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见我一直不说话,很奇怪。
早知道凌云鹤还是会登上皇位,我何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来?已经如此在凌文清面前讲述凌云遥的好,他为什么还是将皇位给了凌云鹤?
我这一世还能如何安稳?
凌云鹤肯定会疯了一样继续折磨我,而且会加倍!凌云鹤对我的仇恨从来没有停止过,也从来都没有隐瞒过。
我叹了口气,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么?
还是老天爷就是要将皇位给了凌云鹤?他如果做了皇上,必定还是会将魔爪伸向我方家全族。被灭门是迟早的事情。
我自己不保不说,还不能保住母亲和琳琅。
这一切就像是个循环的死局,哪怕是我重生了这一世,也改变不了!
赵公公有些担心的说:“方女官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看着他,“我听见了。”
赵公公说:“女官为何看着如此绝望?这难道并非是遗照?”
我摇摇头,“这自然是遗照,只是皇上答应奴婢的事情,并没有照办,奴婢心里有些难受。皇上一直体恤奴婢,也将奴婢当女儿,可是为什么这件事情没有答应了我?”
赵公公笑了笑,“方女官当真是说笑了,遗照上面能有何是不能答应女官的?”
我好半天抬眼看他,“公公以为遗照是传位给谁?”
赵公公想了想,略微疑惑的说:“皇上一直对十三皇子宠爱有加,应该是十三皇子?”
我丝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就是他。”
赵公公说:“十三皇子也的确是最佳的人选。这次杀手的刺杀案虽然差点诬陷了十三皇子,却根本没有影响到南浔王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
我点点头,对赵公公说:“的确,他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我应承的如此自然。
是因为我突然觉得,我必须改了这遗照。
除了我跟皇上,没有人知道遗照到底传位给谁,更没有人见到过遗照,这一切岂非本来就是我说了算?
这么长时间,皇上跟我最亲近,他的字迹我模仿的不像,但是我曾代写过圣旨,很多旨懿更是出自我的手。就算是再用我的字迹写成凌云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连赵公公都觉得皇上是要传位给凌云遥的,我为何不能顺应大家的意思,改成凌云遥?
我一面想,一面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刚刚本来在想,如果凌云鹤做了皇上,我就嫁给凌云遥,然后反了皇都,我绝不会叫凌云鹤好好地做了皇上!
可是我突然觉得不行,这绝对不可行,凌云鹤虽然对我有仇,做了皇上之后,并没有如何失民心。而且大臣当时是承认凌云鹤的。而我如果日后要凌云遥反了皇位,那就是叛乱,支持的人会很少。
凌云遥必定会成为乱臣贼子,反对的人只会多不会少。更何况凌云遥会花费比现在还要多的精力,才能反叛了凌云鹤,夺取皇位。
我心里盘算着,我可能要冒很大的危险。
支开赵公公是轻而易举的,只要他走了,我就可以誊抄一遍这圣旨,将七改成十三。这些都会很快,都会在我的算计之中。
赵公公既然都没有看过,那么什么都好办。
我想好了,不管如何,我决定一定要改了圣旨,哪怕是被人戳穿,也在所不惜!
我站起来,将圣旨又重新收好,用绳子捆好,对赵公公说:“赵公公,你且出去,帮我叫了燕雪的爷爷过来,也就是前朝燕太师。”
赵公公疑惑的问我,“叫他过来做什么?”
我说:“燕太师本来就德高言重,他来宣读遗照是最好的选择,我知道路途有些遥远,赵公公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赵公公点点头,“如此甚好。”又有些担忧的跟我说:“那么方女官呢?我出去后,方女官可是要自己抵挡外面的皇子和大臣们。”
我说:“没有关系,我有皇家令,皇家令是可以调动黄凌军的,我根本不会惧怕了他们。”
赵公公才放心的离去。
燕太师住的地方很远,因为他这么久都不想再去参与朝野争斗,所以,住在京都边郊,比居无求还要远了很多。
这时间是足够的,只要没有人来打扰,那么必定能成功。
我心里不停的打鼓。
忍不住看向凌文清,特别希望他醒过来,我想问清楚,他为什么选择凌云鹤!
他不喜欢凌云鹤,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喜欢没有太多心思的人,凌云鹤却无疑是心思最重的,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为什么最后,他反而选择了凌云鹤?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慌忙将桌子上的东西撤离了干净,将遗照上面薄薄的一层黄纸挑了下来。
遗照是两个部分组成的,最下面是贴着遗照的布本,而上面则是写着字的黄纸。
我脑子里盘算每一个细节:先是将这张黄纸取下来,然后照着誊抄一遍同时改了七这个数字做十三。然后将这张黄纸用胶水贴回到遗照布本上面,对着缝隙盖上玉玺就可以了。
我每一个动作都慢的没法再慢,小心翼翼的将那贴上去的纸摘了下来。
我动作极慢,心里却特别的着急,脑门上已经都是汗。
我明明感觉到时间一定是来得及的。却仍是怕时间过得太快,我生怕我一点破绽,就会叫人看出来哪里不对。
这层薄纸已经被我揭了下来。我输了口气,对着那张纸开始誊抄。
这里面每个字都必须琢磨清楚,我还必须减少一个字,才能叫十三两个字加进去。
因为我一会必定要对着遗照,一字一字的对比缝隙,然后才能将玉玺的印戳盖上去。
这印戳是一部分盖在遗照布本上,一部分盖在黄纸上面的。所以,我必须丝毫没有差错的将它重合成一个整体。
而玉玺在御书房,我必须去御书房将玉玺最后盖在上面才能算是成功。
我一边誊抄一边流汗。
脑子里却想起来很多事情。
难怪有人说我逆天,难怪有人说我妖邪。
我重生后,母亲跟我在巷口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说:“姑娘,你命格奇特,日后必成妖邪,霍乱一方啊!”
那时候我并不相信,只是现在,我只能信了。
可是就算妖邪又如何?
逆天改命,我改定了!
我正紧张的将这遗照誊了一半,突然听见龙塌上,皇上嗯了一声。
我一紧张,差点笔墨点在了纸上。
我输了口气,慌忙去床边看看皇上干什么。
皇上并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了,睫毛不停的晃动。
我看着他,心想皇上年轻时候必定是个好看的人物,他长得不同于凌云鹤的阴沉,更不同于凌云遥的潇洒。
他则多了一些阴柔之美。
我正准备接着去誊抄,凌文清却抓住了我的手。
我赶忙跪下来,叫他,“皇上,您可醒了?可否听见奴婢说什么?”
他睁开眼,我心里默默地后悔,不叫他好了,没准他还能睡一会,那样我就可以接着誊抄遗照了。
他看着我,眼里有了些精神,叫我,“刑儿?”
我点头,“是,刑儿在这里,皇上有什么吩咐?”
他问我,“遗照看到了?”
我说:“奴婢看到了。”
他安心口气似的,半晌说:“你不满意吗?”
我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朕知道,你不会明白的。朕也许是要负了你了。”
我心想你都要西去的人了还这么偏心,为什么负了我而不是负了你的儿子?只是说不出口,心里也就想想,毕竟他有他的考虑。
我问他,“皇上为何传位七皇子,而不是十三皇子?南浔王既然已经洗脱了嫌疑,皇上为何还是不肯传位于他?”
凌文清又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回答我,“遥儿做了皇弟,鹤儿必反;鹤儿做了皇弟,遥儿必定安顺辅佐。”
我登时就怔住了。
凌文清费劲的又说:“这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