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黑暗与光尘
离开草屋，巅凝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原来草屋左右还有几间厢房，厢房和正房之间用篱笆连着，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院子，院子两旁的篱笆透过花丛和树干还依稀可见，但前面有多远就看不太清了。
巅凝跟着乐空，越往里走就越觉得冷，光线也越来越暗，不一会儿周围就黑的也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在远处隐隐飘着一团荧光，朝着它的方向，巅凝和乐空一步步地走着……
没过多一会儿，两人已经到了那团荧光近前。原来这是顶在一根冰柱上的魔法光球。算上冰柱，大概一人多高，很像根大蜡烛。只是没有一丝热量，冷冷的蓝光更要把心都冻透了。
乐空腾出一只手，轻轻按在冰柱上，瞬间，光球沿着冰柱，流进了地下，并在冰层中迅速蔓延，穿过四壁，直冲上洞顶……
整个洞穴都亮了，晶莹剔透，原来大家已然置身在一个冰的世界。
晶莹的冰洞里，可以看见两个池子，池中滚动着红色的浆体，很像两锅沸腾的熔岩。池子的正上方是个大水滴，无依无靠地飘着，攒动的表面还在缓缓流淌。
“这就是圣水吧？”影子指着大水滴，看来他已经从爹爹的记忆中找了圣水的样子。
“没错！”乐空说，“这就是圣水，世界中能量循环的极点……”
正说着，乐空大师却愣了一下，因为巅凝已经用下面那些红色的浆体，开始给法杖充能了。
“怎么了大师？”影子着急地问，“可以帮我朋友解毒了吗？”
“哦，哦！没问题！”乐空回过神，摊开一只手，便在掌心浮出一把虚虚幻幻的勺子。乐空舀出一勺圣水，递到影子面前，“来，现在可以把你的朋友放在里面了。”
影子二话没说，赶紧照办。看着小公主已经慢慢浸透在圣水中，影子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放松，便又开始了好奇。因为在爹爹的记忆里，根本找不到那两池子东西的解释。
“这两锅红豆粥是我们的晚餐吗？”影子问。
乐空大师笑了：“这哪是红豆粥，这是电浆，能量循环的另一个极点。”
“原来这就是电浆！”看来爹爹的记忆力有这个词的，但基本概念却有些不吻合，于是影子问，“电浆不是应该在猎刀王的大殿里吗？”
“小家伙，”乐空说，“你的信息还停留在一千好几百年前吗？”
“我……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
说实在的，智慧果里的智慧当真衰减了太多，也就只剩下十几岁，所以除了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根本提供不了什么额外的知识。
“看你就是个孩子。”乐空说，“反正等他充能也要有一会儿，正好给你补补课。”
又来了，影子真怕了这些老人家，他们是不是都担心知识会烂在肚里？
没办法，影子只好听着。
乐空大师将那个虚虚幻幻的勺子放在了电浆池边上，接着说：“提到电浆和圣水，还得从世界上的能量循环讲起。你应该知道白天和黑夜吧？”
“那谁不知道？”影子说，“白天可以去玩，晚上就得回家睡觉。”
“没错，但你知道为什么白天可以出去玩，而晚上要睡觉吗？”
“因为白天有阳光，可以看到东西。”影子搜索了一边爹爹的记忆，“晚上吗，好像……有光尘，但是……爹爹的记忆里没有这东西的解释。”
“你爹爹的记忆？”
“不是，不是，”影子赶紧说，“我的意思是，爹爹没给我讲过。”
“哦，我说嘛？怎么感觉跟吃了智慧果似的，脑袋里还能有别人的记忆？”
影子傻笑着，没敢多说什么。
乐空继续说：“阳光固然是好东西，他能够赐予万物活力，但你知道吗，阳光里其实也有许多不好的东西，那是一种很小很小的颗粒，小到超出了你的想象。我们管这种东西叫做光尘，这些光尘像狂风一样，被太阳吹到这个世界上，所过之处会带走我们的空气，水以及所有东西。”
“又是太阳干的？太可恶了！”
“这不能怪太阳，”乐空说，“更何况，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对我们还是很有好处的。”
“太阳的问题也能解决？”影子好像有点兴趣了。
“这就是大自然的本事！”乐空说，“她利用白天将圣水蒸发，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蔽，有些学者为了研究方便，给它起名叫做‘磁场’，而这种磁场恰恰是捕捉光尘的好手。”
“磁场？”影子搜索着爹爹的记忆，“怎么好像和魔法有关呢？”
“没错，”乐空大师说，“其实魔法本身也是一种磁场，但它却不是来自蒸发的圣水，而是一个魔法师的心力。魔法师就是依靠这种心里产生的磁场，才会在不触碰任何物体的情况下，让物体按我们的意愿移动或变化。”
“原来是这样！”影子更有兴趣了，“所以，那些可恶的光尘就按照我们的意愿，被圣水的磁场移动到了别的地方？”
“你只说对了一半，因为那不是按我们的意愿，而是按大自然的意愿被送到了世界的另一极——不夜城。”
“这么多坏东西都被送到了不夜城？怪不得猎刀王会变坏呢。”
“其实，光尘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坏东西。”乐空看着那两池电浆说，“它其实是电浆的前身。在不夜城里，电浆池会让这些狂躁的光尘安静下来，并汇聚成粘稠的电浆。再通过大地将这些电浆输送给世间万物，以便万物在长夜中滋养生息。”
“这就是晚上为什么要睡觉的原因吗？”影子问。
“当然！”乐空说，“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万物使用能量的同时，会将那些捕捉光尘的圣水重新释放出来。被释放的圣水又会从地下流回开元山，同时也会形成晚上的磁场。就这样周而复始，形成了世界能量的循环。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形成了紫水晶。”
“紫水晶，那可是好东西！”
“是呀，所以它已经变成了世界上的通用货币。”乐空说，“但对魔法师而言，它的用处就不仅仅是这个了。因紫水晶也可以像万物那样吸收电浆，释放圣水，但不一样的是，紫水晶不消耗电浆，而是把电浆存起来。这样，魔法师们只要带着紫水晶，就可以随时随地使用魔法了。”
“魔法不是靠心力的磁场吗，怎么还需要光尘变的电浆呢？”
“这个吗……”乐空想了想，“打个比方吧，心力的磁场就像是一张弓，但如果没有箭，它可能还没一根破树枝厉害，而电浆就是这张弓的箭。比如火系魔法，就是用心力直接将灼热的能量射出；而冰系魔法，其实就是用强大的心力，将被施法物体中的能量尽可能地吸出来。至于电系魔法，就需要更强大的心力，直接提取能量中的阴阳两极，在使之聚合放电，等等等等，总之所有魔法几乎都是用心力控制能量而产生的。”
“等一下，”影子忽然皱着眉头问：“说了这么多，不还是说电浆应该从不夜城里来吗？为什么说我的信息是一千年前的呢？”
“因为这是一千年前世界的正常情况。”乐空继续说，“那时候，圣水泉负责蒸发磁场。不夜城负责收集光尘，并将它变成电浆。但第一次圣战开始之后，不夜城的电浆，却被猎刀王用来征服世界了。尤其是召唤亡灵军团时，消耗了非常多的电浆。世界的能量循环也因此出了问题，没有夜晚的电浆回流，也就无法释放圣水，磁场屏蔽也就越来越薄，以致光尘开始入侵世界。树木枯萎，溪流干涸，所以自然又在这里生出两个电浆池，勉强维持夜晚的电浆回流，以保证整个世界能量的循环。”
“哦，原来夜晚这么重要！”影子若有所思地嘟囔着。
而此时，巅凝也已经给法杖充满了能量，并接过影子的话说：“所以，黑暗不是用来作恶的！大地需要黑暗才能休养生息！只是因为沉睡，所以我们忘记了黑暗。更是恐惧未知，所以我们开始憎恨黑暗！”
听了这话，影子的心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
“是呀，”影子说，“谁说邪恶就注定源自黑暗？谁说黑暗就必将仇视光明？黑暗不是用来作恶的！阳光中更需要阴影！”
乐空笑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却能熟读上古的《预言》。”
巅凝点点头。影子却眨眨眼。
“预言是什么？”影子问。
“你不知道吗？”巅凝奇怪地看着影子，“一本红色的书，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预言里面的原句。”
乐空问：“要不就是你听别人说的？”
影子摇摇头：“我只是心里这样觉得。”
“会这么巧？”乐空不可思议地笑了，“难道又是一个天意？”
“也许吧，”巅凝说，“谁让这本预言本身就是一个天意呢？没人知道它是谁写的，甚至连原版都不知道在哪里，但它却精准地预见了猎刀王的暴行，就连时间都分毫不差，便是在那朱红之雪落满不夜城之际……”
说到这，巅凝的表情越发阴沉了，好像被什么拖到了一个比圣水洞还冷的地方！
“就连第二次圣战中，铃风大师的最后启示也被精准地预见了！”乐空叹了口气慢慢地吟诵着那句，“所有的一切将在烈火中落幕……”
“……却只不过是新一页的序章！”巅凝熟练地接诵着后面的一句，阴冷的眼中，却闪过一缕淡淡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