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古怪的形势(1 / 1)

在帐篷间歪歪扭扭的“路”上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众人终于绕到了营地中心,挂着佣兵协会旗子的帐篷前面:这里应该就是联主所在的地方了。

“安德鲁佣兵团一行,求见弗朗西斯联主,”面对迎上来的卫兵,塔克斯说道。

那人打量了他们几下,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是要见弗朗西斯呢,还是要见联主呢?”

“联主…换人了?”

“没错!现在的联主是我们龙骨佣兵团的夏洛特大人,”在说道‘我们’二字时,那卫兵得意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见弗朗西斯那个胆小鬼呢,还是要见联主大人呢?”

塔克斯回身向修兰特使了个颜色,后者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嘴角。

“那当然是求见联主大人了,”塔克斯做出非常配合的态度,态度一时间变得恭敬起来,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几个银币,递到了卫兵手里:“有劳了!”

卫兵立刻眉开眼笑,还伸手在塔克斯肩上拍了一下:“你等着,兄弟!”转身就进了营帐。

塔克斯和修兰特迅速交谈了一下,然后向米雅和阿多吩咐道:“一会我自己去见联主,你们先去驻地,阿多在那留守,米雅过会过来接我。”

两人分别答应。

就在说话的当儿,卫兵出来了:“联主就在里面,进去吧!”

“多谢了,另外——有劳给我这几位朋友安顿一下,我就不让他们跟我进去了。”

“包在我身上了,绝对给你留块平整地方!”

塔克斯低头进了营帐,发现这里倒像是个宴会现场: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比着嗓门大地说话,这让他吃了一惊。

看到塔克斯到来,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哟…你,你就是…嗝…安德鲁吧…”

“正是在下”塔克斯答道。

“都是…轰弟(兄弟),皑坐(来坐)!”那人招呼道:“先来这…一杯,再,再豁(说)…”

塔克斯想了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桌子边的人都鼓起掌来。

刚刚劝酒的人这才开始用含混不清的语调做了自我介绍——他就是龙骨佣兵团的团长夏洛特,也就是现在的联主。除了必要的礼仪之外,塔克斯没有多表示什么,而是在一边以不让人察觉的程度敷衍着来劝酒的人,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情况。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各个佣兵团的团长,塔克斯数了一下,是十四个,按照佣兵协会的说法,这次参战的佣兵团有十九支(算上自己),也就是说大多数的团长都在这里了。

从他们席间的谈话里得知,这场宴席算是壮行酒:后天,佣兵团就会集结全部战力,向堕落萝格盘踞的地区发动总攻。而没有在场的几个佣兵团团长,都是“一帮被吓破了胆的娘们”,“躲到自己的帐篷里尿床去了”——明知事实多半并非如此,塔克斯还是跟着这群人用粗犷的声音笑了好一阵子,这着实费去了他不少力气。

过了一会,夏洛特给塔克斯拿来了一张地图:“这是…横军(行军)路线的…看,看看…”

塔克斯刚刚接过地图,旁边一个狂战士打扮的人就喷了一大口酒气在他脸上:“不…不用看…!你只要跟…跟着我们,嗝!战利品就有——有你的,是吧,老,老大!”

被称作“老大”的夏洛特大笑着锤了狂战士一拳。

“那到时候,你可别想把我给甩开。”塔克斯一边装着微微喝醉的语调回应着,一边把地图揉了揉就塞进了怀里:“干了这杯,一言为定!”

“你放心!来…干!”

又过了一会,感觉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塔克斯便以整备自己的营地为借口起身告辞,夏洛特似乎顾不得这种小事,含混地咕噜了一声,就算答应了。

走出营帐之后,塔克斯发现米雅正一脸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他刚回来了,事…”

塔克斯放大了嗓门:“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先扶我回去!”

说着,他背对着卫兵,对米雅做了个“回去再说”的手势,米雅立刻会意,上前搀着装醉的塔克斯,向驻地的方向走去。路上,米雅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塔克斯制止了,直到他们进了安德鲁佣兵团驻地的临时帐篷,塔克斯便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向米雅询问情况。

这一问才知道,情况真是既危急,又古怪。

不久之前,塔克斯前脚刚刚进去主帐见联主,后脚卫兵就叫了人来,带修兰特等三人去挑选驻地。也许是送了钱的缘故,那人还真把他们带到一个不错的地方。带路的人刚走,修兰特也急急走开了,米雅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原来的联主弗朗西斯询问情况。于是,米雅一边和阿多一起搭帐篷,一边留心观察着营地附近的状况。

分给自己的这块地盘算是挺大的——至少比来的路上见到的某几个佣兵团驻地大一些——而且比较平坦,位置则处在整个前线营地靠外的位置,距离削尖圆木筑城的围栏大约有三十几步。而与左右两边‘邻居’的距离只有十几步,对于联防来说是个不错的地方。

“所以说,没有花钱的不是。”米雅自言自语。

阿多听了这话,倒是有点不乐意:“当个小兵就敢这么抓钱,王八蛋。”

“哦,你就当是买个好地方。”

“你还觉得他们应该的?”

米雅耸耸肩,不打算跟他争论。

阿多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搭着帐篷。

又过了半晌,修兰特回来了,一脸的沉重。

“怎么样?”米雅单刀直入地问。

修兰特把米雅拉到帐篷里,递给她一张地图,米雅看了看,画的是敌方的分布,还有己方进攻时的行军部署,从图上来看,进军的时候大致是兵分三路,前进到指定位置之后,左右两翼绕到敌人侧方进行包围,对于打围来说是个简单且有效的部署,但是——

“这些擦掉的是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先画上去再擦掉的情势图,退一步讲,就算是画错了,也不带连着错上十几处的。”

“是不是敌方的兵力部署变了,所以才擦掉重画的?”阿多推测道。

“这种图上一般不会画长了腿的玩意儿。你看…”修兰特指着图上几个位置,耐心地向阿多解释道:“这些图示上的都是成型的营地,只有在多次观测、确定了之后才会画上去。如果是游荡的散兵,则会画成这种箭头,表示敌方经常巡逻的路线。”

“可是…堕落萝格也会有营地吗?”

“当然,就算是野狼也会有地盘的概念的,下次见到了我指给你看…”

“启蒙课到此为止——”米雅打断了两人的教学:“你没问他为什么改?”

“他不说。我虽然有疑问,但也只是猜测,再加上当时在场人很多,我也就没有逼他。”

“哦…那他为什么被弹劾了有说吗?”

“当时有几个外人在,不是让他说实话的场合…不过你放心,这人跟夜风有点关系,我会负责搞定他的。”

米雅想了想:“总之…我先去找安德鲁。”

听完了这一段,塔克斯从怀里拿出自己那份地图,展开一看:和涂抹过的地图是一致的——只是少了那许多涂抹的痕迹之后,图上显得很是空旷——显然是根据涂抹过的版本重画的。

“这是最终的图了?”修兰特问。

“应该是,想想营地里瞭望塔和各团驻扎的布局…应该是就活着这个来的。”

“安德鲁,也许是我想多了,这绝不仅仅是画错了那么简单。”

塔克斯想了想,说:“是弗朗西斯故意画错的?那么目的何在…”

修兰特分析道:“可以从结果来想:错误的地图导致错误的布阵,而错误的布阵,要么是为了减少对方的损失…考虑到敌人只是怪物,通敌的可能基本排除,那么剩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大己方的伤亡…”

“******叛徒!”阿多骂道。

塔克斯没理阿多,一时间众人都沉默着。

如果按照修兰特的猜测想下去,最大的可能是弗朗西斯想要借“人为”的战败来除掉一些人,但如果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倒是应该直接去画错误的图,而不是用“在原图上修改”这么一个容易让人起疑的方式。

“要是被弹劾之后心怀怨恨,临时起意改的图呢?可能时间紧迫来不及重画了…有可能吗?”米雅也猜道。

“嗯…那他不担心新的联主会把他安排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么?”修兰特猜。

“在这里猜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那么,我们分头行动,我再去探一探夏洛特的情况;米雅带着阿多,尽量多收集战斗用的魔法卷轴,那些净化用的统统丢了吧,反正没什么用…”塔克斯吩咐完,望向修兰特:“至于弗朗西斯那边…”

修兰特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确: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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