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慌乱。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慌乱的叫杨虹,“杨仵作,你去验尸,你再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活了,不可能!”
杨虹立即重新蹲在地上,探了鼻息,又在铁木的脑子上面扎了两针,满脸的不可置信,却还是笃定的对大家说:“他的确复活了,而且没有任何异常,刚刚我也是确认他的确死了。”
我当即跪倒在地,这么久的支撑,土崩瓦解。我千算万算,明知道会和上一世有差异,却从没有算到铁木会死而复生。
命运这种东西,就像是绳子的两端,你拉着哪一头,都能叫你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上一世原本在我预算里应该死去的铁木,竟然活了。
他明明是注定了要死的人,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又活了过来。
难道我还是要嫁给这个傻子?
“啊!”
“不可能!”
“诈尸!”
“出鬼了,一定是出鬼了!”
“太不能相信了!”
杨虹站出来解释说:“不是诈尸,也不是有鬼,人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如果这口气梳顺之后,人是有可能复活的!这铁木虽然刚刚是没有鼻息,可是他顺过气了,自然会醒!但具体的原因,还要叫大夫来查。”
周围的人根本不信,仍是不停议论,有的人直接就跑了。
杨虹无奈的对铁战说:“我只懂尸体,这活人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懂!”
铁双双阴着脸,那表情看不出来是哭还是笑,她甚至不敢碰触铁木的身体,“娘,娘,大哥不会是鬼吧?他怎么活过来了?”
铁战起初满脸都是惧怕,如果不是因为那是他儿子,他有可能第一个拿着刀再去捅一下。
好半天,方铭山才提醒铁战,“铁将军,如今你儿子完好无损,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吧?”
铁战还没有回过神来,嘴角颤抖,好半天说:“方左丞,请。”
方铭山眼里已经全是讥讽,恶狠狠的对铁战说:“不知道铁将军要如何感激我们方家对铁家儿子的救命之恩?铁将军,你可要记着,你欠我方家一条人命!”
铁战哭丧着脸,满肚子的气也发不出来,只是开口撵人,“方左丞慢走,将军府不送!”
我颤悠悠跟着方铭山走出铁府,整个人都在打飘。
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我难道还要再嫁给铁木?
方铭山在前面一直安慰方子卉,方子卉则一直说自己如何如何惧怕,刚刚险些被害如何如何。
我就跟在他们后面,整个人都开始晃,头晕的厉害。
方铭山终于想起我了,他回头看我,“刑儿,你没事吧?”
我摇头想说没事,可是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我似乎看到我还在那个大雷音寺。
我又听见那个木鱼声,黑影里,一个和尚不停的敲木鱼,一边敲一边念,反复都是一句话。
我静下心来,叫自己努力分辨清楚他念得是什么。
好半天,我听出来了,他说:“死既是生,生既是死。”
我又憋一口气醒了过来。
睁开眼,母亲焦急的看着我,“刑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不停给我擦拭额头的汗,“做恶梦了吗?梦见什么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琳琅急得直哭,“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她素来胆小,遇见事就哭个不停。
我倒是笑着安慰她,“你看我不是好好地么?”
柳绿推了琳琅一把,“就是,你看你,哭个没完!”
琳琅只好勉强笑一下,“小姐,快午时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去?”
“午时了?还有多长时间到午时?”我一听慌忙从床上爬起来。
柳绿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慌,将鞋子拿给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小姐,是不是三天到了?”
我点头,对母亲说:“娘,我没事了,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我也不管母亲到底有没有拦住我,拉着琳琅就叫了马车。
两人一路风风火火的朝东街去了。
因为今天就是三日后,也就是变戏法的老头说的,要给我解咒方法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被铁家耽搁了,我肯定早就过来了。
路上,我问柳绿,“我昏迷了多久了?”
柳绿跟我说:“小姐,你昨天下午一直昏迷到现在才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叨,把夫人吓坏了。”
我又问柳绿,“那铁木呢?铁家现在怎么说?”
柳绿说:“全京都的人都知道铁木死而复生,按理说这才应该是全京都人关注的重点。可是我没明白一件事。”
我奇怪的问她,“什么?”
“全京都的人竟然都在讨论是你害死了铁木,怕被追究责任,才又叫他死而复生!”
我哭笑不得,“我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好了,看来我是真的成了邪女了!”
说着,东街也到了。
我两人跳下马车,看着日头还没到午时,就松了口气。
柳绿却愣在那边,“小姐,你觉得,是哪一棵杨树?”
我说:“没有哪一棵杨树下面有那个老头吗?”
柳绿斜着嘴,“小姐,我也不瞎,好像真没有。”
我苦着脸,另一头也没有。
而这东街的杨树前前后后,整整一大排下去,足足有三四十棵,老头根本不在,恐怕是希望我们自己去找线索。可这午时很快就到,也没时间去管老头的去向,一棵棵排找下去是不可能了。
我回想了老头说的话,“你中的是一种咒,想知道解咒的方法,三日后午时,东街杨树下来找我,记住,不能多不能少。”
前前后后也就这三四十个字,前半句,“你中的是一种咒”,肯定跟杨树没什么关系。“这三日后午时”肯定是说的时间,“东街杨树下”,肯定是地方。不能多不能少?
什么是不能多不能少呢?
我想着就没明白了,这杨树没有多少的区分,我总不能一片片去数叶子,不多不少的才是那老头告诉我的地方吧?
我问街上一个摆摊的大婶,“大婶,这街上的杨树,哪一棵的树叶不多不少?”
大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不多不少,别耽误我做生意。”
我沿着街一直走,突然看到旁边有个店,店门口写个牌子是午时三日后。
我心想,这是什么呢?
我叫柳绿,两人就进了店。
那店倒是个普通的店,就是卖茶水的,代卖些点心瓜子之类的。
我问店小二,“你们门口为什么写着午时三日后?”
店小二说:“客观你有所不知,这午时三日后,是我们祖辈流传下来的一句话,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明白。”
我哦了一声,“那店小二可知道,这杨树哪一棵不能多不能少?”
店小二摇摇头,“这杨树可不曾听说过。我们店里倒是有一壶茶叫不能多不能少,那茶水要数着叶子泡出来才好喝,否则就不对味。”
我总觉得有点关系,只好说:“要不然这样,你给我一壶。”
店小二就拎了一壶给我。
我付了茶钱,还付了壶钱,才好歹拎了茶水出去。
柳绿说:“这不能多不能少是茶水,跟杨树也没有关系啊?”
我说:“不管了,先买了再说。”
我两又开始到处问这杨树跟不能多不能少有没有关系。
眼见着这午时就到了,天上太阳升到正中了,我如果再不找出来,怕是也找不出来了。
我坐在杨树边上,看着这杨树,心想,这老头不会是故弄玄虚吧?正想着,突然身侧谁撞了我一下,茶水不小心翻了一点。
柳绿急忙拉着我说:“小姐你看,这杨树下面似乎有字!”
我换了个方向,也看到,这杨树底下干裂的土胚上面的确有字。
我又将水壶绕着树根挨个浇了一圈,结果,只有一个字,“水。”
我看了又看,怎么就一个字。
柳绿抬头惊恐的说:“小姐,午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