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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血战死亡骑士(第一章完结)(1 / 1)

然而或许是被黑暗魔法的气息惊动了,骆驼显得紧张不安,尽管有缰绳的牵引,它还是使劲扭着头,试图盯着远处月光下那个诡异的身影。骆驼用鼻孔喘着粗气,表现得越来越狂躁。不得已之下,塔克斯用皮鞭猛抽骆驼的鼻子,试图让它安静下来,但这个一贯有效的方法失去了作用——骆驼终于猛地一挣,发出响亮的叫声,挣脱缰绳狂奔而去。

被异响惊动,远方那个身影的动作戛然而止,森黑的身影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形状诡异的石雕。塔克斯见状,心头浮起一个不详的感觉:那个身影虽然没有动,但它正在“观察”身边的一切,而自己,正在和他对视。

忽然间,黑影仰天长啸,声音犹如万鬼哭号。塔克斯赶忙捂住耳朵——但已经迟了,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身子不由自主地猛然弓起,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咳咳…!”

想不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刚刚的尖啸怎么看都是“黑暗诅咒:惊骇”,但威力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塔克斯强迫自己把恐惧感抛到脑后,勉强撑起身,看到的却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森蓝的月光勾勒出对方暗淡的轮廓。看不到容貌,就连是男是女都没法判断,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冷彻骨髓的杀意正从对方闪着寒光的眼中弥漫出来。

条件反射般地,塔克斯从自己的背囊中胡乱揪出一张魔法卷轴,默念咒语,卷轴化为一个拳头大的火弹,向黑影疾射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既没有招架也没有躲闪,放任火弹击中自己,开始燃烧。在火光中,塔克斯看到了对方的脸,他吃了一惊:竟然是博拉多尔!

火焰燃烧了不到几秒,开始像液体一般沿着对方的身体流淌到地上。就在塔克斯惊异的时候,博拉多尔说话了:“你,居然逃出来了啊。”

无需细想,塔克斯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马席夫之前所言不虚,这个人正是一系列事情的幕后黑手。

被愚弄后的愤怒猛然涌起,塔克斯徒然张了张嘴,想要怒骂却无从下嘴。而在自己的耳畔,冷冽的言语再次响起:“没有遗言吗?”

伴随着这句话,博拉多尔猛地前冲,将塔克斯撞得飞起,落地时又接连几个翻滚,直到撞上一块十字架形的墓碑才止住去势。

眼看对方举起了剑,朝着向自己这边步步紧逼,塔克斯运起全身的力气,也只能以法杖为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到死都不肯放下吗…”博拉多尔看着塔克斯手中的法杖,不屑地冷笑起来。

利剑斩下,塔克斯本能地举起法杖去抵挡。下一个瞬间,木质法杖在击打之下竟然发出金属般高亢的交鸣声,而博拉多尔的长剑也被应声弹开。

顾不得惊愕,塔克斯随手抓出背囊中所有的卷轴,念着咒语,把它们胡乱丢出去,一时间各种魔法光芒闪耀,宛如节日的烟花——而对方的身影就在这片烟花中静静伫立,像是来自地狱永恒的黑暗,任何光明都无法照亮。

在魔法光芒的闪耀下,塔克斯看到两条血泪正在不断地从死亡骑士的眼窝中渗出、划过脸庞——很明显,这是人性未泯的灵魂被恶魔控制之后,在不屈地,同时也是徒劳地抗争着的表现。

魔法的光芒转瞬即逝,死亡骑士已然毫无动摇地矗立在那里,最后的抵抗宣告失败。

“塞勒团长,如果你在进攻鲁高因的死灵军队里看到了我,希望你能亲手给我一个痛快…”

死亡骑士缓缓地向前走来,塔克斯感觉自己视野正变得越来越狭窄。

“想不到自己最后一顿饱饭,竟然来自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萝格佣兵…小月,你从海港镇撤出来了吗…”

博拉多尔举起了剑,左右挥动了几下,利器破空的声音好像亡魂索命的喧嚣。

“米拉那,对不起,看来是没法弄清你的下落了…”

博拉多尔走近了,塔克斯的视界中已经只有死亡骑士的身影,黑影遮蔽了月光,成了通向九幽地狱的入口。

“甚至——博拉多尔你阿,我要是还能做到,一定会让你从恶魔手里解脱的…”

无数个念头涌上塔克斯的心头,下一个瞬间,死亡骑士的利剑猛地刺了过来。塔克斯在绝望中闭上了眼睛,等着预料中刺穿自己身体与灵魂的剑刃——

暴戾的撞击猛烈袭来,塔克斯感觉自己被钝器撞中,身体飞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猛烈的冲撞,大概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塔克斯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击退了十几码,紧接着,他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外面包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正是这光晕阻挡了死亡骑士的利剑,导致自己在反冲力的作用下被击飞,这是…法力护盾?

难道是刚刚的魔法卷轴?不对,见识过与对方的战力差距,塔克斯知道卷轴的力量不足以做到这一点,那难道是…!

仿佛是印证了他的猜测,法杖上无端传来一阵剧烈的法力波动,而这个魔法波动,正是——

“米拉那?!”塔克斯情不自禁地呼喊起来。

随着他的呼喊,杖头上镶嵌的赤尖石闪起赤红的光芒,作为灌魔体的法杖上,持续着传来那无比熟悉、又令他无比安心的魔法波动,这正是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米拉那的魔法波动!

远处的博拉多尔愣了一下,随即剑指大地,画下了符咒。塔克斯身边的土地应声龟裂,数不清的骷髅和僵尸从土地中伸出手臂,低沉的吼声从脚下传来。

然而比不死族更快地,坟场的大地开始颤抖,空气中很快充斥着硫磺的味道。

塔克斯知道,一股毁灭的火焰力量正在法杖上聚集。毫不迟疑地,他按照引导死灵法术的方法,将火元素的能量释放了出去。只见在塔克斯身边,一圈火墙忽然窜起,在一人的高度猛烈四散,恰如新星爆发,火焰所过之处,一切皆化为焦土。

就在这一瞬间,塔克斯毫无保留地相信了:米拉那正在自己身边,也像曾经那无数次一样,正与自己并肩而战!

十码开外的死亡骑士眼中闪过了惊异和疑惑,但他还是紧握利剑,做出了突刺的起手式。

塔克斯缓缓举起法杖,坚定、无惧地指向前方,同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搭档,看你的了…”

火焰能量狂野地在杖头滚动、翻飞着,仿佛渴望狩猎,却又被铁索拉住的远古凶兽。

短暂的对峙后,死亡骑士踏破大地,以万钧之势直冲而来——这是凝聚了它最大力量的攻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法杖吐出迅猛的火舌,凝结成有形有质的剑锋,向前方猛烈延伸,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敌人的肩膀,也止住了他的来势。

死亡骑士发出恐怖的嘶吼声,森蓝而冰冷的目光中混进了痛苦与绝望,在狰狞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恐怖。

塔克斯毫不畏惧地与博拉多尔对视着,从死亡骑士的眼中,塔克斯看到那个以圣光为名、利剑为誓的博拉多尔的灵魂,正在勇敢地面对救赎。

“再见了,圣骑士…”

火焰从伤口弥散开来,瞬间吞没了死亡骑士的身体,进而变成龙卷般的火柱,冲天而起,似用光明给在黑暗中迷失的灵魂筑起了一座墓碑。在火海中,一个黑影尖啸着,从博拉多尔的躯体中分离,飞散。

紧接着,大地龟裂,爆裂的地火怒吼着,肆意焚烧着坟场中的一切秽邪之物,宣泄着对这片曾一度被黑暗侵占的土地的憎恨…在火焰燃烧到最猛烈的时候,塔克斯脑海中传来了米拉那的低语:“塔克斯,救我,火焰之——”

只有这半句,低语便戛然而止,但塔克斯清楚的知道,这绝不是幻觉——法力护盾在自己身上展开的瞬间,塔克斯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女巫能把不同能量的法术掌握得如此纯熟——作为灵魂之宿的物品,多少都能继承宿灵的特征,对于身为法师的米拉那来说,就是可以接引元素之力了。只要灌入一定量的法力,法杖就能将其增幅,并转化为米拉那的专长能量:烈焰与闪电,然后释放出来。

塔克斯又想起在海港镇里的那一幕——女巫用法杖指向自己的时候,加持的法力通过寄宿灵魂的重塑而展现,自己当然就感觉到了米拉那的魔法波动。

米拉那,你果然不是弃我而去——不然,又怎么会在完全没有法力输入的情况下,冒着灵魂碎裂的危险,强行突破法杖的禁制,只为了拯救一个形同废人、早已没有活下去的意义的“曾经的同伴”呢…

想到这里,塔克斯抱着法杖,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而在同一时刻,鲁高因城中。

在望见城外出现烈焰的同时,杰海因大君向全城发出了一级战备的命令。全体守备军均绷紧了自己的神经,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恶魔和亡灵大军。

然而当火光熄灭,这一夜却出奇平静,甚至连平日里偶有响起的沙漠土狼的嚎声都沉寂了。

天亮之后,天堂之拳和夜风联手派出了一支精兵队,赶赴大火燃起的方位查看。

他们除了看到了化为一片焦土的大坟场之外,还发现由天堂之拳的圣骑士卓恩的佩剑、及同属圣骑士博拉多尔的盔甲草草搭成的一座墓碑。

墓碑上没有姓名,只有用木灰写就的四个小字:“遗忘之名”。

塞勒团长认得,那是塔克斯的笔迹。

另一方面,在地狱的混乱避难所中——

“王上…”

“你退下吧,传播者,这件事不必计较了。”

“…遵命。”

传播者退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冷笑了起来。随着这笑声,地狱火河的熔岩翻滚着,腾起高大的火柱,混乱避难所的地面也随之颤抖…在火光中,可以看到一个红色的巨大身影,正站在法阵的星芒正中。在他身后,一颗灵魂石映出狂舞的火光,又在墙上透出狰狞舞动的魔影…

在库拉斯特海港镇的守护结界被摧毁之后,周围丛林中游荡的不死族和恶魔就越来越多,相应地,镇子里的各路佣兵也越来越多。如今,已经没有人敢独自深入库拉斯特的丛林了。

而鲁高因及其周围的村镇,更是再没有过一刻安宁。据传有人曾在鲁高因的下水道中看到了两人多高,臂如镰刀、喷吐毒气的巨大怪物,更有人称距鲁高因不远的绿洲村早已被魔物占领…

这一切都预示着,人类黑暗的日子正在临近。

“我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至少可以肯定,它不是我们站在这里就能看到的。但即使如此,各位也请记住:最糟糕的活着,也比死亡要强上百倍,所以,请务必活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半年以后,已经是夜风教团军事总长的塞勒-安提斯,曾在一次战前动员中如此说道。

这或许就是人类处境的真实写照吧。【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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