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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逢魔时刻(1 / 1)

拒绝操纵灵魂,是自创世之时就刻入到每种生物的记忆深处的一则定律。简单来说,灵魂是创世神(分裂成两个神)的得意之作,同时也是世界构成的基础元素。也是链接其他元素的桥梁。世界的各部分在这种意志的连结下,组成了总和为恒定的数据值。

而灵魂是一个变量,水、土、火、气元素是不可变量。存在于世的河流、山脉与大气以及所有的热源都是有一套自循环的规律。不管世界沧桑如何转变,都不会转变总和。所以,世界的改变受制于灵魂的变动,创世神赋予这个世界的色彩是生物的灵魂。只有意志灵魂才能使世界有所改变。

但,灵魂是自由的。它的自由是世界遵循规律发展前行的基础。倘若灵魂受制于某种力量,骤然扩大的意志会造成这世界不稳定的变化,纷繁复杂的世界板块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变量灵魂变得不可控,这块儿名为世界的多米诺骨牌会瞬间倾塌。

此时,在城东的圣泉一隅,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色雾气的生灵,手持一颗阿帕契之泪,面对着一群还在啃食尸体的生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从净界回来的路西华看着这些连生物本能都没有的嗜血怪物,无奈的扶了扶自己额上的皱眉。

操纵灵魂,违背生存誓言,就是连创世神也背叛了。背叛的结局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因为从这个世界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触及过操纵灵魂咒语。而将灵魂赋予邪恶的生灵也是罪无可赦之行。

但是,为了证明那个高傲,从不迈出幕帘的神的假仁慈。他要让这个事情发展下去。他要让受神偏爱的人类知道,陈旧黯淡的光,已经不能为生灵指路。只有有求于他,才会有真正的出路。光能拯救迷途的羔羊,暗也一样可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被偏爱的人类惊恐。他要让米凯尔亲眼看到,他的信仰,是如何的脆弱与冷漠。

圣泉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就像过往有泉水声的玫瑰花丛一般。但这不是泉水,也并非露珠,而是如玫瑰一般色泽的血流。血色在血灵的嘴中,拉扯出一丝丝行将崩断的血色之花。

路西华周身黑色雾气像外扩散,手渐渐像上抬起,就像圣母捧起圣子的那刻。留下的却不是净化万物的圣光,而是浓的化不开的暗色。

掌握暗夜的手掌随即重重落下,荡起尘土与空气的震动。

所有在此的生灵染上了与他相同的颜色属性。却因生命不能承受这样的黑暗,遁入沉睡边境。

赋予重生,当先祛除本性。

此时啃食声渐渐消失了,只剩残留嘴角的血液。

以路西华为中心,声波像外围扩散。由内向外,血灵逐圈倒下,蜷缩在血色腥臭的土壤上,瞪大的黄色眼睛无神的望向远处。

路西华开始吟唱那一段无人唱过的旋律。那一段刻在高加索山脉上,震慑世人的咒语。就算是沙利叶也不知道,他会将他假意给出的灵魂真的附在这些可怜凶残的生物身上。

透明世界的透明的法则。只有最接近神思想的生灵,才能看清那段山脉起伏间的对话歌谣。在被米凯尔刺伤的那一夜,他淌着泪看了一夜孤冷的山脉。冰冷、绝望、难以置信的孤寂感震荡了他脆弱的心灵许久,如今仍能感受到那时指尖的冰凉。

冰冷的手指握紧这颗黑曜石。

经年许久,他仍是恨着的。

咒语开始拨动这颗阿帕契之泪,同时也开始弹奏罪域的镇魂歌。

那一夜,圣城的居民听到了那震荡心灵的歌声,所有的灵魂如上帝手中拨动的琴弦。

律动、轻颤。

恍惚中看到了开至城内妖艳至极的曼珠沙华,血色之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铺满一地的地毯,却散发出绝望的气息。如地狱接引你的审判者,降于濒死的感觉,引流着所有生灵痛苦挣扎的回忆。

像睡了一夜的墓园,被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漂浮于天空之下,地狱之上的精灵却说,他看到了今生见过的最美景色。花叶相伴的曼珠沙华,将绿色的血红的完美诠释。只有在画师的画布中才能窥见的死亡诅咒。

花叶相见,挑衅神的规则。

曼珠沙华,被打入地狱的妖艳之花,生于弱水彼岸,炫灿绯红。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想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这是创世之始便有的去处。生而如此,原罪亦如此。

就在这一夜,花从地狱开到了圣泉,在这个黑暗统治者的吟唱中,现世人界。

圣泉

颓败的异香掩盖了腐败腥臭的尸体味道,花茎深入被血浸润过的土壤,迅速汲取这存在的邪恶罪证。

在汲取血液后,更妖冶到每一根茎叶与花瓣中。

那只孤独的鸟儿不知是兴奋还是哀鸣,在暗色的天空中不停的挥动翅膀啼叫着。

埋藏在花丛中的血灵怪物停止鼻息的等待着他们灵魂的降临。

路西华手中的阿帕契之泪,在花香与咏叹中睁开了石身上的月之眼。

透明的眼眸中露出了那些封闭于此的灵魂。

他们挣扎,哭泣,困顿,惊恐。扭曲身体,扭曲脸庞,扭曲的双手抠挖着自己的眼眶。只能从黑色石身的眼眶中看到弥漫的黑雾。

石身开始变得越来越冰冷,骤降的温度妄想冰冻掌握它的手指。

却不想,路西华的手,早已凛冽成至冷的风。

灵魂之石,困咎灵魂。却是只进不出的角色。所以,传说被困入到石身的灵魂,是比毁灭更凄惨的结局。

在路西华掌中逃脱不出的石头,只能从月眼中流出透明的液体——阿帕契之泪。

是为了离家而战死沙场的乡人,鸣泣的少女。身裹黑纱,在阿帕契的大地上苦尽了的泪水。

阿帕契的少女流干的眼泪,撒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石头,而这石子迷惑灵魂,拆骨入腹,无法逃离。说到底是怨念的蛊惑与报复。

渐渐地,这颗泪水流尽液体化为了虚无缥缈的气体冲上了月光所在。

而其中困顿的透明蓝色的灵魂挣脱牢笼,释放在圣泉的每一个角落。

魂者,遇骨而附。干燥的空气与人界的风不久就会将这些魂魄吹裂。对物质化肉体的渴望撕扯着这些魂魄的内心。

那高加索山脉匿藏的歌谣就是这些魂魄的引路者、镇魂歌。

灵魂争抢的奔向那些没有魂魄的身躯。

当咏叹调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一切归于平静。就连那盛开的曼珠沙华也瞬间消失。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如怪物一般的“尸体”。

但是确实有什么改变了。

在天界语里,命运和信仰是同一个词。而在魔鬼的词典里,命运和代价是同一个词。

那路西华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是与创世神的彻底背离。

无论是他那曾经执剑,掌握瀚海星辰的晨星之力,还是那个将地狱起死回生,掌控群魔的撒旦,如今踏这条无人走过的荆棘路,无法回头。

这个黑暗的使者给这场杀戮带来新的血液。

“但愿这样,可以给你原谅我的理由。米凯尔。”路西华深深的叹气。从口中呼出的气体瞬间凝结成冰凌。骤降的温度,是从地狱飘来的问候。

这冰凌花瓣伴着人界风,飘向了那个他思念的人。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初艾斯比尔要把他带向这个新生世界的原因。这里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连同深入骨髓的恨意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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