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这凌中简的生命,也许只有我知道,会有危险。但是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我们已经到了阁天楼的脚下,侍卫将阁天楼的大门拉开,里面灯火辉煌。
这阁天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也并不是时时开启。
想我上一世,也在凌云鹤登基当天入了里面参加封禅,因为当时还没有皇后。
如今再入这阁天楼,竟然是为了七岁小儿的生辰,想想也是有些好笑。
好容易到了顶层最宽阔的白玉厅,才算到了地方。
皇上皇后以及凌中简当先入座,接着是所有皇子,然后才是一众妃嫔,美人,按照次序纷纷入内。
白玉厅里面洁白一片,看着十分亮堂,仿佛置身仙境。
皇后不禁赞美,“先祖建阁天楼时,就立誓,建与天齐,天作阁楼。这白玉厅至今,仍是洁白无瑕,不知道相比这月宫如何差了几何。”
众人纷纷附和,十分欣赏。
皇上宣众人坐下,然后等着吉时开始。
我赶忙去后面看了一眼,何美娘正在调教一众姐妹一会何时去正殿,如何进去,有什么规矩,有她在,我好歹放心了些。
忙了半晌,也就差不多等着开始了。
外面竟然说不出的寂静,我趁机从顶上,向下看去。
整个京都的中心都在眼前,我心想,真高啊,这阁天楼平地而起,触天而生,也是奇迹。倘若子孙后代看见了,也会称赞一番的吧。
正想着,见不远处的滴漏亮了亮,是等在旁边的侍卫向另一个方向的侍卫示意,我知道时辰到了。
果然,我进去之后,听见皇上宣:“苍天佑我黄凌江山屹立至今,如今我凌文清子孙满堂,皇孙凌中简更是人中翘楚。生辰之日,朕真龙天子,愿求上苍,佑我孙岁岁安康,月月富足,日日平和,将来继承大统,耀我国威!”
之后,听外面十六人吹角,三十二人击鼓,六十四人吹号。
晚宴正式开始。
开场一个舞女就站在正中间,脸带面纱,转身妩媚又带英气。
我正想着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接着,那舞女就转过身来,迎面起舞,伴舞纷纷上场。
一时贺声不断。
我好半天发现了,这不是之前定的领舞,是别人。又看了两眼,我看出来了,是方子敏。
就知道她不会安生的。这不,就把我的领舞替换掉了,她第一个就跑出来了,还真是够本事。
我从凌文清身侧退出去,走到后面去问何美娘,“怎么你还是叫方子敏出来了?”
何美娘哭丧着脸,“这领舞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在茅厕里蹲到现在还出来,这么多舞女,能顶的上,只有方子敏了!”
我对她说:“早跟你说,盯着点她了,你怎么还叫她得逞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方女官你想想,她毕竟跳的还不错,老身怎么处置她,都有故意打压的嫌疑,其他人会因此而同情她。已经不少人处处维护她了,老身十分为难啊。”
我知道会是这样,方子敏最擅长打感情牌,没准怎么哭诉我的不好。我本来也是打算得罪了其他舞女,现在没时间管了,等日后吧。
回去的途中有个冗长的走廊,我迎面撞上了凌云鹤。
而我更没有想到,铁木也在。
我看到铁木十分惊奇,问他,“诶,你怎么进宫来了?”
铁木说:“一个月前就听说皇孙生辰宴会很热闹,果不其然啊,七皇子非要带着我上来凑凑热闹。”
凌云鹤脸上略显嫌弃,“铁公子说笑了,威逼利诱好容易上来了,要珍惜机会。”
铁木巴巴的跟我说:“是要珍惜机会,我的子刑啊,你说我都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为了这次机会,我可是用了心思了”
我推开他,“铁公子每日繁忙,能记得我就不错了。”
铁木却热情的拉着我的手,“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花草从中过,可是片叶不沾身。你根本不明白夜深人静,我思念你的感觉,蚀骨腐心啊那是!”
我笑,“铁公子,你这话不知道都跟多少人说过了,说的这么流利。”
铁木一双丹凤眼眯起来,故作伤心,“一颗心被蹂躏的粉碎,我的子刑,你就没想过我吗?这日日夜夜,多少天了?”
我还待说话,凌云鹤突然拉住我的手,将我从铁木身边拉了过去。
铁木脸上立即就有了敌意,“王爷这是做什么?”
我拼命想要挣开凌云鹤的手,他却越捏越紧,神色十分冰冷,明显有些动气,“不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的子刑,是不是还能适应本王。”
说着,他一路将我拉出了走廊。
我不停拍打他,“凌云鹤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凌云鹤却好像根本听不见,终于被我打的急了,他将我狠狠撞到了墙上,一手摁在我头侧。
我还是被他吓到了,他上一世的温柔,这一世全然不见了。四周都没有人,我没来由的有些怕他,他的脸上全是怒意,而且很明显。
我见他发怒,竟然心里有些好笑,冷冷的问他,“鹤瑞王总是这么不可理喻,就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也不知道生什么气。”
凌云鹤掐着我的下巴,十分用力,“本王生气,你不是很得意么。”
“王爷这话就不对了。我得意什么?奴婢险些死在王爷手里,真不知道奴婢应该得意什么。”我冷冷的反驳。
“可你不还是好好地活着,一点都没有伤痕!”凌云鹤打断我,“你根本就知道,那稻草人如果一直用针扎着,是会死的。”
我是知道,一直都知道,那稻草人如果一直被针扎着,我是会疼死的。
我好笑的看他,“难道王爷要我现在感激王爷不杀之恩吗?”
凌云鹤怔了怔,他脸上明显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半天,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两分,“你始终不明白。”
我冷笑,质问他,“我是不明白,王爷一面要娶我,一面却要我的命,要我过得生不如死,不是为了你的皇位,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的野心,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的手颓然落下去,他突然有些无力的说:“本王梦见过你,梦见你死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说他梦见我死了?
“你说你梦见我什么?”我格外紧张的问。
凌云鹤却并不再回答,而是用力将我抱进怀里。
我整张脸都被他蒙在胸膛,一时间闷得我无法喘气。
“方子刑,你为什么看不到,你什么都看不到!”凌云鹤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好半天又反复说:“那么绝望,绝望到生无可恋。”
他又用力,似乎要将我揉进骨子里去,我整个人都开始憋气,嘴里发不出声,只是不停的挣扎。
好半天,他似乎才觉察到我不对,将我松开,眼里又恢复了正常。
“方子刑,你一直躲在父皇身边寻求庇护,你用的好手段!”他接着质问我。
我心想这个凌云鹤上一世也没有这么神经质,前面还一脸绝望,现在就又质问我了?
“那王爷希望我要怎么办呢?”我问他,“要我在你跟凌云遥之间摇摆不定?还是身死你的手?”
凌云鹤冷冷地问我,“是不是,谁得了皇位,你就嫁给谁?”
我冷笑,“当然。”
“那你就等着给凌云遥收尸吧。”凌云鹤说着,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觉得自己刚刚看见的一定不是凌云鹤。
他上一世从不这样,每次对我都会很温柔,从没有什么时候见他如此失态。不过上一世,南妃跟我说过,凌云鹤并不是个轻易将感情泄露在脸上的人。
总不会我跟他过了十年,从来都不曾知道他的想法吧?
只是,他也从不曾告诉过我他的真实想法。
我着急看白玉厅里面的情况,转身慌忙去白玉厅。
路上又碰见铁木。
他明显都看到了我们说的什么,他问我:“方子刑,刚刚凌云鹤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