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秋季格外寒冷,在夜晚更是寒风彻骨,但林越溪身怀绝世神功自是不会觉得寒冷。然而今夜,他却无比的寒冷,心脏就放佛被凿开了一个洞,冷冷地吹着风。
月光下的怜星当真如同九天玄女,纵使面若寒霜,却更添美色。
“两日前,荷露出谷采购,其实是返回移花宫报信是么?”林越溪道。
“哼!”怜星冷哼了一声。
林越溪叹息,他万万没想到荷露会背叛花无缺,荷露是花无缺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女,在他想来应当有着百分之百的忠诚,却没想到,她的忠诚只有百分之九十九,还有百分之一的忠诚给予了邀月,而正是这百分之一的忠诚,却要断送了他的计划和所有人的性命。
林越溪道:“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无缺和小鱼儿丧命么?”他知道怜星绝对不会,否则的话原著中也不会因此而死在了邀月手中。
果然,怜星冷声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现在是你该为你的愚蠢埋单的时候了!”话音刚落,她便已然一掌隔空拍向林越溪。
这并不是林越溪第一次面对明玉功,因为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会与邀月一战,所以他这段时间时常与花无缺过招,同时除了修习《嫁衣神功》之外,还格外研究了《明玉功》,所以说他可以说是这个世上除了邀月、怜星、花无缺以外最了解《明玉功》的人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纵使依旧是除了《嫁衣神功》外,再无能够克制《明玉功》的方法,但因为熟知《明玉功》的各种特性,所以在面对《明玉功》之时,林越溪已然能够游刃有余。
怜星的功力自然不是花无缺能够相比,八重的《明玉功》已然是这个世界绝顶的高手,目前除了邀月以外,恐怕还无人是怜星的对手。
林越溪原以为按理说自己九重的《嫁衣神功》纵使无法击败怜星和邀月,但至少应当是不胜不败的程度。然而,待与怜星交手过招之后,他便发现自己错了。纵使功力相当,但是战斗经验和武功招数却完全不是怜星的敌手。
他如今习有不少高深的武功,而且也经历了不少战斗。但是他的武功相比起怜星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至于战斗经验更是天差地远。怜星的每一招每一式看似平平,毫无变化,但实则却蕴含了无穷奥妙和万般变化,往往简单的一招发出,便是攻向林越溪自己都想不到的破绽。
砰!
林越溪与怜星对了一掌,两者皆退了数步。只是林越溪看上去却是要狼狈不少,怜星则依然潇洒自如。
不过纵使如此,怜星也已经惊讶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同时心中更加笃定,眼前这个林越溪绝非移花宫长大的林越溪。
林越溪则是暗自焦急,跟怜星斗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然知道自己的功力其实与怜星差不多,但是武功招数和对敌经验却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比。
怜星又再一次攻来,现如今她已经摸清了林越溪的发力方式,故而待林越溪回击而来之时,当即便以【移花接木】来化解林越溪的招式。
啪!
林越溪的左掌不由自主地就击在自己得右掌之上,若不是他施展追命步骤然退开,恐怕已经被怜星伤到了。
“移花接木!”林越溪沉声道。
怜星也不再急着出手,嫣然一笑,道:“不管你是不是林越溪,但既然知道这移花接木,你也该知道你是必败无疑了。”
林越溪深知移花接木是一种借力打力的武功,与武当派的四两拨千斤类似。但是却又有所不同,武当的太极拳是后发制人,而移花接木则是先发制人,在对方力量尚未充分使出来之前,便抢得先机,将力量拨了回去。
而且林越溪也感觉到每一次与怜星交手,自己的内力就会被对方吸走一分,他知道这是《明玉功》的效果,除非《嫁衣神功》达到如意之境,成就浑圆功体,否则的话根本无法避免这样的结局。
虽然此时面对的几乎是必败之局,但林越溪却还是要继续。
但见崖壁之上,落英纷飞,月光下更显得美轮美奂。怜星最初见到这样的场景之时,也着实大吃一惊,还以为林越溪居然能够凭空制造出如此多的花瓣,更觉得这些花瓣是杀人利器,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直到现在才使出移花接木。
砰!噗!
林越溪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的胸口终于被怜星击中一掌,他几乎觉得自己的五脏都碎裂了一般。
“咳咳咳……”林越溪落在地上,嘴角溢血,瞪着缓缓走来的怜星。
怜星缓缓道:“不得不说,你的武功很强,若是再过几年的话,恐怕世间再无敌手了,如此年轻便能够有这样的成就,纵使当年纵横天下的神剑大侠燕南天恐怕都不及于你。”
林越溪心中甚是苦涩,咧嘴道:“能得到二宫主的夸奖,在下倍感荣幸啊。”
怜星悠悠道:“如果你没有自作聪明,再过几年的话,或许便能够阻止姐姐。只可惜……”
林越溪眼前一亮,道:“二宫主,既然你想要阻止邀月宫主的计划,我从来不求人,这一次请求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定然能够阻止邀月宫主……”
话未说完,只听“劈劈啪啪”一阵响,他脸上已着了十几掌,十几掌掴过,他已满嘴是血,哪里还能再说得一个字来。
怜星仍站在那里,长裙飘飘,神态悠然,似乎方才根本没有动过,冷冷道:“我姐姐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么?”
林越溪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若说此前他还想放低姿态恳求怜星放过自己,但现在怜星的这十几掌却将他内心的自尊给激发了。
但见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瞪视着怜星,努力将腰杆挺直。
“哼!”
一声冷哼,林越溪被一掌劈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在他身后不足五步的地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咳咳……”林越溪再一次站了起来,眼神中尽是倔强,甚至还微微抬头,放佛俯视怜星一般。
怜星望着又一次站起来的林越溪,月光下,冷风中,一声鲜血,衣袂飘飘,她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也曾经说过自己从来不求他人,但他却为了能够与她死在一起而哀求姐姐。那个人最后纵使死去,依然顶天立地,傲骨铮铮。那个人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过去……
“叮!宿主激活角色天赋,傲骨!”
忽然的天书提示,让林越为之一怔。
“角色天赋,傲骨:傲骨铮铮,顶天立地,折服他人,产生幻觉!”
月光洒满大地,怜星如同石像般动也不动,彻骨的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良久良久,她的美眸中忽然滑落点点泪珠,喃喃道:“是……是你么?”
怜星整个人竟似突然变了,在刹那之前,她还是个可以主宰别人生死的女王,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而此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望着这个模样的怜星,林越溪怔住了。他虽然不知道怜星为何变得如此,但却也知道她定然是勾起了某个记忆。而能够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女神跌落了凡尘,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
“玉郎,你……你还活着是么?”怜星呢喃着,缓缓朝林越溪走来。
听到这个名字,林越溪知道了,果然是这个原因啊。他当然知道此玉郎非江琴之子江玉郎,而是小鱼儿和花无缺的父亲江枫江玉郎。同时联系到角色天赋,傲骨的效果,折服他人产生幻觉,就更明白了。显然怜星此时将自己看成了江枫,虽然觉得这个有点突兀,但也只能够归结为天书的BUG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并不突兀,若非他因为受辱而激起了强烈的自尊,也就无法激活角色天赋。也正是如此激活了傲骨,偏偏江枫当年死之时也是宁死不屈、宁折不弯,又因怜星深爱着江枫,故而产生了如此幻觉。
“玉郎,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有多么的爱你!你说这世上只有月奴一人是爱你的心,你的灵魂,而不是爱你那张脸!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因为姐姐爱你,因为我是一个残废,我不敢言,我不敢说!”怜星似乎完全陷入了幻觉,一步一步走至林越溪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怜星,若是在平时,他定当要被眼前这一张美轮美奂的脸容所迷,但此时他却不敢丝毫掉以轻心,他不知道这个幻觉会持续多久,但他知道一旦这个幻觉消失的话,怜星必然会杀死他,她绝对不会容许他人知道她内心的秘密。
而面对着越走越近的怜星,林越溪也不禁微微退了一步,然而却是这一步,放佛刺激到了怜星的某一条神经。她忽然嘶声道:“玉郎!十六年前你便离我而去,我不能再让你离开了!”说着,她竟然扑向了林越溪。
此前便说过林越溪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悬崖,而去距离悬崖仅仅不到五步的距离,怜星这么一扑,林越溪原本就身受重伤全身乏力,猛不丁地如此,登时直接往后倒去。
林越溪感觉自己一下失去了重心,心中一惊,立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不住悲呼:“坑爹啊!”
寒风呼啸,失重充斥了脑神经,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就是软玉在怀了。
“玉郎,原来在你怀里是如此滋味,真好。”深陷幻觉的怜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林越溪哭笑不得,不禁大声道:“你个傻女人,都特么要摔死了,还犯什么花痴啊!”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担心因此吵醒了怜星,而破了幻觉,反正是必死无疑了。最初的时候他还怕的要死,但自由落体了一会儿之后,他反倒看开了。
然而怜星却还未从幻觉走醒来,不得不说这个效果也太强悍了。看着怀中的美人,寻思着反正就要挂了,难得在死之前,居然还能够有这么一个绝代美人相伴,林越溪忍不住在近在咫尺的美人唇上轻轻一吻。
他刚刚吻了一下,忽然天书响起提示,“叮!傲骨铮铮,乃君子气节!君子焉能起淫邪之念?角色天赋,傲骨失效!”
哇靠!
这特么玩我的吧?还有这种诡异奇葩的设定?!林越溪目瞪口呆。
果然,怜星忽然醒了过来,她先是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林越溪,神色先是一呆,随后美目圆睁,一掌拍在林越溪胸口,将林越溪以更快的速度推下去,而她自己则因为反作用力飞了起来,不过很快因为无处借力便再次下落。
有一个典故怎么说来着?1590年,年轻的比萨大学数学系教授伽利略登上了比萨斜塔。他拿着一个重一百磅的铁球和一个重一磅的铁球,只为了在塔下的众人面前好好装一个逼!
最终,出够风头的伽利略当着学者和学生们的面,将两个铁球同时从塔顶扔下,神奇的是,两个铁球居然同时落地!
这个著名的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
它告诉我们,大傻-逼和小傻-逼统统都是傻-逼!咳咳,不对,是告诉我们自由落体运动的终端速度是不受物体重量所控制的,所以说林越溪虽然受了怜星一掌而加速落了下去,但随着持续下落,重力和阻力达到一个平衡点的时候,速度又将恢复,而怜星虽然上升了一点距离,但同样随着持续下落,最后两者又会相遇。(不知道解释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由落体的定律,总之学霸请屏蔽,学渣将就看)
刚才的幻觉并没有因为醒来而忘记,所以怜星在反应过来之后,便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待两人在空中再次相遇之时,她并没有继续攻击林越溪。
而林越溪则一边时不时咳血,一边道:“想不到二宫主居然如此痴情啊。能够和你一起死,倒也算不虚此生了。”
怜星冷冷地看着他,神色不悲不喜,放佛对于马上就要到来得死亡丝毫不惧一般。说来也怪,两人已经起码有落了一盏茶的功夫了,可是到现在依然是深不见底,一片浓雾。
看着怜星,林越溪忽然觉得她其实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纵观其一生都活在姐姐邀月的阴影之下,而且又因为小时候被邀月害得落下残疾身躯,所以纵使后来身怀绝世神功,又尊为移花宫二宫主,但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的。特别是在对江枫的爱上面,她明明爱的要死,却从来不敢吐露心声,直到江枫快死的时候,她才敢说出来。他还记得在原著中,怜星声嘶力竭地哭喊:“我难道不能对他好?我难道不能爱他?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残废,但残废也是人,也是女人啊!”
可见怜星的自卑,甚至连自己的爱都不敢表达。她与邀月不同,邀月强势、骄傲、高高在上!怜星只是看起来与邀月相似,但真正的她却无比的自卑、卑微、怯懦。
林越溪忽然想到,怜星是否是真的喜欢江枫,还是说她只是因为寂寞和自卑而喜欢上了江枫。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他不禁盯着怜星的那张脸,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极具吸引力的绝代容颜。
怜星似乎被他这么盯着受不了,嘴角嚅嗫,右手也微微动了动,不过后来却放弃了。
林越溪见状,不叹息了一声,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理解你,也没有一个人懂你,包括江枫、包括你的姐姐邀月!你的苦痛、你的孤独,还有你的绝望没有一个人看得见。”顿了顿,他续道:“说实话,刚才你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好美,好真!那个时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才是怜星,而非移花宫二宫主。”
怜星忽然地眼波流转,双眸凝视着林越溪。
看着怜星,林越溪突然又想到她当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从来都没有人爱过她,她也从未享受过一分一秒被爱的感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却如此了却了一生,岂不是太过残忍?
林越溪陡然正色,他心中升起一个想法,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又觉得应该做的想法。
在怜星疑惑的目光中,林越溪道:“怜星。”
怜星一怔,她没料到林越溪会忽然叫她的名字,若是平时,估计她就一掌拍出去了。
林越溪的目光忽然地柔软下来,温柔道:“怜星,自从我四岁见到你第一眼起,便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而在我十四岁之时,每一次看到你,我……我实在……”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怜星说过这样的话,更从来没有人胆敢跟怜星说这样的话,她在爱情方面其实就跟一名不谙世事的女孩一般,或许当年她爱上了江枫,正是源自于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而至今依然念念不忘,则是因为那敢爱而不敢言的暗恋。
“实在什么?”怜星终于情不自禁地开口。
闻言,林越溪心头一动,继续道:“实在难以掩藏自己心里的爱慕,只是……”
“只是什么?”怜星忽然想到了自己。
“只是……只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移花宫二宫主,而我只不过是卑微的容器!我纵使再如何爱慕于你,也不可能得到你哪怕一点的眷顾。所以我只能悄悄地、静静地看着你,去了解你!世上没有人理解你,没有人懂你!但是移花宫中却有一个卑微的容器理解你,懂你~!他看得到你的苦痛、你的孤独以及你的绝望,就因为他与你一样的痛苦、一样的孤独、一样的绝望!”
怜星心神剧震,瞪着美眸凝视着林越溪。
林越溪又道:“怜星,你可知道我所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么?”
怜星红唇微张,道:“是什么?”
在空中的林越溪忽然伸出手,一下抓住了怜星的右手,后者下意识地就要抽手回来,不过林越溪牢牢抓着,她也就不动了,“我所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便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句话放在现代地球上,那是烂大街的词,然而在这个世界无疑是一支丘比特之箭,笔直地射入了怜星的心脏,林越溪可以感觉到怜星微微颤抖。
林越溪续道:“你若肯嫁给我,我现在就娶你。”
怜星神色有些迷离,喃喃道:“我若肯嫁给你,你现在就娶我么?”
“不错,纵使我们立时便要粉身碎骨,但你能够点头,哪怕只剩下一分钟,我也要享受这一分钟的愉悦,哪怕只剩下一秒钟,我也要再爱你一秒钟。”林越溪说到这里,自己都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怜星。这种感觉虽然很荒唐,但是在这濒死之际却又无比的真实。
怜星忽然运劲,两人陡然在空中拥在了一起,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越溪,一字字道:“你真的这般爱我么?”
林越溪苦笑道:“你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又何必欺骗你……唔……”还未说完,两片温润的香唇已经贴了上来,口鼻间皆是幽兰芬芳。
过了一会儿,怜星红着脸,喃喃道:“我一生都没有这么样的开心过,我……”才说到这里,她的话顿住了,原来两人坠落了这么许久,终于接近了下面,但见下方放佛是一片密林,须臾间林越溪感觉自己的背部撞在了树枝之上,咔擦,粗如手臂的树枝瞬间断掉,继续下坠,继续撞断树枝,林越溪在撞到第二根树枝之时便昏了过去,反而俯身在林越溪身上的怜星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