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陆不言这是来兴师问罪了?不对,不对,苏水湄猜测,陆不言还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不然怕是早就用那柄绣春刀抵在她脖子上了。
苏水湄睁着一双懵懂大眼,努力保持镇定,“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夜小人自然是在睡觉了。”
狡辩!
男人下意识眯眼,表情越发狠戾,像头凶恶的狼,仿佛随时都能把苏水湄撕碎,他哑声道:“还有呢?”
苏水湄看到陆不言的表情,心中发憷,脸上努力保持镇定,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道:“没了。”
“没了?”陆不言重复了一下苏水湄的话,嗤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苏水湄心中发紧,表情却依旧是一脸无辜,她嘴上死不承认,委屈道:“大人,昨晚上是您让我睡床上的,小人睡了,您这会儿又来跟我发脾气,难不成大人是那种说话不算话,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陆不言当然不是这种人。
他仔细盯着苏水湄的脸看,判断他是在说谎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您可以松开我了吗?您捏疼我了。”苏水湄蹙眉,小脸皱起,垂眸看向自己被陆不言按住的肩膀。
那细瘦孱弱的肩膀在男人的手掌下微微颤抖,像是只要再用力一些,就会被捏碎。
陆不言紧盯着她,在小郎君委屈到凝泪之前,烫手似得,缓慢而迟疑地松开了她,目光却没挪开,犀利的审视着。
苏水湄伸手揉了揉自己被陆不言按疼的肩膀,背靠着门板,蹙眉明眸,仰头,直视陆不言的视线。
那双眸子水雾雾的,极其无辜可怜。
陆不言看着她,突然笑一声,像是嘲笑,也像是发现了她的小伎俩,然后瞬时收敛。变脸之快,也不过数秒。
男人一脸阴鸷道:“你不知道人在心虚的时候,就喜欢直视别人吗?”
苏水湄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攥紧双手,梗着小脖子回击道:“大人这话就冤枉我了,如果不是大人先盯着我看,我又怎么会盯着大人看呢?”
陆不言发现,这个小东西真是越发牙尖嘴利了。明明看着玉粉面团一般的玩意,怎么单单对他这般锋芒毕露。
“如果你不盯着我看,又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看?”陆不言并不准备放过苏水湄。
苏水湄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胡搅蛮缠,这还是那个闻名整座京师的疯狗陆吗?而且苏水湄实在是想不通,陆不言怎么就专盯上她了呢,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安安分分的甚至还救过他的命。
正在苏水湄思考要如何躲过这劫时,突然,她身后传来一股大力。
厚实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正靠在门上的苏水湄直接往前一扑,狠狠砸向面前的陆不言。
陆不言也没想到苏水湄会突然来这一招,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两人本就离得极近,所以除非陆不言能隐身,不然根本就避不开苏水湄这一扑。
因为扑力太大,所以陆不言被苏水湄压倒在地。
怀中的身体肌肤滚烫,触手绵软,根本就不像是个男人。陆不言的唇从小郎君面颊上滑过,没有停顿,亲到耳朵。
太滑溜了,像剥了壳的鸡蛋,沁着一股软香。
男人按在小郎君腰肢上的手顿了顿,瞳孔微微放大,心跳突然加速,白皙面颊之上也古怪的浮出一抹潮红之色。
苏水湄懵懵地摔下来,身下硬邦邦的咯着个人,微微偏头之时,只觉脸上湿漉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tian了一口。
“老大!”郑敢心站在推开的门前,双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嗓门洪亮道:“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咳咳咳。”郑敢心看到屋内景象,突然开始狂咳嗽。
他下意识捂住眼睛,并从指缝中偷看。
真是,真是yin□□不堪!
“那什么,今天日头真好,你们继续日,呸……我继续看日头。”一番乱七八糟的话说完,郑敢心用小碎步挪出来,然后体贴的替自家老大把门关上。
唉,青天白日的,老大也太饥不择食了。
屋内,陆不言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苏水湄,然后急急站起身,疾走几步路出去,一把抓住郑敢心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误会了。”
郑敢心忙摆手,“老大,你放心,一定是小江儿诱惑你的,绝对不是你霸王硬上弓。”
陆不言:……
陆不言深吸一口气,“你听我说……”
“老大你别拽我……”
陆不言急着澄清自己的冰清玉洁,正巧这时河面上起风,花船左摇右晃的厉害,他一个不小心,就把郑敢心的衣袖给撕开了。
“撕拉”一声,衣袖裂开的声音尤其明显。
郑敢心和陆不言都呆了呆,还是陆不言反应迅速,“你这衣服都烂多少回了。”
郑敢心嘟囔道:“那也没老大你烂的多。”
陆不言:……
“没事,我等会儿找小江儿补一下就好了。”郑敢心不甚在意。
“苏水江?”陆不言下意识转头看向郑敢心,“找他补衣服?”
郑敢心一脸憨憨地点头,“对啊。”说到这件事,郑敢心就一脸兴奋,“老大,你可不知道,小江儿的手艺好极了。你看看,这些都是她给我缝的,还给我绣了朵花儿呢。”
陆不言顺着郑敢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胳肢窝的地方被绣了一朵极漂亮的花。
陆不言认不出来那是什么花,反正清秀娟丽,比他裤子上艳俗的大牡丹好看多了。
陆不言的眸色瞬时晦暗下来。
他突然伸手,又是一扯,直接就顺着那裂缝把郑敢心身上一半衣物给撕了下来,当然包括那朵小花花。
郑敢心被陆不言粗鲁的举动唬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壮壮的自己往后退,“老,老大,我对男人可没兴趣啊,就算是你,我也没办法勉强,要不我替你去把小江儿找来?你们再赏赏日?”
陆不言:……赏你妈个日,心情不错,就暂时不跟这傻子计较了。
“你这个衣服的针脚着实不错,我拿回去研究研究。”陆不言顺手把那截衣物塞进宽袖暗袋内。
知道老大对他没意思,郑敢心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老大,大家的衣服都是阿金姐姐做的,你身上的不是跟我一样吗?”说着话,郑敢心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耸了耸鼻子,往陆不言身边凑了凑。
老大这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个味道好像是他给小江儿的药膏。这么浓郁的味道怎么会在老大身上?而且不是在手上,而是在身上,身体里面……
难道!郑敢心突然瞪大眼,整只熊呆滞,难道老大是在下面的……
“老大,你难道是在下面……”
陆不言不知道郑敢心的脑回路在想什么,他刚才摔倒的时候确实是被苏水江压在了下面。
“嗯。”
郑敢心震惊了,“老老老老大,看看看看不出来啊……”
陆不言的指腹摩挲着手里那朵不知名小绣花,然后不着痕迹的朝某个方向瞥一眼,再转头对着郑敢心古怪一笑道:“你看的出来就怪了。”
郑敢心立刻惊恐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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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言拿了郑敢心的烂衣服,兴致勃勃的去找那个小骗子,半路碰到胡离。
胡离手里拿着条裤子,靠在花船栏杆上,脸上是忍俊不禁的笑容,在看到陆不言后,赶紧轻咳一声,站直身体道:“老大,刚才看你急匆匆的从那房间里头出来,掉了东西。”胡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陆不言。
陆不言原本的好脸色立刻一沉。
胡离看到陆不言的脸,想起刚才郑敢心跟他说的话。
原来,原来这件事是……真的?
“老大,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癖好。”胡离抬眸,看一眼陆不言阴沉的表情,立刻轻咳一声,“这个其实,平日里也看不到……”胡离一边忍笑,一边想象了一下。
只要老大不跨着dang走路,刻意露出来,谁会瞧见这里还绣了一朵牡丹花呀。
“老大,刚才你说的异常,不会就是这个吧?”
陆不言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
看了陆不言的表情,胡离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还以为是杨宰相又搞出什么花头了呢。
啊,不对,现在确实是有花头在呢,在自家老大的裤子上。
“老大,这谁给你绣的啊?不会是阿金姐姐吧?她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吧?啧啧啧……老大,你的魅力可真是老少通杀啊。”
陆不言咬牙,瞪他,“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碎了。”说完,他绕过胡离往前走,与他侧肩而过时终于没忍住,“别说出去。”
“唔。”胡离含糊应一声,见陆不言僵硬着走远,再也忍不了,“哈哈”大笑起来。
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干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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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言走出一段路,低头,又看了一眼那部位。
这牡丹……绣得还挺精细,非常栩栩如生。针脚细密、手法娴熟,一看就不是生手,比起阿金的手艺来,只高不低。
会是那个小骗子的手法吗?
陆不言将从郑敢心那里拿过来的小花花和这朵牡丹花放在一起对比。
很像。
手法,针脚,甚至于是丝线的颜色。
男人脸上露出亢奋之色。
这或许是他破的最快的一件案子。
只比他的刀慢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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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湄回到房间时,听到里面有动静,她推门进去,就看到床上的被褥全部都被掀开扔到了地上,就连她昨天换下来的那套衣服也被扔在了地上。乍眼一看,就跟遭贼了似得。
而罪魁祸首陆不言就靠在木施上,双手环胸,微微曲着膝盖,姿势有些许的痞相风流,他歪头看向苏水湄,漆黑双眸之中浸着一股让苏水湄毛骨悚然到原形毕露的错觉。
仿佛在他眼中,她就……没穿衣服。
苏水湄脚丫子发麻,嘴里刚刚吃的大肉包都被吓得没回味了。
她脸上努力摆起笑,“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不言勾唇一笑,点了点那被褥,“既然这里没有,那就是贴身藏着了?”一边说着话,陆不言一边朝苏水湄的方向走过来,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在暗色中隐入一半。
苏水湄听到他说,“有时候,反抗是没有用的。”