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乖!”
我黑着脸,心想又被摆了一道。
他突然又问,“既然都看了,谁的用度问题最多?”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